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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苗(29)

作者:WingYing 时间:2021-09-01 08:50 标签:ABO 短篇 兄弟

  麦苗虽然是长不大的孩子心性,但他也知道,钱有多要紧。
  买粮食要花钱,买衣服要花钱,娶媳妇也得花钱。
  麦苗被教育得很好,他打小就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可不能轻易白花别人的。
  这下陈藜明白了。
  一时之间,他品尝到一种涩涩的甜意——麦苗这是舍不得他花钱。转念又想,一定是发生过些什么,一个人才会变得这么敏感懂事。
  陈藜低声问:“你家里,都还有谁?”
  麦苗又摇摇头:“我娘去天上……找我爹了。”他一边走,一边认真地思索,“家里,有我、有大黄……”
  “还有,有两只鸡嘞——”
  他说到家里有两只母鸡时,声音微微地上扬,是有点自豪的样子。
  陈藜接着问:“那你平时,都上哪吃饭?”他又说,“吃得饱么?”
  这就是华国人的传统了,如果关心一个人,铁定离不开问吃的。大概是因为,大家都觉得,只要是吃得好了,日子就肯定就过得不差。
  “去刘婶家吃,也去、去长官家里吃。”麦苗已经渐渐地不怕这个男人了,他说话很慢,但是他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以前……有时饱,有时不饱。”他顿了一会儿,说,“现在,饱了。”
  他嘴里的现在,其实也不过是这五六年内的光景。
  村里谁家还没几个孩子,每一张都是吃饭的嘴,加上前些年南北都在打仗,城里人都过得紧巴巴,更何况是在农村里。
  陈藜边走边打量着麦苗——他是彻底理解,为啥麦苗长得这么矮小了。
  这不只是先天体质的缘故,他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该长身体的时候都吃不饱,长得不够结实,活儿也干不了。
  他静静地听着,嘴里泛着酸意,接着问:“那……吃不吃肉?”
  麦苗用力地点点头,说到吃肉,他就开心了,嘴角和眼睛都弯了起来:“一个月,吃两次!”
  陈藜看看那个笑容,眼睛都挪不动了,也跟着微微笑起来。
  这几天晚上都下雨,小路上积了水洼。
  麦苗穿着崭新的布鞋,也许是买大了,不怎么合脚,走一会儿就得打滑一下。
  陈藜有好几次都想拉住他的手,可眼睛一抬,就瞧见后边儿不远的地方,监管局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走,眼睛时不时朝这儿看。
  陈藜只好硬生生地把手给收回来。
  麦苗小心翼翼地盯着脚下,这段路都是烂泥,很不好走。
  陈藜突然出声:“等等。”他们停下来。
  只看男人把卷到的袖子给放下来,手朝麦苗伸出去。
  “苗苗同志,”陈藜又忘了改口,他说,“你的手抓住我的衣袖,就不怕摔了。”
  监管局明文规定,他们在相亲过程中,不得对欧米伽主动发生肢体接触,但是条规里可没有说,欧米伽不能向男人出手。
  他这样,不算违反规定。
  麦苗看一看他,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就把抓着衣服的手松了松。
  那只手无声地探向前方,试探地捏住陈藜的袖角。
  在后头,监管局的人眼睛都看直了,好似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一脸欲言又止。
  两个人一个在前头走,一个在后头跟,连接的只有袖角和手指。
  走在前方的男人不住地回头看,跟着他的小青年垂着脸,眼睛却往上偷偷瞧,和男人的目光一对上,他又很快地闪躲开,轻轻地咬着唇。
  这后面一小断路,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陈藜把麦苗送回到了大楼下。
  一看见其他人,麦苗就松开手了。陈藜还维持同样的姿势几秒,这才把手慢慢地抽回来。
  “陈麦苗,来。”监管局的女同志走过来。
  青年也叫了一声“卢老师”,乖乖地跟着她一起走了。
  他走的时候,像是舍不得一样,又回了一次头,扫了陈藜一眼。
  陈藜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远远地,他看到麦苗被带到另一个男人面前。
  那是许志峰,第二轮他也被选上了。
  两个年轻人站到了一起,跟着就从大伙儿的视线里一道儿离开。
  这一个夜晚,又下大雨了。
  收音机收不到信号,只听见刺耳的沙沙声。陈藜把收音机关上,也熄了灯。他躺在床上,两手枕在脑后,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今晚的这一场雨下了很久,一直下到将近凌晨的时候。
  雨后的蝉声更加热闹,吵得人更难以入眠。陈藜从床上爬起来,他下了床,趿拉着鞋。紧接着,就响起门开关的声音。
  车子碾过水洼,溅起细小的水花来。
  陈藜漫无目的地骑过整个校园,围着操场绕了一圈,满脸心不在焉。
  不知不觉他又骑到了院区外的范围,到了行政处的办公大楼附近,不知不觉就又来到了那条巷子。
  空气里,混着雨后的泥土香。
  男人蹬车子的动作逐渐缓下,他的脖子高高地仰着,定定地瞧向三楼的那一扇窗。
  他还以为,原本住这个房的人搬走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
  窗帘是拉上的,只有微弱的灯光透出来。
  里边的人不知道是闻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就慢慢靠近窗边。
  等到帘子被人掀开来,两双眼睛隔着窗子遥遥地对望。
  麦苗穿着一件白色圆领衫,胳膊和脖子也都是白的,只有那瓜子脸上浮着淡淡的粉晕。
  他看见男人的嘴动了动,听不清楚,就把窗锁给拉下,然后将窗子给打开来。
  陈藜刚把车子停在边上,猛地看见麦苗把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也顾不上吵不吵到别人了,急急喊道:“当心,别摔下来!”他摆着手,“站进去点儿,听话。”
  麦苗只好把身子缩回去。
  陈藜看了一看两边,就接着望上头看,压着声音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青年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来,也小声说:“……你也,不睡觉。”他似乎已经不怎么害怕陈藜了。
  现在,他都会顶嘴了。
  陈藜的胸口还在发热,他微微喘着气,咧嘴笑说:“我睡不着。”他低了低头,好像在害羞,“想着一个人,想好几天了,都没法睡。”
  不论是什么样的一个年代,人对感情和欲望的诉求,都是不可能被压制和隔离的。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真挚的爱情都会在背光的角落里,倔强地冒出芽来。
  陈藜一个粗人,从年轻到现在,没跟别人耍过朋友,他也是第一次表白。他们虽然只见过几面,陈藜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就动心了,但他就是想照顾他。
  他心疼麦苗,想给麦苗做饭吃,想给他买好吃的、好玩儿的。
  他想做……想做他的爱人。
  麦苗把下巴抵在窗台上,他好像听明白了,又像是不太明白。
  那双懵懂的眼睛看着这个男人,鼻间闻到的那股淡淡的硝烟气,都仿佛能够品出一丝甜味儿。
  这种奇特的变化,他只能从陈藜的身上感受得到。
  他脸上的粉晕愈深,就像原本是一颗半熟不熟的桃子,渐渐地长熟了、红透了。
  麦苗太害臊了,他慢慢地滑下去,抱腿坐在窗台下,把自己藏起来。
  陈藜看见人躲起来了,莫名地有些慌——其实,他还撒谎了。
  他睡不着,不只是因为想麦苗。
  他是妒忌。
  他妒忌别的男人看麦苗,他一想到麦苗跟其他的男人说话,心里就烧起一把狰狞的邪火。
  这时候,麦苗又把脑袋钻出来,他对着下头,语气软糯:“你快睡罢。”他说,“苗苗……也、也要睡了。”
  他叫自己苗苗。
  陈藜心跳如击鼓。
  他抬着脸,怔怔地看着那里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好。”他催促,“晚上凉,快把窗关上。”
  “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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