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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尾(9)

作者:笼中月 时间:2021-06-09 09:52 标签:破镜重圆 先婚后爱 狗血

  见他的烦闷不像是开玩笑的,周培元问:“捅娄子?我好心让他去接你,能捅什么娄子?”
  “有空再说吧,”贺峤摆摆手,“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我知道了,这小子不会是强迫你——”
  “周培元。”贺峤喝止。
  思维是发散的,猜测是可怕的。眼见老板已经在发火边缘,周培元急忙收住话锋:“好了好了,说回正事。今天的市场经分会改到凯宾斯基了,晚上六点我送你过去。”
  又是凯宾斯基。
  等周培元走了,贺峤坐在那儿静了两分钟。
  手腕上的伤不算疼,只是淤痕看着唬人,就算涂药恐怕也得好几天才能消,所以这几天都得注意,不能在外面挽起袖子。
  贺峤慢慢转动手腕。
  今早离开的时候方邵扬还没醒,但现在已经是大中午,药效再怎么强也该过去了。桌上的手机却无声无息,一通电话也没有。
  方邵扬既没有打电话来道歉,也没有发信息问他今晚回不回家吃晚饭,装得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懦夫。
  贺峤眼底闪过一丝恼意,把手机蓦地扔去一边。
  这样诡异的风平浪静一直维持到下午五六点。
  周培元急匆匆进来的时候贺峤正在收拾东西,以为他是来提醒自己出发时间的,就说:“我马上好,你去开车吧。”
  “先别忙了,你先接个电话。”周培元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表情严肃,“刘管家打来的,找你有急事,关于邵扬的。”
  刘管家没有贺峤的电话号码,有事只能找到周培元这里。
  贺峤即刻接过来。
  “小贺吗?”刘管家显得很着急,“邵扬出事了,你能不能现在回来一趟?”
  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贺峤脊背挺直,脸色微微一变:“怎么了,他身体不舒服?”
  难道是昨晚的药有什么后遗症?
  “不是,是他、他闯祸了……”
  到底年纪大了,再怎么十万火急刘管家说话还是慢似熬粥。贺峤拧眉听了半晌,终于听懂来龙去脉。
  昨晚的事居然被某家娱记拍到,不少视频跟照片陆续见光,其中既有那个小姐上车的画面,也有各种角度的车震视频,甚至还配了条极其没有下限的新闻标题:荣信少东夜媾辣女,当街车震酣战不停!
  荣信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在临江仍旧是一棵招风的大树,再加上方邵扬的身份本就扑朔迷离,所以这条新闻一经出现,立刻就成了全城谈资。方永祥听说以后勃然大怒,当即就将方邵扬叫进了自己房里。
  “方董一向是最讲究体面规矩的,对邵扬要求也严。之前邵扬但凡行差踏错一点都是一顿狠训,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怕方董下手失了分寸。”刘管家满心担忧,“依我看你赶紧回来一趟,好歹替他求几句情。”
  挂了电话,贺峤取来西服外套就往外走。周培元在后面追:“去哪儿啊!”
  “回方家。”
  “不去经分会了?”
  “让秦副总代我主持。”
  一路疾驰回方家,还没进大门贺峤已经觉得气氛不同寻常。
  傍晚的别墅灯光大亮,楼下花园跟厨房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刚走上楼梯,隐约就有怒斥跟打骂传来:“不肖子!你是想把你老子活活气死?你哥哥这么多年克己自重,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跟烂泥一样!”
  二楼的书房房门虚掩,外面垂手站着十来个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有的表情兴奋有的啧啧作声,还时不时往里面抻着脖子张望。
  只有刘管家,一见到贺峤就像是看见了救星,急急迎上来说:“可算回来了。”
  “怎么样了。”贺峤把公文包交给跟来的周培元,“邵扬还在里面?”
  “在,怎么不在?方董正在气头上谁敢进去劝。”
  “我去。”正要推门,刘管家拦住他:“等等。”
  他侧过眼。
  刘管家面露难色:“刚才电话里说得急,我忘了告诉你,夫人回来了。”
  他口中的夫人是方永祥的妻子段玉虹,贺峤见过,那是个阴鸷狠厉、佛口蛇心的人物。当初贺峤之所以不愿意跟方怀业结婚,也有她一部分原因。方怀业出事后听说她伤心过度,几个月来一直在国外散心,不知怎么突然回来了。
  “伯母在楼上?”
  “不……”
  话音未落,里面就有人说:“外面是贺峤?进来吧。”
  推开门,一个略上了年纪的女人斜身坐在皮椅上,正是久未露面的段玉虹。她虽保养得宜但有些中年发福,何况又经历丧子之痛,往日丰腴红润的脸颊上多了几分阴郁。
  “伯母。”贺峤走过去。
  因为扭着身,段玉虹颈间挤出了几条颈纹,下面的珍珠项链有小指那么粗。书房分里外两间,里间拐杖打在肉上的声音清晰得如在耳边,她却守在外间,闲适悠然地喝着茶。
  “坐吧。”她冲对面的椅子抬了抬下巴,“你方伯父动家法呢,咱娘俩犯不着去触霉头,不如坐这儿聊聊天,我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你了。”
  贺峤没有坐,目光移到里间紧闭的门上,眼睛里没有什么温度,“伯父近来身体不好,不该动气。”
  “我也说呢,为这样的儿子犯得上吗?”段玉虹嘴角的笑容带着一抹嘲弄,“可话又说回来,今天这事实在不能怪永祥生气。那些脏眼睛的烂东西连我看了都臊得慌,何况永祥这样爱面子的人?”
  言毕她端过茶杯,往里淬了口茶梗子。
  贺峤面不改色:“我去劝一劝。”
  咣当,茶杯底磕到桌上。
  “你当我没劝过?老刘可以为我作证的呀。我也怕永祥把人给打坏了,所以豁出老命拼死拦着,结果你猜他怎么说?”她鼻间哼了一声,显得极为蔑然,“他说:‘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已经是死马了,难道还怕打疼了?’我们妇道人家懂得什么,他既然已经这么说,当然只能撒开手不管了。”
  里间动静仍旧大,可是只听见方永祥动粗,听不到方邵扬求饶。
  贺峤右手攥得极紧,表面却纹丝不动。又静了片刻,方才过去敲门。
  “伯父,是我贺峤,我想跟您解释几句。”
  许久,里面动静总算是停了。
  贺峤自作主张推开门,见方邵扬光着膀子跪在地上,后背皮开肉绽。方永祥扔了带血的拐杖,缓慢坐回老板椅中,一脸恨铁不成钢。
  经过邵扬时贺峤顿了半秒,随即目不斜视地走到方永祥跟前,“伯父,这件事错在我,邵扬只是遭人陷害。”
  方永祥余怒未消。既然做了他的儿子,就该随时随地提高警觉,被人陷害比作风不检更加窝囊!
  “教训邵扬任何时候都可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事情解决。”贺峤接着道。
  “解决?”他冷哼一声,“你说得倒轻巧,视频都登出去了怎么解决,难不成说那里面不是他?!”
  外间的目光隔着墙和门刺进来,叫人如芒在背。贺峤立在那里,指甲深嵌掌心:“来的路上我反复看过,那段视频是剪辑拼接的,车里的人不是照片里的女人。”
  “不是她还能是谁?”方永祥当他在狡辩。
  贺峤轻轻吸了口气:“是我。”
  房间里骤然静了。
  因为是背对着,所以他看不见方邵扬的表情,也不想去看。他不知道邵扬是记得但为了保全他的颜面所以没有说,还是根本就不记得昨晚的事。
  方永祥也被噎得许久没说话。
  贺峤一个人,尽量维持着声音的平静:“我的车装了车内记录仪,可以截取一段录像证明那是我。邵扬没有犯错。”
  —
  当晚,贺峤搬去客房,锁了房门,手机也关了机。
  邵扬来敲过一次门,他没应。
  他不愿面对方邵扬。
  洗过澡后他把灯也关了,黑暗中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把周培元取来的记录仪内存卡插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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