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A(128)
但再怎样他都只是一个凡人,任何人都做不到滴水不漏,把全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
顾引想把这些说给萧纵听,可萧纵现在估计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想到他的大猫猫此时就在坐在昏暗病房里怔怔发呆,顾引就心急如焚。
萧纵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因为未命名的袭击,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车祸撞下山崖当场死亡的杀手,和那天跟着军机一起炸得尸骨无存的“魇”。
事故后萧二少拒绝接受心理疏导,像个没事人一样处理工作,跟顾引谈恋爱。
可某天他突然问顾引:“引引,你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
顾引知道他还一直介意着,只不过用忙碌来转移注意力,并告诉自己这些人都是通缉犯,死有余辜。
但其实在萧纵心里,罪犯有警察有法院审判,战犯有军队来制裁,这些人不应该死在他手上。
就如萧纵说的,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哪怕与国区出现利益纷争也都可以通过协商解决,他不是手握金杖的米诺斯[1],也从没打算当“审判者”。
——上位者最忌讳却又最难避免的就是视万物为蝼蚁,轻而易举地操控别人的命运。
方润锦看上去十分疲惫。
她上一次像这样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是二爷出现车祸。方润锦赶到时,萧斯年刚刚咽气,她没能见他最后一面,还来不及伤心难过就被医生拉去安抚惊吓过度的次子。
年仅四岁的小萧纵又哭又闹,针打进去他把针头都掰歪了,方润锦一边掉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帮着护士摁住自己的儿子。
那种绝望的感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而今晚,她接到消息时同样无法接受——到现在她还不知道秦蕊是怎么死的,但她绝不认为这件事和萧纵有关。
omega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迅速赶来,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这个omega权益保护方面较为激进的组织,在听说了事情之后态度居然还可以。
“我们优先考虑安抚受害omega的家属,”工作人员道:“破案的事还是交给警方专业人士处理。”
这不是他们一贯的风格,因为这个组织过去六十年为联邦星系omega人口数量正增长作出巨大贡献,几乎所有国区政府都会卖他们面子,也让他们地位愈发超然,虽然只是一个社会组织,却在很多场合下都能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也造就了他们强势的态度。
但此时已经没有谁去管这些人了。
方润锦反复对顾引说道:“不会是他,不是阿纵干的,他不会……”
她的秘书死在她儿子的车里,下午俩人才第一次见面,方润锦从家里赶来,情绪已经紧绷到极限。
“引引……”她情绪临近崩溃,美目里蓄含着泪水。
顾引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保镖说纵哥全程没碰过她,车内指纹检验出来后应该能成为客观证据材料,证明跟他无关。”
方润锦想起顾引也算系统内的人,对这些流程应该比她熟悉,于是心下稍安。但她一想起秦蕊死了,又喃喃道:“秦蕊怎么会死呢?她入职递交的体检报告没显示身体有什么病症啊……”
她来的路上紧急让人事部把秦蕊的入职资料全都调出来。
“秦蕊是走正常招聘流程进来的,”方润锦哽咽道:“她的笔试和面试成绩在一众应聘者种相当出色,事业型omega本来也不那么好招,我们还要长得好看的。”
顾引不能将芯片的事情告诉她,事实上恒华现在知情的人两只手就数得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omega身上没有任何受伤、挣扎的痕迹,也如萧纵所说,他没有与秦蕊有过任何接触。萧纵目前依然是第一嫌疑人,但证据不足,取消指控的可能性比较大。
“妈,”顾引轻声喊她,像是怕吓着她似的问道:“听说二爷也得过信息素紊乱症,有什么具体症状吗?”
方润锦一怔。
“时间有些太久了,”她讷讷道,似乎在回忆很早以前的事:“二爷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但是信息素紊乱的时候会让他变得很……暴躁,不是alpha易感期那种暴躁,而是一种破坏欲……”
“具体我不清楚,因为二爷那时候不怎么回家,我没有亲眼见到过,都是听下属说的。”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担忧地问:“你不会……”
“我不会。”
顾引斩钉截铁的告诉她,并没有让方润锦把话说完。
无论生老病死、贫穷或疾病,我都会对萧纵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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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晚过得格外漫长。
天微微亮时,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猝死?!”死者家属一听就开始激动,在医院吵起来:“二十几岁的omega说没就没了!死的时候就只有他萧纵一个人在场,外面全守着他的保镖!他到底在车里面干什么?!你现在告诉我是猝死,我还说你们官商勾结!”
法医也是见惯了世间百态的,并没有生气,而是公事公办道:“家属要是不接受尸检结果,随时可以聘请第三方重新鉴定,但是污蔑诽谤犯法,希望你们对外时还是冷静一些。”
“萧纵呢?!我们要求萧纵出来当面对质!你们把他藏起来干什么?心虚吗?!”
“嫌疑人诊断出信息素紊乱症,目前正在隔离治疗中……”
“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生病!”
“还说不是官商勾结!”
医生还在费力地解释道:“信息素紊乱症目前没有特效治疗方案,抑制剂也控制不了……”
“人都死了,他生病算什么!叫他出来!”
过了一晚,方润锦已经冷静下来。她听见吵闹声,由顾引搀扶着走过来,道:“我是秦蕊公司的实际负责人,也是萧纵的母亲。”
对方先是愣住,紧接着怒火冲上了头直接朝方润锦扑了过来,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脏话,警察站出来维护秩序,被挠了好几下。
方润锦一夜无眠,碎发散落在鬓边,整个人很憔悴。
这些年从来没有人听见这位“萧夫人”抱怨过任何事,可即便容颜保养得再好,她也已经不年轻了。
可能在无人的夜晚,方女士也曾懦弱地想过,要是二爷不死,一切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现在她得再一次为了她的孩子站出来。
“我作为老板也感到很心痛,公司出于人道主义愿意积极赔偿,”方润锦一夜之间像是老了许多,“但阿纵昨天是第一次见她,他们两个人之间没发生任何矛盾。”
“没有矛盾你们叫那么多保镖围着车干什么!”
吴勇看不下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出面道:“那个……我们是想帮老板娘捉奸来着……”
方润锦目瞪口呆。
担任司机的保镖做了一晚笔录,还没被放出来,吴勇说:“因为秦小姐不满意司机看她,萧总才把遮挡板升起来的。”
“到现在还想把责任推给蕊蕊?!你们就是欺负她死了不能说话了!”
军a嘴笨,怎么讲都是错的。这事就像一盆污水泼到身上,水干了还有一身泥。
方润锦一筹莫展。
顾引翻看了一下魏勉发给他的资料,魏助理和汪律师也没睡,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多了,没有过来安抚家属情绪。
他看着看着,忽然抬头道:“秦小姐上一家单位离职后有小半年没找工作,是在家休息么?”
对方不知道他是谁,所有人都显得很疲倦,但这人背脊笔直站姿挺拔,和那些警察倒是有几分相似。
估计是把顾引当成便衣,对方家属中有人说了一句:“蕊蕊说想换份工作换个心情,那段时间去整容,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顺便自学考了两个证。”
顾引又问了是什么证,对方答了,是联邦出名的top难考的资格证,平均备考时间超过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