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98)
诚然,他得到的已经够多。
“打球吧。”姚见颀说,“别浪费了这节体育课。”
“赞成!”陈哲响应。
颜怀恩把拍子交给陈哲,温声促着:“你们先,快快。”
陈哲接过拍子,跑到对面,站在中线处时又有些生怯:“我其实不太会。”
“我是完全不会。”姚见颀说了句让他放心的话。
他们打了两局,分别以11比3和11比7结束。
颜怀恩啧啧地摇了摇头,对姚见颀说:“你不行啊,我上。”
姚见颀让位给他,乐得当个闲人。
这两人打起来才算有个正经样子,不至于动不动就擦网或捡球,姚见颀盯花了眼,竟在半空来往的球体中看见跄跄奔来的一个人影。
“圆锥?”
颜怀恩拦下一个桌边球,被陈哲用手捉着了,两人一起望了过去。
余沿追扣不上的校服呼哧着挡风,他像颗子弹那样冲着,在姚见颀面前急吁吁地刹下了车。
“操.他妈操.他妈。”余沿追咽下一口羼着冷气的风,“我大意了。”
姚见颀:“?”
“初二圣诞节前,咱俩一起讨论怎么做姚岸和我姐的电灯泡,你可来劲了,我当时也没怎么想。寒假我约你溜冰,你和姚岸一起来了,还跟他说你溜不好,每次都得他牵着,可你明明很会溜!初三的毕业旅行你也没参加,说没时间,我寻思你待家里不无聊吗,哈哈哈,有姚岸天天陪着你,你当然不无聊啦……”
“等一下。”姚见颀忍不住打断,“你现在说这些……”
“现在说怎么了,哪件不是真的?哪件不是?”余沿追据理力争似的。
姚见颀只好说:“是倒是,但……”
“还有!”余沿追踹了一下桌角,疼得眼皮直跳也也不忘继续讨问,“前一阵周末,你要我骗你家里说来我寝室住了,是不是找姚岸去了!”
感受到信息量扑面而来的颜怀恩和陈哲:“哇哦。”
姚见颀有种被逼供的错觉,无奈又想笑,最后,如实地点了点头。
“我糊涂啊。”余沿追表情沉痛,“这么久都没发现。”
“你并不孤单。”颜怀恩走上前,暖心地拍了拍他的背,“我认识了他6年才不小心发现。”
姚见颀笑着叹了口气,问余沿追:“刚才为什么跑?”
余沿追于沉痛中腾空瞅了他一眼,生气一样地说:“我翻日记找证据去了啊,不然你以为我记性那么好呢?”
姚见颀这回是真哑巴了。
“翻日记就翻日记,你好歹也说一声啊。”陈哲数落他,“吓得我们以为……”
“以为什么?”余沿追望了望他们仨,最后瞧着姚见颀,“以为我讨厌,害怕,还是要跟你绝交啊?”
“都是。”
姚见颀承认自己示弱了,他承认坦白不一定能从宽但是他每一次都这么做,因为他遇到的人都太温柔,温柔到近乎包庇,姚岸也在内。
余沿追逃掉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他在滥用这种温柔,他不能这样做,但余沿追却又跑了回来。
“是兄弟就敢出柜,懂不懂!”余沿追插着腰,还是气势汹汹,像要把这句话吼给全操场听。
“知道了。”姚见颀举起手,往他肩上拍了一下。
“切,没劲。”余沿追着重地击了他一拳,力道蛮蛮,“早恋不是什么大事儿,别怕。”
姚见颀不禁笑了。
他从来不为自己的爱情感到罪耻。
但这一天起,他足以变得更勇敢。
第108章 两杯热可可
万物入冬的时候,两座城市都没有下雪,园子里的盆植移到了屋内,洗衣房总在午后滚动着烘干机,发出的声音像云朵在吞咽。
最后一门生理学考完,姚岸赶了最近也是最晚一班高铁回家,一个盹儿都没打,提前既定时间7分钟抵达出站口,看到系着他羊绒围巾的姚见颀。
两杯热可可占着手,姚见颀光是用笑容就让姚岸感受到了拥抱。
他从不送他,只来接他,这是他们不成文的习性。
“哥。”
姚见颀好周到地递给他浸有搅拌棒的那杯,握着的方位也刚刚好,靠近纸杯底,接过时几乎不会触碰到。
“嗯。”
姚岸要命地感到一阵动作的生分,从他不小心碰了姚见颀的食指的茧开始。
索性还有夜色,他们默契地不去挤地铁,像两个影子一样并行在1月份的柏油路上,滚轮声袒护了沉默,间或夹杂一两声各自日常的交换,和他们异地以来时一样。
但总觉得不对。
姚岸饮着双孔吸管里的热可可,忘了这是他平常不感冒的甜饮,姚见颀也是买给他暖手而已,他一心一意地想,有哪里不对。
“在想什么?”姚见颀偏头问他。
“啊,不是。”姚岸吐开吸管。
姚见颀观望他手里的白色纸杯,路灯下隐现出一条液体的线,随步伐而抖:“还没喝完吗?”
姚岸晃了晃,饱满的重力:“没呢。”
“好吧。”
姚见颀忽然快了两步,把半空的可可杯投喂到路旁的环卫车,在姚岸的目光中跑了回来。
“怎……”
他趁人不防地劫过从车站便被姚岸牢牢把持的行李箱手柄,换到右边,随后牵上了姚岸终于闲置的手。
骤然贴切的温度让姚岸小小地惊呼了一下,他没有挣,连方才那点奇怪也轻易地消散。
“哥。”姚见颀晃了晃他的手,笑眼吟吟,“你怎么好像第一次谈恋爱?”
“哈?”姚岸瞠眼。
“没什么。”姚见颀摇摇头,拉着他往前走,滚轮碾出一串踢踏的音符。
姚岸深感被小瞧了,他挑衅地拽了拽对方:“什么没什么,你说清楚。”
离离的枝桠投画在姚见颀的笑意上,惝惝恍恍的美感,他嘟了嘟嘴,说:“就是觉得……你很想牵我,又不太敢。”
姚岸差点将手中的可可捏爆。
“我哪有啊!”高八度的声音让此路的空气都为他开道。
姚见颀叫疼地皱了皱左边的眼睛,连连道:“那你不想,你不想。”
“什么叫那——我不想?”
“你不想。”姚见颀很郑重地回,“是我想。”
“……”姚岸依旧没觉得舒坦。
他一不舒坦了就想惹事儿。
姚见颀还没来得及高喊“救命”,街道上就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和刻下一道抛物线的可可杯。
居民楼的窗户霍然拉开,几声中气十足的国骂随之掷出,另有几句带着当地口音的“大晚上的耍疯啊!”“还让不让人睡觉!”响彻夜空。
一扇颤巍巍的花店卷帘门前,始作俑者不约而同地松开手,悻悻地拍打着对方衣服上的灰。
姚见颀遭殃最多,黑棉袄背上一大片,雪似的烁着银光,姚岸埋头无声地替他理干,侧脸忽地被一只手捧起来。
“要你强吻我。”姚见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姚岸不及地撇开头:“快别提了。”
姚见颀却不让,把他的脸抚正了,拇指挪到下唇角,贴着虎牙尖儿狠狠按了一下。
“操!”姚岸疼得低嘶,不顾冒出的血腥味,他捉住姚见颀颈上的围巾,“干吗呢。”
姚见颀丝毫不怵地跟他对视,一字一字说:“你每次,都咬我这儿。”
“……”瞄见他唇上的深迹,姚岸骤然心虚,干咳了两声,“下次注意。”
“不用啊。”姚见颀又一脸清清白白,“我很喜欢。”
姚岸老脸一红,又要骂:“那你……”
他没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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