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低头看了一眼画，好吧，男孩毕竟把他们俩都画了，一起拍照也有道理。
　　但是——
　　江燃扶着小弟弟的胳膊：“那你得去问大哥哥，我做不了大哥哥的主。”
　　小男孩歪头去看段曜，还没张口，段曜直接道：“可以，小哥哥是谦虚，他做主就行。”
　　江燃：？？？
　　小男孩开心地跑到两人中间，把画举在胸前让妈妈拍照，男孩妈妈拍完，段曜又让她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
　　小男孩今晚开心得不行，和他们合照完，抱着有他俩签名的画亲了好几口，对他们谢了好多次，然后蹦蹦跳跳地拉起他和段曜的手跟着大圈跳起舞来。
　　或许游牧民族生来能歌善舞，身处其中，会不自觉地被这种热烈的奔放的情绪感染。
　　江燃觉得自己算是一个阳光的人，是一个小太阳，但是太阳是温暖，是和煦，却并不热烈与奔放。
　　融入这样一种陌生的情绪中，他并没有感觉格格不入，反而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放松了。
　　他经常会羡慕顾瑶，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他自己终于也做到了，放松、自在、热烈、奔放、随心所欲。
　　他不会跳舞，却也跟着跳得很开心。
　　他不会高音，却随性地跟着呼喊草原的调子。
　　他以前也会好奇，为什么他一个海边的人会喜欢草原，这一刻他明白了。
　　他真正喜欢的不是草原的天有多蓝，草原的地有多绿，草原的晚霞有多绚烂，他喜欢的是草原上的一切带来的这种热烈的情绪。
　　这种他渴望而做不到，想要而没有的情绪。
　　这一刻，他做到了，他有了。
　　篝火舞过半，江燃感觉自己后背都被汗微微打湿，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心也跟着活跃起来，他和段曜中间隔着小男孩，段曜跟着跳舞有点难，基本找不对节奏，但是一直很专注地看着前边人的步伐学习，表情比做数学最后一道6分的高难度小题严肃多了。
　　江燃突然笑了，其实，段曜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嘛。
　　一个有所不能的人，才有一点烟火气，不是吗？
　　江燃朝段曜喊道：“你刚才拍的照片呢？”
　　段曜回头：“你叫我吗？”
　　大家载歌载舞，实在过于嘈杂，段曜皱着眉头，大声问。
　　江燃点头：“刚才，我们三个，一起拍的照片。”
　　刚才，小男孩的妈妈拍了一张，他记得段曜也把手机递过去让那位妈妈帮他也拍一张，他当时还觉得，段总什么时候这么亲民了？现在却有点后悔，他自己怎么就没有拍一张呢？
　　多么有意义的一次草原之旅。
　　段曜：“你要？”
　　江燃点头。
　　段曜拉着江燃出来，直到离载歌载舞的人群五六米开外，才稍微不那么杂乱了。
　　段曜拿出手机，把照片微信发给江燃。
　　看着江燃低头捣鼓手机，段曜：“怎么突然想要照片了？”
　　江燃一直低着头没说话，过了有半分钟才抬起头来，虽然篝火旁边光线不那么明亮，但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下隐约可以看到江燃的小酒窝和小虎牙。
　　江燃把手机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晒一下开心。”
　　他低头去看江燃的手机。
　　[江小燃：晒一晒草原小粉丝给我画的美图，今天的我好帅有没有！[图][图]]
　　江燃细心地给小男孩的脸上P上了一个小太阳，然后下面附的两张图分别是一个画的特写，一张他们三个一起拍的照片。
　　这小语气，才是他高中时候认识的江燃。
　　一点小可爱，一点小细心，一点小骄傲，还有一点小自恋。
　　这才是那个有温度的江燃，而不是娱乐圈里那个温暖的小鲜肉江燃。
　　段曜伸手，揉了揉江燃的头，“嗯，今天你好帅。”
　　江燃席地而坐，看粉丝们的评论，段曜也跟着坐在旁边看。
　　[鸡蛋灌饼不要鸡蛋：你帅你帅你最帅，你是一只大可爱[可爱][可爱][可爱]]
　　[芥末曲奇：今日份的段总有点暖，乖乖配合拍照的样子好可爱啊啊啊啊啊我没了！！！]
　　[鸡蛋灌饼不要鸡蛋：咦~楼上名字口味好重，不过我也没了啊啊啊啊啊！]
　　[今天也在刻苦学习了吗：吉祥三宝。]
　　[曜燃是我新墙头：楼上姐妹真相了哈哈哈哈，你们三个就是幸福快乐的一家~]
　　[曜燃我可：你这么一说，燃燃还真是特别像在晒老公和孩子哈哈哈哈！]
　　江燃：“……”
　　从吉祥三宝开始，评论区的画风突变，段曜还在偏头看他手机，江燃只觉得无地自容，粉丝都是些什么脑洞啊！赶紧退出微博，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大家跳舞。
　　幸好，他收起手机后，段曜也没说什么。
　　还好还好。
　　还能活。
　　江燃盘腿坐在草地上，看着大家围在一起唱啊跳啊，黄色的火焰被大家围在中间，像是生.命.之，火不停歇。
　　段曜那边很安静，江燃歪头一看——
　　QAQ
　　夭寿啦！段曜正在耐心地，一条一条地看他刚刚发那条微博的评论区……
　　[燃燃的迷人小酒窝：小朋友画得真好，寥寥几
　　笔，勾勒出了段总与小燃的属性。]
　　[你是我一生的信仰：楼上姐妹，什么属性？]
　　[燃燃的迷人小酒窝：01属性啊，你看看这身高，这体型，小朋友寥寥不过数笔，就刻画得非常鲜明了，有前途，会抓细节和重点。]
　　[你是我一生的信仰：卧槽，姐妹你真相了！服气！]
　　江燃：“……”
　　啊啊啊啊啊啊————
　　看来情绪太热烈了也不完全是好事儿……
　　段曜看得好认真，怎么才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江燃想了想，灵机一动，突然感慨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段曜一怔，果然从手机中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月明星稀，一轮圆月高挂，段曜：“嗯，很圆。”
　　说完又继续低头看手机了。
　　江燃：“……”
　　他江小燃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个词！
　　江燃清了清嗓子，吸引某人的注意力：“月亮居然还有阴晴圆缺，真神奇！”
　　段曜这次连头都没有抬，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江燃：？？？
　　这次不给他解释了吗？
　　江燃凑过去，拿出最饱满的演技，作一脸求知若渴的样子，“你说，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月亮会变来变去的呀？”
　　段曜这次终于放下了手机，一脸审视地看着他，把他看得有点发毛，不过求知的心态总是没有错的，想到这儿，江燃鼓起勇气看着段曜。
　　半晌，段曜才道：“你确定要听吗？”
　　江燃蒙蒙圈圈：“啊，是啊。”
　　段曜看着他：“可你以前你不是说听不懂，再也不要听这个鬼东西了吗？”
　　“呃……”江燃顿住，他以前头痛听不懂的东西太多，还有这个吗？
　　“不，不是的，人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的，我现在没有那么功利地学习只为了成绩了，我就是想多了解一点知识充实一下自己。”
　　江燃鼓起勇气与段曜对视，爱学习总是没错的吧……
　　段曜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江燃努力控制住眼神的闪躲，直到段曜道：“好。”
　　江燃长舒一口气，就听段曜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道：“月有阴晴圆缺这种月相的变化叫做盈亏，阴历初一时，月球正好运行到地球与太阳的中间，月球暗的一面正对地球，这时候在地球上看不到月球，叫新月；在初七、初八时可以看见月球东边暗，西边亮，叫上弦月；十五到十七……”
　　江燃听着如此磁性的声音讲着如此枯燥的内容，脑袋里完全被上弦、下弦充斥，当一轮弯月或圆月被解释成一种位置关系和面积大小的时候……本来梦幻的月光看起来其实就很普通了QAQ
　　段曜终于讲完了，江燃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