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雁ABO(38)
如果说顾念寒是雪山上的莲,携着九天之上的凉意,遥远到无法触及,裴鹤之应当是花园里最艳丽的玫瑰,艳丽夺目到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顾念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从塑料瓶里翻出两粒白色药片,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入了裴鹤之的酒杯里。
药片碰水极化,转眼就连影都不剩。
裴鹤之端着汤走来,顾念寒正僵坐的笔直,低垂着头,一副隐忍不安的模样。
“怎么了,有心事吗?”他缓声问,“看你脸色不太好。”
顾念寒低头往手心吹了一口气,长睫垂下,遮掩了眸中的波澜,淡声道:“没事,可能被冻到了。”
裴鹤之不动声色地看了他几眼,又将目光收回来,自然的呈出热汤摆在他面前:“喝点热的暖一下吧。”
顾念寒轻轻嗯了一声。
“总从我妈去世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专程给我过生日。”裴鹤之眉眼缱绻,烛光被尽数收拢入那颗鲜红的小痣里,他低声道,“谢谢你,我很开心。”
Alpha的目光里带着几欲使人融化的热度,顾念寒怔愣许久,嘴巴像是卡壳了,好了才开口道:“生日快乐。”
顾念寒打有记忆以来就一个人漂泊,被组织收留也好,他不记得自己的出生日期,以前每次看见别家小孩提着蛋糕兴高采烈地跟父母往家走时,他都会停下脚步驻足一阵。
后来裴尚泽将他带回去,问他生日是几号,顾念寒说不知道,他便说今后就将两个人初识的那一天定为生日。
顾念寒不喜欢这种表现意味强又毫无意义的活动,他每一次说没必要,裴尚泽就会说:“你还是个孩子,哪有孩子不过生日的道理?”
他还记得十六岁那年,刚开始连蛋糕都不会切,对着一整块蛋糕完全无从下手,就连熟悉的刀子都变得毫无用武之地起来。那也是第一次有人将蛋糕推到自己面前,他的主人笑着对他说:“许愿吧,今天就别这么端着了,过生日是件很幸运的事情。”
是啊,应该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才对。
桌上的蛋糕尚未切,裴鹤之安静地枕在桌子上,手旁的红酒杯已然见底。
黑发垂下,遮掩了眼角下灼眼的泪痣,一切光芒顿时暗淡下去。
顾念寒沉默的坐着,烛光映亮了他精致又面无表情的脸,他直视着蛋糕上燃气的蜡烛,眼眶突然就微微泛起红。
第40章 手里是什么
“裴哥,裴哥…裴鹤之!”
顾念寒一连叫了几遍,裴鹤之都没有半点儿反应。
按照药效而言,他一睡就能睡到明天正午。
明天怎么解释还是一个大问题。
顾念寒深叹了一口气,决定先着手于眼前之事。他用力将男人搀扶起,昏死的男人重的像一具死尸,他咬牙将人拖到床上,颓然地往旁边一坐,半点儿气力都没了。
顾念寒茫然一瞬,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条件反射先把人弄到床上,只是潜意识担心裴鹤之枕着硬冷的桌面应当会很不舒服。
他将裴鹤之安顿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上二楼,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
裴鹤之的电脑密码是一串数字,更像是某个人的生日,私人电脑里干净整洁,他似乎毫无隐私意识,桌面上的文件都未曾加密,稍微找找就能轻而易举翻到茹恩想要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拿出优盘,点下了“文件传输”的指令键。
文件传输需要几十秒的时间,顾念寒目不转睛地盯着传送条,只觉得这几十秒的时间无比的漫长。
此时窗外突然打了一声闷雷,伴随着照亮半边天的闪电,登时将房间照得通亮。
顾念寒稳住自己的手,桌面上还有一份无命名的文档,阴差阳错地点开一看,发现这是一份关于某种致幻类精神药物的全部信息——也不知裴鹤之都是从哪里搜集起来的,从药理到药性到对人体伤害,一应俱全。
他一目十行,大多数字都没能过脑,唯有一行红字撞入视野:长时间服用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影响,甚至导致癫狂。
不知怎么,他内心中便闪现过当时裴鹤之对他讲的关于母亲的话——“我不相信她是自杀,也不相信她疯了,即使法医在她的身上除了敲定自杀以外什么都判定不了。”
顾念寒的目光落在了电脑桌旁裴鹤之母亲的相片上,照片上的女人笑的天真烂漫,头顶沐浴阳光,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她周身的暖意与魅力。
这样的女人,热情的拥抱生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先前他一度认为只是由于裴鹤之对母亲的死放不下,所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但在那一瞬间,顾念寒心中刹那间有了一个不应当的念头——难不成二夫人的死因真的没有法医所说的那么简单。
要想把一个正常人硬生生地用药物逼成精神病,到最后自杀而亡,那究竟是多么狠毒的人才能办出的事?
当时的裴家又是谁最将二夫人视为威胁?
答案呼之欲出,就是傻子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顾念寒越想身体越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怪不得裴鹤之才始终对裴家这般态度。
既然如此,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他来不及细想,电脑便传来叮咚一声,文件传输完毕。
顾念寒匆匆将优盘拔下,捏在掌心里,刚刚的画面却一刻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
如果说裴鹤之的母亲之死真的跟大夫人有关,一时间他竟不确定要不要将它交到茹恩的手里。
正在顾念寒头痛欲裂之际,书房门口却传来轻飘飘地男声:“你在做什么?”
是裴鹤之的声音。
先前的温柔不复存,声音冷凉阴郁,带着刺骨的寒意。
这一声无异于惊天响雷,炸的顾念寒头脑发懵 ,他倏地站起来,转头看着不知道何时来到书房门口的裴鹤之,下意识就将握着优盘的手背在了身体后面。
Alpha神识清醒,眼底清明,哪里有半点儿昏睡的模样。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念寒,眼神中的冷意像是一双有实物的手,从脚底一路蔓延至脖颈,一把掐住了猎物的咽喉。
顾念寒一时间忘了如何讲话,就这样直愣愣地同他对视。
裴鹤之往前走了一步,视线落在顾念寒藏在背后的手。
“手里又是什么?”
顾念寒后退一步,手心悄悄握紧,冷汗分泌在额角。
裴鹤之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来,那种许久不曾出现过的,顶级Alpha令人可恐的压迫感再度袭来,生理的恐惧无法掩饰,顾念寒向后退去,无可否认,膝盖已经在微微发软:“你为什么会…”
“为什么会醒着?”裴鹤之接上他未完的话,目光沉静地对上顾念寒破碎的眼瞳,“几片安眠药物不至于对我起效果。”
这话宛如从天一棒,打得顾念寒一阵头晕眼花——原来从一开始裴鹤之就知道自己在酒里面动了手脚。
那他装睡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看自己露出怎样的破绽吗?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顾念寒脑海中闪过。
直至退到避无可避,裴鹤之捏住优盘的那一瞬间,顾念寒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消失不见,只汇聚成一句话:绝对不能让裴鹤之发现!
电光火石间,腰间刀已出鞘,寒光一刹,呼啸凛然的风已然到了裴鹤之的颈间。
顾念寒双目睁大,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泛红的眼眶不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人,他艰难开口,声音微哑:“你不能拿走。”
他的话语里隐约带了一丝绝望的恳求。
可惜裴鹤之并没有察觉,他就像是没有看见横在脖颈间的刀刃,眼底漠然一片,捏着优盘的手未松,依然向前倾身,压在刀上,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鲜血便顺着脖颈滑下来。
他低声开口:“所以,现在是要杀掉我了吗?”
男人的声音撞进耳里,恍若带着千吨万吨的重量,鲜血的红色刺入双目,顾念寒心底刹凉一片,手一抖,刀便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裴鹤之手指用力,轻而易举地将优盘从顾念寒掌心里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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