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喜剧(41)
文宴扬却不容他反驳,野蛮地推攘了起来:“少废话,我们又不是谈什么商业机密,你连他裤衩都看过了,还有什么看不得听不得的!”
汪明窘了——这不一样啊!要是你俩等下情难自禁,他可不想躲在柜子看春宫图啊!
文宴扬不知道是不是武打片拍多了,力气不小,加上汪明不敢对她动粗,竟然真的被她塞到了柜子里,堪堪进了柜子,外边就响起了安保人员的问好声——陆永丰到了。文宴扬对着汪明,手指在嘴巴处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柜门便吱呀一声被掩上了。
汪明还想挣扎,结果陆永丰直接推门进来了——行吧,现在出去似乎更奇怪。
“你在衣柜那干啥?”柜子外面传来陆永丰诧异的声音。
“不干什么,想换一件好看的衣服,但是突然又觉得换给你看没有必要。”文宴扬冷笑着说。
影后不愧是影后,说起慌来声音四平八稳的,甚至还给陆永丰甩了个锅。
贵宾病房的衣柜绝不算小,但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还是略显逼仄。密闭的空间令汪明感到格外不适,但幸好沐浴在黑暗中又令他倍感舒心。柜中柜门处有一个透气的小孔,汪明于是从那一孔之中得以管窥到坐在病床对面沙发上的陆永丰。
他气色如常,穿了一件骚包的花衬衫,跷着二郎腿,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风流模样,似乎丝毫没有被这两天沸沸扬扬的舆论抨击所影响。
“瞎说,就算不是为了我,你也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独自美丽啊。”开口还是那副轻浮的语气,完全没有刚和别人分手的尴尬和觉悟。
文宴扬声音愤懑:“被你软禁在这鬼地方,与世隔绝的,我可没心情独自美丽。”
陆永丰神情散朗:“什么软禁,我都是为了你好。我这几天有点忙,没法来看你,我不是让汪明那小兔崽子过来陪你了么,他没来?”
文宴扬嗤了一声,“早走了。”
半晌,她的声音又低沉地响起:“热搜……你都忙活了这么久,怎么还压不下去?”
“有人要借机黑我呗。”陆永丰摊摊手,“何况我还有其他的东西忙,这段时间我爸突然说要在几个月之后就决定我跟我那便宜弟弟谁来当公司的继承人,我这几天处理旗下的那些烂账都烦死了。”
汪明缩在柜子心想,恐怕是周总烦死了才对吧。
文宴扬声音有些迟疑:“所以是你那便宜弟弟最近抓住这件事来黑你?”
“不是啊,起码最开始肯定不是。”陆永丰一脸坦荡,“话说回来,你不是知道是谁吗?”
文宴扬马上高声叫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是谁?要不是汪明告诉我,我连你妹妹是谁我都不知道!”
陆永丰稍微有点无奈,“小宴,别闹,我真是挤出时间来看你的,咱不扯那些了啊,乖。长话短说,你太冲动了,现在事情闹得那么大,你得配合我去补救……”
汪明边听边感叹,真是好渣男的一段发言。
病床上的文宴扬估计也是听得暴脾气发作了,打断道:“我还是那天那句话,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我愿意答应你任何要求。”
“小宴,别犟。”陆永丰温声细气地跟她解释,“你不可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了。我需要的是一个不爱我也不管我的情人。”
文宴扬的声音很激动,甚至带着一丝强忍哭腔的沙哑:“凭什么就因为我喜欢你,我就要出局?我又没有要求你娶我,更没有要求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我只是想待在喜欢的人身边而已,难道我这样的要求也很过分吗?”
“小宴,以你的条件,你根本没必要搞得那么卑微。”陆永丰摸了摸后脑勺,嘀咕道,“我有什么好的……哦,除了长得帅,又有钱以外。”
汪明:“……”要不是他屈着腿把下半身给弄麻了,他肯定出柜啐死这个不要脸的二世祖。
“你这是在心疼我吗?”文宴扬的声音似乎又上扬了起来,“我承认我是卑微,可是那是我的事,你没有理由代替我做选择的。”
她似乎还是把汪明的话听进去了,开始游说陆永丰复合。汪明在柜子里边听边感叹,这一向被众星拱月的大美人就是不一样,连“犯贱是我的事”都讲得那么气势如雄。
可惜看不见,不然那副飞扬跋扈的模样定然也是很美的。
陆永丰自然也是觉得很美的,他笑了起来:“虽然你好麻烦,但我最喜欢你这样子。”
然而他却注定是个暴殄天物的人。或许是他见过的美丽事物太多,以致于遗弃或是毁坏都不觉遗憾。
“你说你别无他求,只想在我身边,但我是永远不会对你有哪怕一丁点的动心的。这很不公平不是吗?”陆永丰神色没有一丝变动,漫不经心地对她下了审判:
“一开始你或许会对此心甘情愿,但是日子一长,难免就会有计较,想更进一步,想付出的能有所回报,你会开始埋怨我不断接受你的付出却依旧无情,到最后反而又变成我的不是了。这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从来不会多拿别人的东西,哪怕是白给。”
他这一段话说得冰寒入骨,偏偏脸上还是那副傻白甜的样子。
这人恐怕所有智商都用在处理感情问题上去了——汪明被堵得一时没话反驳,只好不服气地这样想道。
第36章 天凉周
在一片沉默之中,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
汪明几乎吓得一机灵——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这个时候,任海给他打电话!
等等……谨慎如他,明明早在陆永丰进门之前就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了呀。
“喂,妈!”柜子外的陆永丰摸出裤袋里的手机:,“找我啥事儿?”
汪明翻了个白眼,行吧,这手机是陆永丰用腻了送给他的,手机铃声和陆永丰的一模一样,真是吓死人了。
“好啦好啦,我等下就回家,你总得听我解释吧,是不是?”
陆永丰嗯嗯啊啊地敷衍完了这通电话,啧了一声:“真是热闹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他抬头看向病床的方向,语气散漫却又不容置喙:“小宴,接下来,你得听我的安排行事。你这件事太冲动了,你现在很危险,知道吗?”
汪明看不到病床上的景况,只听得见文宴扬苍凉枯败的声音,她好像笑了笑,“我要是怕死,怎么会想到自杀?”
陆永丰也笑了笑——这倒是汪明真切看到的。他就这么如常笑着:
“就算你不要命了,那你家人的命,你也不要了么?”
已经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手上一闪一闪,是任海又打了一遍来催促汪明,但汪明抱着汗毛竖起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孔外的陆永丰——他穿着骚包的花衬衫,跷着二郎腿,风流散朗,漫不经心。
和平日并无任何不同。
除了那一双眼睛里的神采。
汪明这时候才发现,陆永丰与陆晦的眼睛其实是很相似的,都是眼型狭长眼尾上挑,瞳仁深邃漆黑,叫人望不到底。只是陆永丰平日总眉眼弯弯、含睇宜笑,才使人常常忽略了他天生的模样。
但他与陆晦的眼神又各有不同。陆晦的眼很亮,有凌厉的光,就像旭日刺穿黑夜照耀苍穹,苏醒的凶兽驰骋狩猎;而陆永丰此刻的眼神,没有凌人的气势,也不见慑人的凶光,淡淡的,疏离的,却也自有千钧之力。
汪明一瞬间只想到了端坐在莲花台上掌管天地众生,又视万物如刍狗的神像。
这幅模样的他,和平日里汪明认识的他,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陆永丰?
在安慰文宴扬的时候,汪明一直说陆永丰是个心软多情的人,他内心也是这么认为的:陆永丰再怎么混账,也只是在风流账上一塌糊涂罢了,他在大是大非上和其他仗势凌人、颠倒黑白的有钱人不一样,他是个善良的人。
可是……汪明的耳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见的话,却冷漠到令人害怕。他在用文宴扬的父母来控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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