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游之千里之行(完)(152)
吃着吃着,原本轻柔的背景音乐毫无征兆地画风一转,从文艺小清新一秒变为民族风舞曲。
然后,一群不晓得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人呼啦地涌进了餐厅前方那块空地,和着音乐的节奏,整齐中带着凌乱地手舞足蹈起来。
“这是这家餐厅的特色,”虫虫说,“每晚8点开始会有即兴舞蹈表演。”
“这么刺激。”千里嚼着咖喱虾咋舌道。
“东南亚美女啊~”蚊子盯得头都扭不过来了,“这座位不错啊,视野好。”
“他们这是干嘛呢?”33好奇道。
“咦?好像是在拉客人上去跳舞……”修罗说。
“我靠,坐得近的太惨了。”千里说。
六人至此都还觉得他们无比安全。
直到……
“是我错觉吗?他们怎么越走越近了?”千里警惕起来。
“好像不是错觉。”无咎说。
“虫子,他们在看着你啊。”蚊子说。
虫虫刚夹了一口鱼肉进嘴里,听到蚊子的话,惊恐地抬起头,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茫然无措。
看得出来店家颇为热情好客,他们刚坐下不久,一个貌似老板娘的东南亚美女就在路过时拍了拍虫虫,顺势打了声招呼,“Hi,beauty!”
大概从那时候起就盯上她了……
“喂喂喂喂喂——危险正在接近!兄弟们!撤!”千里一声令下,五人当机立断地齐刷刷起身,剩虫虫孤零零地坐在那里,虫虫一愣,倏地伸手抓住33的衣角,“你们去哪?”
“我们——组队上厕所。”千里理直气壮道。
“是的。”无咎一本正经地附和。
虫虫默然两秒,以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33,你居然背叛我。”
五人万万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一向号称义薄云天的33竟被虫虫策反了。当他们被那些舞者左一个右一个连拖带推地架上去时,无咎和千里近乎面如死灰。为什么,为什么几百年才出来吃一次饭也能遇上这档子事……
硬着头皮把这欢乐的舞曲跳完了,又被拉着拍了一通合照,说不定还会被贴在店里,“这……算不算我们战队的黑历史……”修罗说。
“哈哈哈,挺好的嘛,酒也喝了,舞也跳了,这才算是庆功宴嘛!”33很是看得开。
这顿饭一吃就吃到了将近10点,疲惫后的舒畅,辛苦后的放松,一路投入获得的回报,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所有这些,让大家在今夜把情绪释放到了极致。他们都明白,明天开始,又将投入到无止尽的高强度训练中,为面对更高的目标、更难的战役、更强大的敌人做准备,能抽出一天时间尽情地浪,已足够奢侈。
结账后,他们正准备离开,却迟迟不见去了厕所的千里回来。
“我去看看。”无咎说着,起身出去了。
来到男厕,一眼望去,里面空无一人,不过有几个隔间掩着门,无咎走过去,试探着叫了一声,“千里?”
没有回应。
无咎皱了皱眉,干脆一个个隔间试着不着痕迹地推门,推不开的暂且不理,推开了的都没有人,一直推到最里面一个隔间,木门无声无息地晃荡开去,无咎才看到了瘫坐在马桶盖上的千里。
他的脑袋靠着木板,闭着眼睛,脸颊在酒精的作用下通红通红的,无咎哭笑不得,走近前去轻轻拍了拍他,低声叫道,“千里。”
拍了好几下,千里才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无咎,又望了望四周,“这是哪?”
“你在洗手间睡着了?”
千里怔了半晌,“哦,我刚吐了来着……然后就想眯会……”
“你吐了?不是吃的有问题吧?”
“应该不是……肠胃不好吧……”千里边有气无力地说着边站起来,“可能又冷又热什么的……唔——”话到一半,他赶紧转身打开马桶盖,接着吐。
在无咎也消失了几分钟后,33接到了来自餐厅另一头的电话,“我们这边有点状况,你们先回去吧,一会我们自己回去。”
千里这样子,断不可能再让他坐地铁了,回去也得打的回,六个人反正挤不下一部车,不如直接分头行动。
“啊?什么状况?你们行吗?用不用帮忙?”33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处理就行。”
无咎挂了电话后,千里也吐得差不多了,无咎抽出几张纸巾递给他,“要不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千里慌忙摆手,“我这是天生穷人命啊……平时清淡的吃多了,一吃豪华的就受不了……”
那么贵的东西,一下子全吐出来了,吃了等于没吃,不心疼才怪。
又缓了十几分钟,两人才从餐厅里出来,无咎在滴滴上叫了辆车,小费一加再加也等了好一会儿,上车的时候,都10点半了。
千里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好在这司机不爱唠嗑,车子静静地开着,穿过热闹的中心市区后,路上的车流才逐渐减少,道路越来越空旷,行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在这静谧中,无咎敏锐地听到千里发出的一声低吟。
“怎么了?”无咎凑过去,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难受。”千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还是想吐吗?”
“不是,晕车,难受。”
“没事的,快到家了。”
“嗯……”千里应着,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无咎的手腕,“……还有多远?”
无咎顿了顿,转头道,“司机,麻烦在这里停车吧。”
车子马上靠边停下,无咎扶着千里下了车,深秋的晚风呼呼刮过,撩开了两人的刘海,也吹起了他们外套的衣摆。无咎拉着千里走上人行道,“好点了吗?”
千里大口地呼吸了几下,“好多了。”
无咎笑了笑,“没办法了,走回去吧。”
千里呆呆地看了看前方,“多少公里啊?”
“10公里左右。”
“那是……多远?”
“可能要走两个小时吧。”
“……”千里瞅了瞅无咎,又瞅了瞅前路,潇洒地一迈步,“走。”
看他半醉不醉的模样,无咎估计他压根不晓得这10公里是什么个概念。
不过,也罢,无所事事地花两个小时走一段荒无人迹的路,这种荒诞又无聊的事情,他们有多少机会做呢?
可是,最该荒诞的,不正是他们这个年纪么?
千里左一步右一步地微微摇晃着,无咎走在他身旁,两道身影孤寂地彼此陪伴着慢慢前行。
许久以后,无咎发现他怎么都回想不起那一路上他们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们一直都在聊着,大概内容真的很无关紧要吧。可无咎清楚地记得那黑夜里他们在路灯下拉出的长长的影子,他们路过一家没关门的小店时买了两根不同口味的冰淇淋,他们穿过一片宵夜区,阵阵香味萦绕中是一片青春的欢声笑语,对了,那是一个大学的周边。他们朝着家的方向百无聊赖地走着,仿佛一辈子的时间都像这样一般任由他们自由挥霍,他们不在乎要走多久,要走多远,他们就是那样走着,走着。
能有个人和自己一起将一条漫长的路途变得不再无聊,是件值得珍惜的事。
第663章 我们回
不知不觉他们就走到了午夜, 千里冷不防地绊到一块石头,趔趄之下双腿一软, 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无咎一惊,未及去扶他, 千里忽然就以双手搂住了他的大腿, 活脱脱像地震后遇到饲养员的大熊猫一样,闷声闷气道, “无咎……”
“我在呢。”无咎想扒开他的手, 无奈他抱得忒紧, 生怕无咎会跑了似的,还在叫着,“无咎。”
“嗯。”
“无咎。”
“我在。”
千里不厌其烦地叫着,无咎不厌其烦地应着, 他倒是不嫌弃千里,然而这体位……
会出事的你知道么?
总算把他的手拉开后, 无咎蹲下身,面对面地看着他, 好笑道, “走不动了?”
千里望着他, 没说话。
“来吧。”无咎伸出手, 把他架起来, 架到一半,千里整个人就软绵绵地靠到了他身上,又以一个熊抱扒住了他, “无咎……我们赢了。”
无咎心中一揪。
“嗯,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嗯。”
这明明是件好事,此时此刻,却为何令人莫名地感慨呢?
无咎明白,千里不是在发酒疯,他只是醉到了某一种程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控制不住。
两人紧紧地贴着,千里那夹着酒味的温热气息细细地喷向他的耳侧,异常清晰。
他搂着千里后背的手稍稍地加大了力度,片刻,还是松开了。
那种让人无法自拔的幸福,以及难受到窒息的痛苦,一冰一火、一冷一热地交替侵蚀着他,就像致命的du品,他明知要彻底放手才能回归平静,可他做不到。
千里就是他的du品啊。
他一度以为自己能把握好一切,平衡好一切,却原来,他高估了自己。
他并不完美,他就是个满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而已。
却被逼着在理智和疯狂的边缘之间不停地徘徊。
无咎苦笑。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
无咎无声地叹息一声,让千里倚着墙挨好,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千里套上,越晚风越急,千里还醉了,万一吹出个什么毛病,麻烦可就大了。
帮他把拉链拉上后,无咎背对千里屈膝半蹲,让他往自己后背上靠,一股热量当即从脊背传来,与萧瑟的秋意形成鲜明对比。
“抓紧我,摔了我可不背锅。”无咎说道,千里在迷迷糊糊中双手交错着搭到他身前,无咎站起来,向着漆黑却近在眼前的终点出发。
我们回家。
很快,千里就乖乖地趴在无咎背上睡着了,最后那段路不长,离小区门口大约不到两千米,进了去还要走上十分钟,无咎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脚步声,急骤的风声,和千里的呼吸声。他莫名地想起了游戏里的某些时光,在那个虚拟的空间里,他也曾这样背着疲劳值耗尽的千里返回公会基地。
看似永远精力无限的他,也只有这样的时候能安静下来。
千里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人也算是好不容易放肆了一回,下一次放假就得等到季后赛结束了,而谁都希望自己的季后赛之旅越长越好。吾名之族排名第八,按冒泡赛的规则,他们相当于要从底部一路打上去,前期输一场就会被淘汰出局,形势非常严峻,八进三的晋级率,比常规赛要残酷得多。无论怎么想,吾名之族都没什么资本过度乐观。
是以,常规赛后六人仅仅休息了一天,便在周二再度回归争分夺秒的训练日程。这一次,他们要研究的对手太多了,排名五六七的三支战队——龙翔阁、横扫天下、末世名流,是吾名之族的必经之敌,这三场通通要赢,然后视情况与战神王朝或醉西楼对战,一步步地闯前三,夺冠军。
想法很美好,然而其他七支战队,没一个好对付的……
能怎么办,排除万难也要上啊,方法总比困难多。
六人从精神上到肉体上都陷入了接近极限的运作,尤其是千里,连上厕所也要把战术笔记本带进去多瞄几眼,常规赛第30轮爆了醉西楼和神之光冷门后,相信没人再敢轻视他们了,何况这七支战队过半都是老相识,对千里的尿性知根知底的,可想而知对他的提防心会有多重,这给千里的战术创意带来了重重阻碍,要想打得出其不意,就必须推陈出新,曾用过的点子就是再精彩绝伦,也很难再拿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