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都是我的马甲(55)
“沈掌柜?”见两人走到自己面前颜汣脸上带了几分适当的疑惑。
沈钰青微微一笑,“颜公子,楼弃跟我说了关于你的事情,在下略懂几分医术,不知颜公子现在是否有时间?”
探索之旅刚刚开始就结束,作为当事人颜汣的心情不得而知,看着为自己把脉的沈钰青,颜汣微微侧了侧头,倒像是刚刚涉世的小狐狸。
楼弃不通医术,与颜汣相处时只能简单判断对方的情况,他身上带了许多药丸,若是颜汣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也能靠着这些药丸撑到与沈钰青见面。
原本沈钰青也只以为是中毒,但诊断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能压制到现在,这位颜公子同样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颜公子可接触过毒物?”想到对方略微熟悉又奇异的脉象,沈钰青询问道。
第55章
颜氿眼眸微微转暗,他将右手的袖口扯了扯,露出了一块青紫色的皮肤。
单看上去只是一块淤青,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两处细小的伤口,依据伤口形状,足以能判断出是蛇类导致。
“有痛感吗?”沈钰青轻轻摁压着伤口周围的淤青问道。
颜氿摇了摇头。
见此,沈钰青继续问道:“可服用过解毒的药物?”
“是,服用了五灵丹。”这些没什么值得隐瞒,颜汣看着沈钰青回答道。
沈钰青眼中露出了几分了然,“颜公子目前的状态,不单单是因为这蛇毒的原因,还有一部分是体内的蛊虫作祟。”
“蛊虫?”颜汣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眉头不自觉微微皱起。
沈钰青随即问道:“颜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颜汣没有过多隐瞒,他先是看了一旁的楼弃,随后又将目光移到沈钰青身上,“不知楼弃可向沈掌柜讲述了那日救我之前的场景。”
对方那日站在血泊之中,模样癫狂属实难忘,沈钰青点了点头。
颜汣眼眸中似乎上了一层雾不过很快又消散的一干二净,他淡淡说道:“那些村民似乎受到了药物控制,他们神志不清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与他们交手时,我不慎吸入了一些飘在空气中的粉末,吸入粉末后我有一瞬间不清醒,那条蛇也是在这时将我咬伤,原本我以为那粉末会影响神志,但刚刚听沈掌柜提及蛊虫,我突然想起那日粉末似乎也有些不对劲,那些粉末就像会感知我的方向一样飘散到我的面前。”
“我游历时曾听闻一种蛊虫名为类蜉蝣,体积小如烟,透明偏灰,蜉蝣朝生暮死尽其乐,若人体内被种下类蜉蝣再由巫术催熟,会使人逐渐忘记痛苦失去思考能力,最后会变成不会悲伤不会痛苦的傀儡娃娃,有人称为极乐。”
“颜公子体内并无巫术入体的迹象,依据目前的情况,在下判断,这类浮游的虫主应是以蛇毒催化类浮游操控他人,颜公子之前所见的那些村民想来也是为其所害。”
颜汣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难看。
沈钰青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颜汣,他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颜公子不必自责,那些村民既已无神志,就代表他们体内的类蜉蝣已经被蛇毒催熟,死亡是他们最大的解脱。”
若他不杀死那些已无神智的村民,那死的人便是自己,他没有沈钰青想的那样高尚,但听到对方安慰的话语后,颜汣的心还是不可避免地轻轻跳动了一下。
自己这些天只是身上的印记重了几分,疲惫没有精神以外,这体内的蛊虫似乎没有对方说的那样吓人,但想到沈掌柜曾询问自己是否服用了解毒药品后,他几乎是瞬间想到了二者之间的关联。
“五灵丹。”颜汣喃喃道。
沈钰青点了点头,“正是颜公子服了丹药的原因,打破了蛇毒与类蜉蝣之间的平衡,没有蛇毒的催化,类蜉蝣成熟异常缓慢。”
颜汣眼中露出一番细微的变化,他轻叹道:“原来如此。”
南蛮之人善用蛊毒,颜汣对此了解得并不算多,但他没想到这位荒野之中的客栈掌柜竟然了解蛊虫,这不由得让他多了几分思量。
“楼弃,麻烦你去我的房间把右侧柜子第三层的木盒拿来。”沈钰青并不在意对方打量的目光,要想将蛊虫逼出他还需要一些工具。
“嗯。”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楼弃点头应道转身走出房间。
颜汣看着楼弃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倒也不是别的原因,只是这中蛊之人明明是他,但对方分给病人的目光寥寥可数。
若是一开始颜汣觉得对方这么快将自己的情况告知沈钰青还算是对他有几分结伴知情,如今想来楼弃事无巨细将所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沈钰青毫无隐瞒,而自己大概也只是众多事情中的一件。
意识到自己付出太多精力给楼弃后,颜汣收回目光放到了沈钰青身上,“没想到楼弃与沈掌柜的关系这么好。”
沈钰青眼中带着一丝不解,他不知为何对方突然提及自己与楼弃的关系。
颜汣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惑,他轻笑道:“对于一般人来说房间是很私密的领域。”话虽如此,想起两人从房间下来时换的相似又合身的衣物,颜汣脸上的笑容越发奇怪。
对方提起,沈钰青才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因为都是同一人很难有需要避讳的事情,不过只是取东西,倒也不用如此避嫌,不过在这个朝代的确大多数人都是含蓄的,但不知为何沈钰青还是想找个理由随便解释一下,只是刚要开口,楼弃已经拿了木盒进来。
第56章
见楼弃进来,两人颇有默契地不再谈论之前的话题,只是看着将手中的木箱交给沈钰青后又站在一侧再次充当人形背景的楼弃,颜汣还是不可避免地微微叹了口气。
木箱分为两层,第一层放牛皮针袋,第二层放着各种瓶罐,伴随着沈钰青的动作,一种淡雅混合着花草的甜苦逐渐扩散,药香如云如雾,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麻烦颜公子将上衣脱掉,我需要施针逼出蛊虫。”沈钰青手里拿着针袋对颜汣说道。
闻言颜汣藏在被子里的手不自觉微微握紧,他垂下睫毛,让人难以辨别他此时的神情。
伴随着綷縩的声音,一件件衣服被褪下,除了胸口处一直蔓延到脸上的黑色印记以外,更吸引人目光的是颜汣身上的伤疤。
疤痕并不多,但对比旁边结痂脱落后长出淡粉色的新肉,就能发现这些伤疤带来的违和感。
就像是施暴者处心积虑的想要抹平这些伤疤,但他总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或许是多用了几分力气,那些留下来的痕迹即便用再名贵的药品也无法消除,正如同破碎的镜子,无法重圆。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颜汣脸上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凉意,不过很快地又坦荡地看向二人。
他倒是希望能从两人脸上看出不同以往的表情,只可惜一个医者仁心正在摆弄着针具,而另一个如同木头人般始终站在一侧,半分神情都不肯流露。
沈钰青从木盒的底层拿出一根细长的青香,借助桌子上的烛台点燃,很快一缕青烟缭绕升腾,沈钰青手拿针具放在青香上方,似在熏烤。
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沈钰青的颜汣突然升起一阵困乏之意,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之景竟有些朦胧。
颜汣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桌子上的那根正在燃烧的香,可这香似乎极其霸道,他只是稍有些犹豫没有第一时间屏住呼吸破除其香,便已经无力反抗。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才没有狼狈倒下,压下咬破舌头用疼痛激起清醒的本能,只是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固执地看着两人,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沈钰青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仿佛放迷香的不是自己一般。
“这类浮游,其害除了让人痴傻以外,将其逼出体外时,也会为了自保释全部毒素,让宿主疼痛万分,使其产生攻击性或者出现自残行为。”
“所以颜公子还是睡一觉吧......”
颜汣几乎已经听不到沈钰青的声音,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巴,他最终还是倒在了被褥中,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