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山祖师爷(76)
其他各国代表陈述投票理由时,联邦国意识到原本位于下风的华夏竟是个竞选劲敌,同样三票否决。
联邦国代表起身陈述理由,“我与雄主国代表所见略同。”
第二轮投票像个战场,两个常任理事国代表三票叠加为六,加上其他响应的七国代表,彻底抹消了华夏代表十三格的优势,情况再次回到原点。
……
与此同时,华南地区待在家里闲得发疯与怕得要死的国民,上网查询灾情。网络人流汹涌,拟态信息流更是泛滥成灾,随便从长流掬起一捧,便是一个外国受灾图片。
图上,一个男人疼得掉在花丛中打滚,浑身皮肉融化,如同淌血挂着碎肉的骷髅,极为可怖。
周围一片议论:
“卧槽!太惨了,看得我蛋痛无比。”
“可怜的民众,都怪外国政府太怂,听说早上演讲时常主席当堂公布的植物入侵的事,还有消息说,有把详细的植物入侵情报与他国共享,可惜这帮子国家领导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懒政害民不浅!”
“感谢政府!表白主席!笔芯仙隐宗掌门!要不是你们,我此时此刻根本不能坐在家中悠闲上网。”
华南居民围着政府与陆寒霜表白,一个女白领只匆匆瞄了一眼图片,便立刻关上,不忍再看。
再捞出下一捧,却是比上一张还可怕。
一连打开数张,她终于忍受不了种种惨状,下了网,眼睛泛酸,胃里作呕,有些恍惚地低语:
“太可怕了……”
她走到窗边俯瞰城市。
原本人潮如织的繁华街道空荡荡的,角落里有行人匆忙遗落的敞开的物品袋,与掉落的公文包,文件A4纸四散开来。
冬日寒风卷着塑料袋与纸张,呼啸着穿过街道,拍击两侧商铺紧闭的门。
傍晚时分,本该有青春活力的学生结伴背包回家,言笑晏晏的青年男女牵手去餐厅共进晚餐,热情不减的中年妇女提着设备去广场跳舞,年迈的老头老太牵着绳拄着拐棍漫步公园遛狗。
此时,整个城市静如死寂,沉默得仿佛快窒息。
没有喧嚣人群,没有来往车辆,城市被一种阴霾笼罩,四下望去,到处都被陌生的灰色植物侵占。
让她想起电影里的世界末日,回想起外国受灾群众的惨状,越发觉得惴惴不安,搓了搓胳膊,正当恐慌快达到极致,通讯环“嘀嘀”一响。
她打开来信。
【救援指挥部通知】:部队即将前往栖星区清理入侵植物,预计半个小时到达,焚烧植物过程中毒气将大肆蔓延,请居民务必检查好门窗,关闭空调等通风设备,如遇到不可解决的困难,请于半个小时内提早联系指挥部,我们将派专人前往。
[注]:无事勿扰,对于擅自占用救援资源的居民,我们将视情况进行罚款或收监处理。
白领久久不动,恍惚之色渐散,原本不断攀升快要冲头的恐惧急速下降,一点点沉到脚底,踏实感油然升起。
想到网上那些同灾不同命的他国居民,她无比庆幸身在华夏。
女白领泡了杯咖啡,望着渐渐隐没地平线的太阳,心中恢复宁静、平和,她放下空杯,再次戴上目镜。
网上话题已经换了。
“谁了解救援情况,怎么我们这片静悄悄的,不见有人过来?上面该不会根本没派人救援,忽悠我们吧?”
“又是哪来的间谍搅浑水?国家那么给力还泼脏水,良心不痛吗?”
“同问:不痛吗(加粗)?”
“没有心的外国水军狗当然不痛!说实话,我以前没少被水军带偏辱骂政府,尤其世界灾变,政府偷窃雄主国资料闹得沸沸扬扬,这几年来都让我感到难堪羞耻。”话者停在这里,话风一转。
“然而,这次事件完全改变了我的想法。半个小时前,部队还在人群密集的市中心清理,而我住在郊区,是自建的平房,灾情爆发时,我正巧躺在游戏舱里上网,想下线吃东西,结果一推开舱壳,卧槽!整个屋子有一半都被入侵植物拱开了,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简直没法想象躲在家里都能灾从天降,赶紧躲回舱里上网呼救。我原本还担惊受怕,以为不知道要等多久,毕竟部队有部队的救援计划,肯定要顾全大局以多数人为主。我当时给自己做了各种心理建设,好让我不会期望过高,再因为失望埋怨憎恨政府,结果我心里建设还没做完,院子外面就有一阵嘈杂的嗡嗡声。听到兵哥呼唤我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幻听。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五分钟就到了!我一打开舱壳,见到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穿着防护服的哥们砸窗进来,简直傻得说不出话,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话者说到动情处,似乎又回忆起当时的心境,渐渐哽咽,“……那时,我第一次感觉到与祖国的联系这么紧密。仔细想想政府应对灾情的态度:诚实、果断、可靠、无微不至,灾情消息又如此精准,让我深深怀疑华夏剽窃雄主国研究资料的真伪。”
底下有人附和,“虽然大国交锋,总有些不为外人所道的龌龊可耻事,但是我一开始就不相信是华夏做的。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雄主国公布资料不久前,华夏有一架通往雄主国的民航在即将出国境前又紧急召回?”
“这我听说了,上面好像有一个盗取了华夏重要资料的间谍,当时雄主国煽动舆论反咬华夏,我就怀疑被盗资料是研究灾情的,窝火了好久!”
“倒打一耙啊……那个间谍呢?抓住了?”
“似乎没有,听说那个间谍选民航买直达票只是掩人耳目、声东击西,其实早就出了机场搭车从港口出海,经周围岛国辗转离开……”
“啧,也是个人精,估计雄主国没少花力气培养。”
国内灾情稳定下来,网民气氛轻松闲聊。与之形成对比的,是旁边一个个坐立不安的居民,不断佝偻着身子从信息流里寻找外国受灾情况,每一张惨不忍睹的画面,都让他们脸色苍白一个度。
一个年迈老头下线,旁边老伴围过来,“怎么样?虔南灾情严重吗?儿子会出事吗?国家能及时救援吗?”
老伴问了一堆,止不住拍着大腿后悔,“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国参加那什么狗屁研讨会了,那么大老远本来就受罪,还遇上这种惨事。要是呆在家多好,咱们北方一根害人的植物都没有!”
忧心忡忡的老伴念叨许久,才察觉老头子脸色难看,似是极为难受,顿时急了,“儿子还不知生死,你可别再出事啊!”
老头子想安抚老伴,刚一张嘴,便吐了出来。呕了许久,把胃都快掏空,才忍过难受劲。
“你到底看到什么难受成这样?”
老头子摇了摇头,没力气说话。
“那你说儿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头子又忆起那些灾民惨状,脸色发白,捂住嘴,思及儿子安危,惨白的脸色渐渐灰败,目光暗淡,让老花眼越发浑浊。
老伴瞧着,心里慌得厉害,想着想着便默默流泪,“要是儿子出事,我也不活了……”
气氛正压抑,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老头子老头子,电话。”老伴不会用智能设备,赶忙把手机递给自家老头,“你快看看,是不是咱儿子的。”
老头子接过一看,目光愣住。老伴眯着眼睛凑过去看,瞧不清小字,四下找着眼镜,慌忙问道,“是儿子的吗?快说写了什么?”
老头子回过神来,表情有些恍惚,“……不是儿子的。”
“不是?!”老伴戴上眼镜刚转过头,直面老头子恍惚的表情,想歪了,唇瓣立马哆嗦起来,“……儿子不会已经、已经、已……”
“别慌,是好消息。”老头子上前抱住老伴,递出手机,上面赫然写着:【……虔南国受困华人已尽数救回,将于一小时后到达首都广场,请各位家属安心。以下是被救人员名单,请家属进行核实,如有遗漏,尽快告知……】
老伴激动地手一抖,差点没摔下手机,嘴里埋怨老头子,“这种好事怎么不早说,非要吓我,快告诉我咱儿子名字在哪儿?”
老头子下拉屏幕,指出名单上的三个字,老伴小心翼翼捧着手机像捧着自家儿子的命,反复确认又确认,热泪盈眶。
“快快快!还不去接人!就隔壁呢,坐高铁,半个小时绝对到了!”
首都人民广场,围满了闻风而来的居民。
一艘巨大飞舟悬空,这次没有隐形,玉白色的船体被落霞映得美轮美奂。
每有华人爬着绳梯下船,底下便爆发出一阵欢呼,人群中便有几位早就踮着脚尖、翘首以盼的亲属激动奔去。
小四哥趴在栏杆上,望着底下一群群互相拥抱的居民,瞧见一对老头老太太跑得鞋都掉了,还不小心磕了一跤,摔得四脚朝天出尽洋相,引来善意而理解的笑声。下船的中年男人颇为无奈,忙跑过去扶起二老,心疼地数落两人,年纪一大把了就不能老实在家等着,非要奔波受罪。
“这帮子俗人就是感情丰富,这点小事能哭成这种蠢样?”从小被师父收养常年苦修的小四哥心里颇不是滋味,抽回目光,往船舱走。
“别急啊!”一个同门叫住小四,“我好像听见下面有人叫你。”
小四哥回过头,迎面一束花砸来,盖了满脸,不知是投射力气太大还是包装不严实,花束破开,散了小四哥一身。
“谁干的!”他阴着脸摸掉被花刺蹭出的血,朝舟下张望,一个年轻的女学生仰脸对他笑出一口白牙,两只手掌拢在嘴边,冲他大喊:“小四哥!我爱死你了!你是最帅的!下次你来找我,我请你吃大餐!!!”
这还只是个开头,相聚的居民都没有立刻离开,一个个从机灵的摊贩那买来花,朝救援的修士们身上砸,大喊着表达感谢。
小四哥常年只装着修炼的心里,砰砰直跳,他不知道这种充斥心脏快要把他塞满的感觉如何诠释?
修士们相互望望,一个个都被兜头砸了满脸,互相取笑,笑声仿佛微风拂过心中尘埃,众人心境一瞬间改变。
瞧着天空敞亮,云海开阔,仿佛整个心脏飞了起来,可肩膀上的重量,却沉甸甸压下。
大师姐这时出声,“我看过的一个电影,有个英雄曾经说过: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责任。”
大师姐点到为止,没再多说,只等他们自己体悟。打量一圈,见师弟师妹们已经收起原本的漫不经心,不由欣慰一笑,孩子们终于长大了。
第63章 投票风波
一架超音速飞机飞往和平小镇。
萧衍检查着授权书,一字一句斟酌段意, 确认合同如实表述:灾变一事的决策权交与仙隐宗掌门, 委托其为代理人, 参与理事会一切事务——没有陷阱与漏洞。
他合上文件,瞥向旁边。
从他的角度, 舷窗外落霞夹于蓝穹与云海间,宛如一卷绚丽油画, 窗边闭目养神的陆寒霜,亦似画中仙。他打量着倾落如雪的长发,光华内藏的眼, 睫毛被微光勾勒, 纤细得让他指腹发痒,很像碰一碰。
指尖微颤触到粗砺的文件夹, 他回过神, 移开目光,道,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陆寒霜睁开眼睛, 转过头来, “你说。”
漫不经心的态度。
显然陆寒霜对于萧衍与常安的交易漠不关心。这种“闲来无事听听无妨”的表情,让萧衍有些微泄气沮丧, 丝丝缕缕化为无奈, 面向陆寒霜道, “今早你让我传话给常主席时,提过植物入侵是另一个位面某组织的恶意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