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烈酒(255)
作者:是笙
时间:2021-03-08 10:25
标签:竞技 业界精英
哪想裴辙拿着浴巾走过去将人从头裹到脚,然后又抱去了床上。
宋岐归无语了。
姜昀祺却有些没来由的生气,裴辙要给他擦头发,他自己抢过去揉,裴辙站床边,没说什么,嘴角笑意就没下来过。
宋岐归看不下去,上前拉裴辙:“大哥,我们出去吧?他又不是不会弄。”
姜昀祺原本面朝裴辙盘腿坐床上,这下直接背朝两人,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擦头发。
裴辙对宋岐归说:“你先下去。”
这下宋岐归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眼姜昀祺倔得不行的背影,鼻腔里快速叹口气,转身抱红酒走了。
裴辙走到姜昀祺那面,单膝蹲姜昀祺面前,握住毛巾底下一截小下巴,没怎么用力就抬了起来:“昀祺?”
姜昀祺顿了顿,水蓝对上笑意温柔的黑眸,张嘴:“他烦死了!每次都要管我!以前管我期末考试,让我自己写作业不要烦你!现在管我铺床单!那我晚上还要找你睡觉呢!”
“我要告诉宋姨!”
站门外听不大清的宋岐归还是听清了最后两个字,顿觉闯祸,脑子里迅速为明天见到自己妈打草稿。
也许是这段时间裴辙始终无微不至地陪伴在自己身边,姜昀祺的依赖到达从未有过的程度。宋岐归的出现更像一种提醒,提醒姜昀祺眼下状态并不“正常”——他应该更独立点。
姜昀祺一点都不想独立。无论生病与否,他都离不开裴辙。
裴辙笑:“那就晚上一起睡。”
姜昀祺抬眼,睫毛弯翘,脸颊因为气恼泛红:“那岐归哥再说怎么办?”
裴辙说:“他不会说了。”
姜昀祺点点头,倾身搂住裴辙颈项:“那你喝完酒记得把我抱过去。我一个人睡不好。”
裴辙低头吻了吻姜昀祺温软肩膀:“好。”
“不许喝太多,你会醉的。”姜昀祺缩了缩肩膀,想起药还没吃,便要推开裴辙去吃药。
裴辙低笑,呼吸忽然慢了许多:“不会。”话音还未落,抬起头扣着姜昀祺后颈深吻下去。
姜昀祺折腾两下压根动不了,只能乖乖挨亲。
吃药的时候脸就红得不行,所幸吃完药效即时发作,姜昀祺很快在枕头上睡着。裴辙守了一会才出去。
这段时间雨势太大,但外围居民区比起雨林深处,好了不少。七月底歇下一程,八月再来最后一波,九月初就能迎来明媚秋光。
二楼延伸出的阳台对着他们来时的路。一面玻璃幕墙朝相反方向,映着中庭天井。
裴辙过去的时候,宋岐归正巧从一楼上来,估计刚和装修队师傅谈好。
“老营房又塌了。听说那里现在还在下雨,寻常的钢筋结构在里面太容易腐蚀,后来弄得一套砖木又抗不了虫蚁啃,刮风下雨没几天就能塌一处,这叫什么事……”
宋岐归走到藤编躺椅上坐下,随手打开红酒塞,没管醒不醒酒的程序,先往裴辙杯子里倒了半杯,又给自己倒了。
最近三年遂浒外围才渐渐步入常轨,但当年部署下的一系列军械营房都原封不动安置在遂浒大爆炸中心,同时严格控制人员进出,防护等级依旧很高,预计未来五六年都不会松懈边境巡防管理,毕竟过去发生的事太惨烈。
见裴辙不说话,宋岐归继续道:“领队师傅说见过你,还知道你名字,你认识他吗?叫高镇勇。”
裴辙摇头,喝了口红酒,过了会忽然问宋岐归:“你怎么联系到他们?”
显然,裴辙已经看出高镇勇带的装修队不是平常装修队,应该属于军队里专业技能岗的普通职员。也就是说有编制的,大概率不会随意接这种民区整修工作。
宋岐归语气很淡:“其实我当时自己联系了装修队,但不让进遂浒。您别看这几年宽松不少,其实外松内紧,大规模外来人员进入一律需要验身份、开审批。之后找来找去,听说有专门管民区修整的,就是他们。”
裴辙没再说什么。
宋岐归仰头叹了口气:“起码十年吧……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天井夜色如墨,雨后云层缓慢游移,月亮不知道去了哪里,星子格外亮。暴雨过后过的夜幕里,寥寥几点,如同冲刷留下的月亮碎屑。
裴辙没有喝多少,宋岐归喝了不少,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后来也沉默下来,似乎言语的分量终究抵不上时间的力量,说再多都是无用功,只能等着日复一日的时间流淌过去。可他心里也明白,无论多久,该记住的永远不会被忘记。
“昀祺还好吗?我看他瘦了好多。是不是上学太累了?我妈说他还打比赛?”宋岐归转头看裴辙。
裴辙坐椅子上闭目养神,片刻道:“是有点累,回家休息一阵。”
宋岐归点点头,想起什么,对裴辙说:“我还是觉得不能太惯,这孩子得锻炼锻炼。以前也是,背单词都要人看着,数学题还要您手把手教……”
裴辙笑了下,没说话。
宋岐归:“我妈也是——我不是说不能疼昀祺,但疼也要有个度吧?我记得有次江州下雪,我打电话给我妈,昀祺接的电话。我问他怎么不上学,他说不想去,因为下雪了。我刚想说几句,电话就被我妈拿走——我后来还被我妈说了好几句。”
裴辙依旧默不作声笑。
宋岐归叭叭:“不想去上学。您听听?我小时候可不敢这么和我妈说——哪个小孩敢这么理所当然地说不想上学?嘿,他姜昀祺就敢。还真能不去上了。我后来知道,那一周昀祺都没去上学——裴长官,这事您知道吗?就三年多前,那会出院快一年了吧……”
然而晚来的告状并无任何成效。
裴辙转头对宋岐归说:“知道。是我让他在家玩一周雪的。”
宋岐归:“…………”
自此之后,宋岐归再也没有在姜昀祺教育问题上发表任何异议。
毕竟,姜昀祺真的没人管。
第202章 太不懂事
也不算裴辙无底线的宠。
遂浒从来不下雪,那是姜昀祺第一次看见雪。
不过说到底,裴辙还是宠的。
早先年的宠溺纵容掩盖在琐碎日常里,是另一种形式,该讲的规矩一个不落。姜昀祺多数时候听话,偶尔犯倔,但最后都会主动跑过来给裴辙服软——裴辙在原则性问题面前从来不留余地,是非黑白跟姜昀祺拎得一清二楚。
刚出院那两年里,姜昀祺看不了这么深,他只觉得裴辙凶,他又没办法,只要他不承认错误,裴辙就会一直凶下去。
那时候,姜昀祺常常感觉心累。于是每次服软都忍不住哭。
姜昀祺也不是真的想哭,当然也不是娇气——娇气纯属这两年被裴辙无底线纵容惯出来的——姜昀祺后来才明白自己当时那种情绪,可以名之为“委屈”。
他可太委屈了。裴辙真的凶。
姜昀祺至今记得自己假装咳嗽骗裴辙从老师那里出来。出来后的裴辙脸色跟阎王似的,姜昀祺吓得都不会说话。
回去时候,姜昀祺坐副驾,恨不得自己变成小老鼠,总之体积越小越好。最好让裴辙看不见自己。但裴辙存在感太强,明明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但姜昀祺始终觉得裴辙一直注意自己,等自己承认错误。到家的时候,不知为何姜昀祺居然生出能与裴辙一较高下的幻觉——
姜昀祺倔着不下车,抱书包笔直坐着。裴辙下车走到他那里打开车门,不说话,用那种严厉至极的神色注视姜昀祺,对姜昀祺的幼稚较劲视若无睹。
姜昀祺终究没办法变成小老鼠,也总不能一直坐车里,况且他也饿了。姜昀祺只得乖乖下车跟裴辙回家。
其实那会的矛盾大都围绕教育问题。不想学习、不想写作业、不想交所谓的“朋友”,这些几乎占了姜昀祺惹裴辙生气的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就连两人自己都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原因产生暂时无法调和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