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68)
北京城的晚上依然灯光璀璨霓虹闪烁,等到前方的车越开越偏,后面跟着的某个司机还在嘲讽,“毕竟是刚来北京的,走错一条高架他们就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之前他们是去找了秦荣生。”坐在后座中间的一个人脸在黑暗的阴影里看不明晰,缓缓开口说,“我希望秦荣生不要多嘴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田哥的意思是……”一个小弟迟疑地开口。
“也不是现在就要他的命,免得再被公安那边盯上,但是警告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是老大下的命令?”
“嗯,到现在张宗瑞这小子还活蹦乱跳的有些不太寻常,老大过两天就来北京了,我希望我们能把事情赶紧做好。”这个“田哥”的声音沉下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前面那辆车已经拐过一个弯,往更偏僻的地方开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莫名有些不安。
对方只有五个人,事先他们都打听好了消息,有人盯着公安那边儿呢,不至于是什么陷阱,可为什么还是有些不安?几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田哥掏出手枪,熟练地上了膛。
这玩意儿在国内可不常见,要搞到枪支不难,麻烦的是用了之后国内的公安就会像是闻到了血的野兽,紧咬着不放,所以他们其实是很少用的。这一次他们三辆车十来个人,只带了两把散弹枪,和他手上这把精巧的手枪。
“加速,超过去,拦住他们。”田哥冷冷下令。
三辆车的人耳朵上都带着耳麦,田哥的命令传来,除了田哥在的那辆车,其他两辆都开始加速,很快就超过了索尔开的那辆,继而横在前路上,彻底拦住了去路。
黑色的奥迪停了下来。
这个地方没有路灯,一片黑暗的道路上只有车灯的光亮。
田哥觉得这事儿十拿九稳,但出于谨慎他仍然没下车,只在车里下令,“其他人都不重要,杀了张宗瑞。”
散弹枪对准了那辆停住的奥迪,车门打开的时候,在场的人莫名都有些紧张。
先下来的是个年轻的男人,年轻俊秀面容带笑,他们一眼就辨认出了这不是他们的目标。
这个年轻人长得很好,看上去也没有多大威胁,但是这种情况下还能带着那样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太寻常,还没等他们多想,那个人就在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愕然地四处搜寻他的踪迹时,那个高大健壮的司机也下来了,这个外国人不论身高还是身材都挺有压迫感,虽然不是他们的目标,却是他们很需要注意的对象。
第一声枪响打破寂静,伴随着一声惨叫响彻夜空,田哥心中一紧,想也不想灵活地爬到了前座,车子很快发动起来,往后疾退掉头就想跑。
他做事一向谨小慎微,哪怕这次损失再大,也比不上他自个儿,见形势稍有不对,这位田哥当机立断马上逃跑。
“嘭!”
什么沉重的东西骤然落在车顶上的声音让他吓得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尤其是在这样黑暗又僻静的地方,更叫人心头狂跳。
接下来就是前面挡风玻璃的碎裂,田哥晕头转向之间打了个方向盘,车撞上了右侧的水泥墙,猛烈的撞击之下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啧,跑得倒挺利索。”时楚从车顶上翻了下来,将他从驾驶座上揪了出来赶紧朝张宗瑞那边跑,可不能让他死了。
这个家伙跑得挺快,但一看就是这伙人的头儿。
那边躺了一地正在呻吟的年轻汉子,时楚和索尔下手留了情,顶多打断他们几根骨头,疼是够疼,保证全部没有生命危险,夏琳正在打电话报警,张宗瑞对着每个人的脸都拍了张照片,然后是车牌,最后才是时楚拎过来的这位“田哥”。
“见过吗?”时楚问张宗瑞。
张宗瑞摇摇头,“没有。”
于是,这位被毫不留情地弄醒了。
公安来的速度很快,事实上张家的这个案子恶性程度已经相当高了,公安那边儿高度重视,所以夏琳一报警,这地方虽然偏僻,先是距离最近的分局民警,然后是负责这件事的刑事公安,都来得十分及时。
“看来真的和黑道那边儿有点关系。”刑警叹了口气说。
到这个份儿上,是真的麻烦了,出动了十几个人,还带了枪,情节十分恶劣。
不过看这情况……这些家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直到这时,这些公安才拿惊异的目光看向张宗瑞和他身边的四个人。
时楚好脾气地笑了笑,张宗瑞平静地说,“他们是我在国外请的保镖,不然我根本没法平安回国。”
刑警们恍然大悟,虽然这两男两女也就那外国男人看着还有些保镖样儿,但人不可貌相,看现场这情况,这四个保镖还是相当靠谱的嘛。
“这个是从那辆车里被救出来的?”做记录的一个小刑警指着田哥开口问。
时楚回答他,“是,他想逃跑,结果不小心撞到了那边的水泥墙。”
躺在地上的田哥心中悲愤,不小心尼玛啊不小心,他开车可小心了好吗?他很想说什么,旁边那个笑面虎男人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过来,他哆嗦了一下识相地闭上了嘴。
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他都说完了,现场这么多人都听到了,老大知道了必然觉得自己背叛了他,想到老大的手段,田哥就恨不得现在死了算了。明明浑身痛得很想晕过去,站在旁边那个娇小玲珑笑盈盈的女人给他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再痛意识还是很清醒,简直生不如死。
这群人都被公安带走了,张宗瑞礼貌地表示自己的安全不需要多担心——他已经用实际情况证明了这一点,不需要公安的全天候保护,那位刑警队长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会尽快破案的,你放心。”
“谢谢。”
再怎么有人保护,整天有人想杀你,肯定也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一旁的小民警同情地看了张宗瑞一眼,转身上了车。
等到他们回到张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又一次遭到刺杀的事老爷子是第二天才知道的,这个消息只会让他的心情更糟。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胆大心黑的黑道头子觊觎我们张家的财产而已,”张宗瑞干脆利落地说,“这个黑道头子叫韩斌,是白丽晴以前的老相好,很可能张宗瑜就是他的儿子。”
这个话一说出口,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看来这个测试要赶紧做。”
“最好悄悄做,”张宗瑞提醒,“谁也不要告诉,张宗瑜在家里也有房间,回头去拿他的牙刷梳子或者到枕头上找一找,直接拿去做吧,不要告诉他,也不要告诉白丽晴,家里的其他人也不要告诉。”
老爷子点点头,“你说得对。”他连刘美珍都没告诉,直接和张宗瑞一起去取了东西,决定下午亲自送到联络好的实验室去。
张宗瑞没和老爷子一起去,他也把一把牙刷以及几根带毛囊的头发样本交了出去——虽然张宗瑜百分之九十九不是张家人,张宗瑞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交上去的其实是时楚的头发和牙刷。
嗯,就算是对方耍手段,张宗瑞还可以嘲讽,“挺巧的啊,宗瑜居然和我朋友是嫡亲的兄弟。”
这个测试还没进行,早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韩斌就是幕后的人吗?”
“那可不一定。”谁也不能保证幕后只有这一只手。
杀死厨娘的还是秦律师呢。
警方将秦荣生和白丽晴母子请去警局了解情况时,他们以为张宗瑞将证据交给了警方,脸色苍白到一看就心虚有事情,几番审问之下,白丽晴崩溃说出了实情,她自己被放了出来,秦荣生和张宗瑜却进了监牢。
“老爷子,不管怎么说宗瑜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白丽晴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求张焘救救张宗瑜。
这种时候情人已经不重要了,到底还是儿子重要。
刘美珍在一旁冷笑,“骗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还要我们救这个野种,白丽晴啊白丽晴,你哪里来的脸?”
DNA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刘美珍当然不会给白丽晴好脸色看。
白丽晴瑟缩了一下,泪流不止,“不、我不是存心骗你们,我只是……只是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福哥的孩子……”
“够了!”张焘发怒。
刘美珍也被气得够呛,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女人。
“我们宗瑞都被你害了这么多年,我可怜的老二,还不知道为了这么个无耻的女人害得自己亲儿子这么多年回不了家。”老太太抹着眼泪,愈加觉得张宗瑞无辜。
张宗瑞在一旁看向她微微一笑,“韩斌也快被抓住了。”
白丽晴猛然间抬起头来,愕然地看着她。
“你不是今天一早还打电话给他哭诉,求他救‘他的儿子’吗?对了,你在电话里说如果张宗瑜出了事,一定要我们张家也付出代价不是么?”当张宗瑞拿出一支录音笔的时候,白丽晴彻底瘫软在地。
不过,在警方抓获韩斌之后,似乎刺杀就停止了,不管是那些人暂时收手想要避避风头,还是韩斌被抓让他们安分下来,至少暂时看着一切都稳定了。
当然,豪门风云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风平浪静的。
第110章 豪门风云
平静下来之后,张家看着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其实并不是这样,秦律师和张宗瑜被抓到底不是小事。
“果然,张宗瑜马上就要被放出来了。”索尔从门外进来,看到时楚正将西装外套递给张宗瑞,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笑着说,“挺像样子的嘛。”
张宗瑞没好气,“让我去公司做什么,我对那些东西根本不懂。”
他在现实世界里是学医的,这个世界给他设定的身份都是念的神学院,和商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去总归是要去的。”夏琳坐在沙发里翻杂志,把一些现代的东西说给芭芭拉听,抬头笑着说,“你这一去简直就是戳了对方的心了,再不刺激一下,他们真的跟鹌鹑一样缩着不动了。”
薛斌被抓到了,可是他们查到那家KTV的线索却和薛斌无关,线索迅速被切断,对方做得很干净利落,没让他们抓到什么尾巴,而且借着秦荣生和薛斌被抓的事,对方深深沉了下去藏了起来,再要找到线索还要花点时间和功夫。
时楚随口问,“张宗瑜那边是谁出的面?”
“他那位二十四孝好男友有背景,”索尔说,“不过张宗瑜的那些事儿都爆了光,那边儿说是和张宗瑜分了手,就不知道会不会藕断丝连。”
“管他是不是藕断丝连,现在的张宗瑜难道还能做什么?听说他可是被吓坏了。”张宗瑞淡淡说。
只是被关了几天,性格都和之前不太一样。
说是这样说,不代表他们就会对张宗瑜放下戒心,以时楚对张宗瑜的了解,这也就是个稍微有些小聪明的男孩儿,实在算不上有什么心机手段,被别人利用来做什么倒有可能,说他自己有什么本事还是算了吧。
在张宗瑜不是张家人这件事曝光之后,他的利用价值已经大大下降,不管背后的人是谁,恐怕都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兴趣。
“一会儿我和索尔继续顺着KTV这条线查一下,时楚和芭芭拉陪你去公司就够了。”夏琳伸了个懒腰,“任何事不管做得多干净,总归还是有点蛛丝马迹留下来的。”
他们不可能总是在一块儿,分开能够做更多的事。
正好在这时,有人礼貌地在门上敲了敲,打开就看到笑得很慈祥的张阿姨,她看着张宗瑞笑着说,“宗瑞少爷真是和年轻时候的二少爷太像了。”
张宗瑞笑了笑,“现在就走吗?”
“嗯,司机已经在等着了,陆秘书陪你一块儿去。”
“好。”
张焘给他准备的是一辆崭新的奔驰,车内很宽敞,司机是在张家多年的老刘,陆秘书是一名三十来岁的精明女人,她坐在副驾驶,张宗瑞他们上车的时候,她还在打电话,从后视镜里看到穿着干练的芭芭拉时,不禁皱了皱眉。
她以为张焘让她陪着张宗瑞去公司,就代表着想把她放在张宗瑞身边,虽然现在临时只是给张宗瑞安排了个总经理的位置,但谁都知道不出意外的话,公司以后就是他的,老板去世之后,张老爷子只是个挂名的董事长而已。
如果不是她聪明,没早早和其他人一样站队那对母子,恐怕现在这种好事也轮不上她。
可是偏偏这位少爷从国外带了几个人回来,出于敏锐的直觉,这位陆秘书发现那个外国女人身上那种干练的气质……绝对不是那种身娇体柔的花瓶美女。反倒是另一个青年看着还有些许学生气,貌似不足为虑。
不过,陆秘书并没有贸然去针对芭芭拉,在公司里待了那么多年,她有自信能给张宗瑞带去更多的好处。
挂断电话,陆秘书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总经理,我先向您介绍一下公司的情况吧。”
时楚忍着笑,朝张宗瑞眨了眨眼睛。
他们都不是商科生,张宗瑞虽然家里条件本来应该算是很好,可惜爹不管妈不顾,跟野草一样长大,哪里有过这种经历,幸好多年的系统历练经历,使得他哪怕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至于露怯。
陆秘书也没准备一上来就讲复杂的公司运营,讲得太深对方不懂的话,就怕这位张少爷以为她在刻意为难他公司方面想给他下马威什么的就不好了,她很清楚这位被“流放”多年的少爷在国外念得是神学院,这真是个叫人头痛的专业,可见那位张夫人白丽晴有多么心机深沉,完全就是想断了他的后路。
一边同情着这位新总经理,陆秘书一边从最基础的公司结构开始说起。
张宗瑞一听就明白了他这个世界的那位便宜爹做的就是炒房生意,张家本来就底子不错,早年张老爷子攒下的家底能够让他比其他人站在更高的起点上,一开始也是有亏有赚,直到房地产开始直线暴涨,他的财产也以几何状开始增长,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因为张福没有留下遗嘱,他那庞大的遗产照理来说白丽晴、张宗瑜和张宗瑞都有份儿,可是现在证实了张宗瑜不是张福的儿子,这情况就有点复杂了。按照法律来说,不管张宗瑜是不是亲生,都一样享有继承权,但国内又是个讲伦理道德的地方,这种情况就显得有些微妙。
张老爷子还在暗中操作,他连一毛钱都不想给白丽晴,这个儿媳妇他从一开始就不满意,更别说还给他儿子戴了绿帽子。
张福的公司本来张老爷子就有不少股份,他名下的资产虽然不少,绝大部分都是不动产,真正写白丽晴名字的只有两处,包括他们夫妻常住的那栋别墅,其余写的都是张福个人的名字,有一些甚至写的是张老爷子的名字,这些都是可以运作一下的,至于公司,白丽晴最开始虽然在公司上班,嫁给张福之后就辞职不说,她那性格也绝对不是能够参与公司管理的料,对于公司的情况可不比张宗瑞多懂多少,这里面……也有操作的余地。
张老爷子和陆秘书简单地聊了一下,陆秘书就心知肚明,老爷子想把公司彻底给张宗瑞,让那对母子滚蛋。
从住处到公司开车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张宗瑞抬头看向这伫立在知名的繁荣商圈,几乎可以说是寸土寸金地段的大楼。
“这整栋楼都是公司的?”张宗瑞问。
陆秘书骄傲地回答,“是的,不仅如此,这整个商圈都是我们福盛房产开发的。”
张宗瑞不知道这意味着多少个零,只是他有些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想要算计他那便宜爹的遗产了,因为这实在是一大笔钱。也难怪不管怎样都要他死,财帛动人心啊。
大楼的整体装修都很现代,外表看上去都是玻璃构造,自动感应的玻璃大门他们一靠近就自动滑开,一层除了总服务台之外,到处摆着鲜花绿植,一眼看去眼睛是很舒服的,如果上面也是这样,恐怕绿化的养护费用就价格不菲。
“总经理,往这边走。”
前台的妙龄女郎听着陆秘书的称呼,看向张宗瑞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盯着一颗行走的钻石,眼睛亮晶晶的。
“卧槽我看到了新来的总经理!”
“啊啊啊就是那个在国外念书的大少爷是吧?”
“对对对。”
“长得怎么样?”
“比那个眼高于顶的二少爷还要好看十倍!而且气质太棒了,禁欲冷淡又英俊正直。”
“讲道理张宗瑜本来就不是前老板的儿子,也难怪长得不怎么样。”
“新总经理整个帅得发光。”
“嘻嘻,而且有钱得发光。”
“说得对……”
“……”
今天本来也不是让张宗瑞真的一下子去管理公司,陆秘书尽责地开始给他介绍公司的情况,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给他讲解,也让公司的所有员工都认识一下这位新总经理。
一开始在那些员工客气恭敬地叫着“总经理”时,张宗瑞还有些不自在,到后来就麻木了。
比起男员工纯粹的好奇和某些人带着讨好的亲切,女员工不论是矜持还是热情都带着些兴奋。
因为张宗瑞长得实在太好。
在学校的时候,他穿着T恤牛仔裤都帅得在人群中看来十分醒目,更何况现在穿着高档妥帖的正装,连头发都经过专门的打理,看上去不仅五官俊美逼人,身材也是挺拔修长,完全符合女性对于完美男性的幻想。
尤其,张宗瑞的身上还带着个“总经理”的光环。
“简直和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啊。”一个女员工捧着脸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