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衙内 下(40)
这时候童贯笑道:“不如一会筵席后,去那边转转,领略一下杭州的风土人情。”
赵楫就朝童贯微微含笑道:“童枢密如此有雅兴,真是想不到。”
怎么着,谁规定太监就不能去看花魁大赛?我们太监还能娶媳妇呢!但童贯也就敢在心里想想,明面上不敢说什么,打了个哈哈,装出憨憨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
高铭瞬间心里舒坦多了,赵楫不光是看他不顺眼,他应该是看“奸臣”都不顺眼,连童贯这种德高望重的老牌奸臣也不能幸免于他的阴阳怪气,高铭这种后辈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赵楫确实看童贯和高铭不顺眼,父皇昏聩,宠信这些人就罢了,自己那丰神俊逸,聪敏无双,最能给大宋带来希望的三哥赵楷竟然也被这些奸臣哄得“团团转”,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尤其是高铭,他之前就常听三哥说,他如何如何有趣,如何如何机敏。
他仿佛看到了如果三哥登上皇位,高铭这厮就是另一个蔡京的情形。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也不能忍的。
想到这里,他看高铭的眼神就更嫌恶了。
高铭也发现了赵楫的眼神,不过他无所谓,他本来脸皮就厚,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他可没空人人都给眼神。
赵楫前面有太子赵桓,跟郓王赵楷,又轮不到他做皇帝,高铭都懒得搭理他。
他朝赵楷笑道:“童大人这个提议不错,我愿意做向导,在杭州城内浏览一番。”
赵楫先道:“本王累了……”不想赵楷却一口答应,“去看看也好。”
赵楫负气般的唤道:“三哥。”
不知赵楷是不懂弟弟怎么想的,还是故意的,淡笑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别走动了,好好休息罢。”
于是赵楫又不累了,“去转转也没坏处,好不容易来一趟,否则对不起本王这一路吃的苦。”
高铭暗暗挑眉,进一步提议,“二位殿下,那咱们就微服私访?”
赵楷一口答应,“嗯,就微服私访。”
第二天一早,高铭就带着赵楷和赵楫两位殿下出了门,先去了太湖石选拔比赛现场。
赵楷对这些石头都很满意,对高铭另眼相看:“你确实会办事,父皇没看错你。”
只是现场的人稀稀落落,赵楷有点纳闷,人怎么这样少?是石头不好看吗?
从太湖石这里出来,高铭带他们继续在城内走动。
经过一条街,远远就听到前方有欢呼声,而因人太多,道路堵塞,高铭他们根本过不去。
“这里是……”赵楷远远一观,虽然看不太清,但也能感觉到是在举办什么。
“咳,这就是花魁大赛现场了。”高铭介绍道:“不过,并不是我举办的。”
赵楷挑眉,“难怪有这么多人。这里人多眼杂,还是走吧。”
就在赵楷转身的时候,数个刺耳的话传进他的耳中。
“也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能当上花魁。”
“花魁是不是也要跟那些太湖石一同进京面圣啊,到时候太湖石,送进御花园,花魁嘛,送上龙床。”
“嘿嘿嘿,东京有李师师,咱们杭州的姑娘也不差。”
赵楷面色一沉,太湖石可以公开选拔,甚至进京进献,可以说成是百姓自愿的,替花石纲的名声开脱。
因为这仅仅是一些园林石材,说破了天,是皇帝耽于享乐。
但这花魁大赛,而最后选出的美女竟然被认为是献给皇帝的,这简直是往皇帝身上贴无道昏君四个大字。
自己父皇跟李师师那点儿事儿,虽然知道的人多,但也是藏着掖着的。
在江南大张旗鼓的选取美女,听起来他父皇好像已经爱美色到这般疯狂的地步了。
这可不是被骂耽于享乐那么简单,被骂亡国之君都在情理之中。
“这是谁办的?”他语气冰冷的问道。
“据说是朱勔。”高铭立即道。
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从朱勔办花魁大赛,同时赵楷要来杭州开始,他就开始等待这一天了。
赵楷冷冷一笑,转身就走。
高铭看赵楷那脸色就知道,朱勔这次死定了。
花魁大赛的确吸引眼球,但那又如何呢?
一个活动,最重要的是核心思想。
太湖石选美可以替皇帝洗清横征暴敛的烂名声,所以才受官家支持。
而花魁大赛,看起来再热闹再赚钱,可一旦把它跟毁坏皇帝的名声挂钩,神仙想救朱勔都救不成。
第116章
朱勔只学到了高铭的皮毛, 却没学到高铭的精髓。
那就是办的任何活动,不光自己能从中获利,还得让官家和皇子从中获取利益。
想朱勔这种只顾自己, 反而损害皇帝名声的行为,分明是给自己挖坑找埋。
不光是赵楷,同样听到百姓议论的赵楫脸色也是十分难看,脸色惨白中夹着一丝铁青。
童贯脸上也是青一阵, 白一阵儿的, 活像一块萝卜地,心中暗自埋怨, 朱勔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童贯还以为这花魁比赛是高铭办的, 因为他就爱鼓捣这些, 谁知道背后却是朱勔,简直是东施效颦。
他暗暗看向郓王,众所周知, 赵楷的脾气是相当好的, 每每见到都面带微笑的,所以这会面露不悦,说明他是真的动了怒气了。
高铭心道,这也不能怪百姓乱想, 毕竟同期举办的太湖石大赛的获胜者是要进京面圣的, 很容易叫人产生一种错觉, 花魁大赛的获胜者也进东京见官家。
百姓本身就有这样思想的萌芽, 加上高铭暗中放出消息的推波助澜,结果就是今天展现给赵楷的这样。
两位王爷都动了怒, 这花魁比赛彻底不用逛了,众人沉默的回到了应奉局。
赵楷连口茶都没喝, 气道:“这朱勔真是胆大妄为,为了献媚君主,竟然到了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这样的人,岂能容他继续作威作福。父皇叫本王来杭州问罪朱勔,本王原本还想过几日再擒他,他可好,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自己留。”
高铭一愣,他原本还纳闷为什么他告状的奏折递上去,官家那边怎么都没惩罚的朱勔的苗头。
原来不是不惩罚,而是叫郓王问罪朱勔。
不得不说,官家对郓王是真的太偏爱了,在知道朱勔名声不佳的情况下,叫郓王过来收拾他立威,赚取口碑和好名声。
而朱勔也发挥了佞臣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给皇权的继任者做垫脚石。
这时,高铭就听赵楷道:“你叫赵明诚立即带差役将朱勔拘来,本王要亲自问罪!”
高铭毫不迟疑的回道:“是!”
——
朱勔很崩溃。
他知道郓王赵楷来了杭州,原本还打算最近几日就托童贯的关系进来面见,结果不等他有所动作,自己就被郓王给抓来了。
他脑海里充满了疑惑,他可打点了高铭不少钱,应该已经将他买通了,而他最近只办办花魁大赛,一心赚钱补贴被高铭勒索走的钱,相当安分守己,为什么郓王一到杭州,就对他兴致问罪?
他向童贯眼神求助,童贯眼观鼻鼻观心,已经有入定的趋势,根本不会看朱勔。
赵楷也不跟朱勔废话,冷声道:“你打着给官家进献美女的旗号,举办花魁大赛敛财,此等行径,无异于诽谤君上,你可知罪?”
“我……我冤枉啊,我从没说过举办花魁大赛,是为了进献给官家。”朱勔赶紧辩解,“殿下,您请明察啊。”
高铭不慌不忙的道:“可你也没澄清啊,那边举办太湖石比赛,优胜者进京面圣,你在另一边举办花魁大赛,怎么能不叫人进行联想?就算你没有这个心思,但是你出去打听打听,百姓间可都是这么传的。你考虑不周,致使官家威名受污,也该当罚。”
高铭一点不手软,这个石头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朱勔瞠目结舌,他竟然犯了这样大的错误,他一瞬间有些回不过来神儿,但是看到赵楷冰冷的目光,他意识到这次自己真的栽了,忙磕头认罪,“殿下,我怎么会危害官家的名声呢,真的是无心的。”
赵楫哼道:“你要是有心的话,还了得?!我们在街上已经听到了百姓的议论,你犯下的错,虽死不足弥补。”
朱勔涕泪横流地道:“殿下,冤枉啊,我真的冤枉。肯定是有心人故意曲解大赛的意思,陷害我,陷害官家,这个黑手才应该抓起来斩断,我真的冤枉。”
赵楷听罢,便将桌上一摞文章都甩给朱勔,“难道这些也是冤枉你的吗?”
这些文章,便是《我和太湖石的故事》征文中,收集上来的以各种文体形式状告朱勔的文章。
保证真情实感,绝对比干巴巴的诉状更能叫人感同身受。
高铭去叫赵明诚抓朱勔之前,将当初保存的文章都拿给了赵楷看。
朱勔看着满地的文章,随手挑了一张来读,“这些文章都是文学写作,肯定有臆想的成分,做不得真啊。”
高铭马上在一旁道:“殿下,这件事都是可以考证的。比如这里面有一篇文章,看似是杂剧故事,但其实人物和情节都是真实的。微臣在来杭州的路上,就遇到了当事人,还向微臣递上了一件血状,血状跟文章描述是可以相互印证的,这只是其中一件。其他的,也都有据可查。”
其实,朱勔这些年血债累累,赵楷岂能不清楚。
“高铭,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罢了。”高铭道:“我已经暗中调查过你了,若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这些证据,也都是你一桩一桩做下的。”
朱勔晓得高铭皇城司出身,他如果调查过自己,那么查出来的档案已经摞了很厚了,凭借他现在的一己之力是不能一一反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