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双界代购(5)
说不准是被人欺负了。
一想到这里,把自己当知心好大哥的陈源开就坐不住了,他拎了半瓶酒过去,拍了拍林梢的肩膀,问道:“你怎么回事?从下午开始看着精神就不好,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嘛!”
“没、没什么。”林梢有些心不在焉,接过陈源开给的酒就喝了一口,顿了一会儿,又恍如梦游般地问他,“源开,你有没有……嗯,见过白色的猴子?”
陈源开被他这个问题问地一愣,他心想怎么突然说到猴子?关猴子什么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见过啊,猴子得了白化病的话,毛就是白色的,纯白,咱们市动物园不是有一只么?”
“不是……哎呀,不是白化病那种白。”
是那种泛着银光的银白色。
但这句话他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林梢在换下自己那件针织毛衣的时候,在袖口上看见有几根毛黏在起球的毛线上,大概是蹭到了那只小猴子留下的,这几根毛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妙的银白色。林梢对猴子的种类没有什么深的研究,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回来了缓过来了,又看到这颜色的时候才生出异常之心。
有全白的、皮毛发银光的猴子么?林梢在借来的手机上搜图片搜了半天,除皮毛这一特点以外,也没有找到种类样子和他救的那只相似的猴子,总有那么点不相同,那他救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再往里延伸了想,他去的又是什么地方呢?
根据他在任务中看到信息,那地方暂定叫招摇山吧。那里没有一丁点信号,并且生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连网上都搜不到的“猴子”,那个地方,真的属于他所生活的地球么?
要不就是电信4G全球通在骗人,要不就是像他猜想的那样,那里并不是他土生土长的世界了。
对于这一点,林梢在想清楚之后反而相对坦然地接受了,只是他不知道这丑镯子会在什么时候又突然发难,他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系统到现在仍然显示在维护中,原本的界面打不开,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陈源开看着他说了几句话,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之后又不说了,面对着窗户眼神没有焦距的样子。林梢虽然也能喝酒,但平时没碰过高度数的,陈源开递给他的是40度的人头马,他迷迷糊糊地都喝下去大半杯了,直到脸上泛起潮红,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杯子,问道:“你给我喝的什么?我怎么……感觉这酒有点辣,还有点、嗯,上头……”
陈源开性格不靠谱,他倒酒的时候也没想太多,拿着自己手上的酒就倒了,但林梢的酒量哪能和他比,看着人脸色不对了,他才反应过来这酒度数过高不适合林梢喝,万一他爸知道他又给林梢瞎喝酒准是一顿打没商量,这家伙连忙把酒背到身后,领着林梢往桌边走,一边走一边岔开话题:“哎呀没什么没什么,你看上菜了,来来来我们先坐下来吃菜吃菜。酒就不喝了,先喝碗茶……”
林梢的酒量倒也没那么差,那杯子不算大,他脑子虽然被酒精熏了一下,但是还能保持清醒。但宴席一开场很多事情都不受控了,小巷子里邻里关系算不错的,今天老陈家包了个大包间,六张桌子全坐满了,席一开菜一上,相互敬酒是拦不住的,这儿人又这么多,人人敬过一轮,喝的酒哪能少呢,即使陈源开出于心虚一直帮他拦着,但林梢自己也抹不开面,还是喝进去不少。
这里头许多邻居都帮衬过他,特别是他出了车祸右腿受伤又遭遇唯一的亲人爷爷郁郁而终,这段时间是邻里之间帮他把点心铺子开起来并支撑着经营下去,又轮番找他聊天用最朴实的道理劝他振作,才让他这个半残废在家底被一系列事故掏空的情况下重整旗鼓,有了生活来源并坚持到了现在。林梢心里念着别人的恩情,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到后面他喝的有点晕晕乎乎,脑子也不太清醒了,还好陈源开一直盯着他,扶他在旁边沙发坐了下来,打算等宴席散了就送他回去。林梢仰面躺在沙发上,面色潮红,衣服扣子也因为太热解开了几颗,他闭着眼睛,稍有些长的头发也乱了。
陈源开看了半天,心想阿烧真好看,又很能干。就拿望江楼这顿晚饭来说,菜色也一般,就是逼格高,口味上还不如阿烧做的好吃,若是没有那次的车祸,不知道怎样好的女孩才配得上他。
陈源开的眼神从林梢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左腿上,他每想到车祸那件事都觉得心情郁猝,大约街坊邻居都是和他有些差不多的心情,林梢口袋里被塞了不少红包,都是一些邻居给的,他原来硬犟着不肯收,后来喝迷糊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大伙才趁机塞进他衣服口袋里,林梢不大的上衣口袋被一个个红包塞得满满当当,都快掉出来了,还是陈源开给他收好了,等醒来再给他,他怕这个醉鬼乱动把钱给弄掉了,又趁着他酒醉,背地里又在红包里塞了五百块。
陈源开给钱还给地鬼鬼祟祟像做贼似得,给完还松了一口气。林梢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又去拉陈源开的衣角。
“源开……”他的声音软软的,“我想去上厕所。”
“去呀,厕所就在一进门的左边。”
“你扶我去。”林梢拍了拍自己的头,很认真地解释,“我的头太重啦。”
第六章 眼镜
不巧的是,包间的厕所有人占了,大半天了也不开门,估计也是喝多了。
林梢还晕晕乎乎的,头半靠在陈源开的肩膀上,陈源开摸了摸他头顶翘起来的头发,道:“我们去外头上吧,外头有厕所。”
外面的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林梢到了之后立刻过河拆桥,把陈源开推开自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
陈源开怕他摔了,也想跟着进去,被他毫不留情推回门外。
“你不要进来。”林梢嘟囔道,“我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上厕所啦。”
陈源开:“……”
他一醉就有些幼稚,陈源开心里清楚那里头也有自己的锅,那杯40度的人头马超过了林梢的承受范围,他只好顺着林梢的话站回了外头,轻声细语地说:“好好好你自己上,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行么?”
这洗手间并不大,陈源开站门外里面什么动静他也能听见,林梢虽酒醉,但路也能走稳。厕所里面有六个小隔间,都没人,林梢站在中间,犯了选择恐惧症。
他认真地用“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的方法选择去哪一间,试了三次,每一次点到的隔间都不一样,最后把自己都点生气了,选了最近的一个。
新陈代谢完了之后,林梢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得慌,就慢吞吞地走到洗手池那边,用手掌蓄了一点水,然后扑倒脸上。
冰凉凉的水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时候门外头的陈源开又扯开嗓子问他:“阿烧,你好了没有?”
“马上,”他应道,“你等我一会儿。”
头依然有点晕晕的,林梢就在洗手池那里倚着墙靠了一会儿,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脸,就连眼睛也是红的。
他盯着镜子看,感觉镜子里的自己都是重影的,他眯着眼睛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有一道光从他的脑袋边缘发散出来,呈现出一个小小的圆,忽明忽暗,像个电灯泡似的,林梢吓了一跳,往后一倒,他原就站不稳,一动就摔了个七仰八叉,外头的陈源开听着这声音不对,连忙冲进来了。
“哎呀你说你逞什么强,非不让我进来,这下好了,摔了吧,”陈源开埋怨他,“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让我看看摔哪儿了?摔疼了没?你说话呀!”
被他扶起来的林梢一脸呆滞,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转过头来。
“你看见了么?”他小小声地说道。
“看见啥?”
林梢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地绕着自己的脑袋画了一个圈,声音里带着点惊恐和迷茫:“你看,我在发光。”
陈源开:“……”
“真喝醉了,”他碎碎念道,“就不该让你一个人进来。”
林梢被扶起来之后,仍然正对着镜子,他眼见着那环绕着自己脑袋的光圈越来越明显,还一闪一闪的,但陈源开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林梢脑子里震惊之类的情绪混成一团,又和还未散去的酒精搅合在了一个,整个人更不清醒了。
他被扶着往外走,陈源开嘴里还嘀咕着都是醉话,弄得林梢这醉酒心里不服气了,
才不是醉话,他生气地想,这么明显的光,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么?
“我就是在发光,而且越来越亮了!”林梢强调,“你要看着我,不要不当一回事!等一下我要是烧起来了,怎么办!”
陈源开看着他喝酒喝得通红的脸,一摸确实还挺烫。和酒醉的人讲话就是不能和他对着干,因为醉酒的人逻辑是乱的,正常人根本跟不上,陈源开深知其理,立刻就顺着他说:“对对对,烧起来了,可得小心了,我给你找点凉的东西来降降温行吧?”
“你又在敷衍我,又不相信我!”林梢鼓起脸颊,“我不理你了!”
他喝醉了之后力气可大,陈源开都拉不住他,一下子被他挣脱,林梢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扑到陌生人身上去了。
那人刚刚从另一个包厢出来,点了根烟往外头走,没什么准备,但还是下意识扶了一下。林梢现在看什么都看不清,看人脸也重影,以为那是陈源开,抓了人又问了一遍:“再给你最后一次承认错误的机会,你说,我是不是在发光!”
那人看着很年轻,带着金丝边眼镜,穿地很整齐,西装革履的,全身上下的东西一看就不是便宜货,万一林梢这时候发酒疯吐在别人身上了可赔不起,陈源开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上前去试图把人扒拉下来,一边又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这兄弟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