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迹】【ABO】如潮暗涌(5)
迹部抬手摸脖子,意识到这一次忍足也没有给他临时标记。
“……抱歉啊,迹部。”忍足低声说。这可能是他全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迹部心里莫名就酸软成一团,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忍足起身穿衣,走到厨房去找东西吃,迹部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他叮叮当当的动静,也起了身,把床单一扯,卷起来扔进垃圾桶,自己去洗了个澡,洗掉身上过浓的发情期味道。
他出来的时候忍足做好了饭,简单的omelet,配了两片培根,一盘凯撒沙拉,叶子不太新鲜,撒了一把莓果,倒了果汁,面包烤好,总之不大能分得出是早餐还是晚餐。忍足坐在桌前边看手机边等他。
迹部拉出自己的椅子坐下来。现在他饿得能吞掉一头牛,吃什么都是珍馐。
在他往嘴里塞了一把叶子正嚼着的时刻,忍足发话了:“呐,小景,有个事想问你。”
迹部示意他说。
“如果不谈Omega和Alpha的身份属性,你会考虑和我交往吗?”
迹部卡了一下,把嘴里的菜嘎吱嘎吱地都咽下去,喝了口水,才抬眼看他。
“你怎么想?”他问。
忍足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向迹部。“我现在在这里。”他说。“你觉得呢?”
迹部摇晃了下自己的杯子。“是你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现在在这里,你觉得呢?”
忍足脸有点红,举起手里的饮料,向他遥遥致敬。
忍足在英国一直待到新年。原来他早就打算追迹部了——小景不会残忍地把我一个人丢下,那家伙说。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发情期。这样想着就飞过来了。
迹部笑笑。他确实对这一突然降临的礼物感到欣喜,何况要说不喜欢忍足也太违背本心了。
迹部考完最后一门考试后就放飞了,拉着忍足去逛伦敦,在自己长大的街区走街串巷,去剧院看戏,在伦敦眼上和他接吻,带他去郊区的迹部家宅,和祖父母一起过了圣诞,在祖父母问起时大方承认说是“男朋友”,忍足倒是红了脸。
他也不怎么在乎在学校和忍足出双入对,反正迹部景吾我行我素,身边总会有Alpha围绕,只是这个更亲近些。Andrew很震惊,但迹部安抚了他,Omega的一点小伎俩。
迹部一直觉得忍足是个挺不一样的Alpha,尤其是跟他在英国认识的Alpha们对比之后更加明显。Alpha们,在初次见面总会习惯性地用信息素试探对方,用这种方式进行排序,结果忍足不止一次被认为是Beta——因为他根本就不放信息素,对试探也无动于衷。Andrew这种等级的Alpha都难得能刺探他的深浅。迹部原本以为这是因为他顾虑自己的感受,毕竟高中时候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迹部,后来发现他真的是完全不在意Alpha们的挑衅。
“不会被激怒吗?”他忍不住问,他们在一间酒吧看球,一个Alpha明显地对迹部这样的Omega居然选择Beta做男友表示鄙夷,忍足也不过视若无睹,继续喝他的酒。
“如果这样简单就会被激怒的话争斗就没完没了了。”忍足回答。“我其实挺讨厌Alpha的这种生物性竞争本能。”
迹部若有所思。
“如果不涉及到你的安全就完全没必要啊。”忍足说,伸手划过迹部的发梢。“我的味道只要小景知道就好了。”
他从指尖放了一丝信息素滑过去,迹部哼了一声,明明也是爱显摆的家伙,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的控制力,但他也不自觉地呼吸进去,感到心跳加速,脸也红了起来。
忍足轻笑一声,凑到他面前,撩起他的头发和他咬耳朵:“左边有三个Alpha一直在看你,其中一个已经跃跃欲试想试下他今晚的运气,如果你不想我在这里跟他们打起来的话,我建议我们换一个地方?”
迹部被他刻意放低的声音撩到,偏过头找他的嘴唇,忍足含着笑和他接吻,唇齿交缠得太过明目张胆,刺激到了在旁观的Alpha们。有气味变得浑浊起来,也刺激到了迹部的感官。
“走吧。”忍足撩拨得足够了,就断开了这个吻。
迹部把几张钞票放在吧台上,转身想走。
左边那个莽撞的Alpha走上前来,拦住了他们。
“嘿,美人,日本人?韩国人?”他问,刻意把信息素放得很大,试图压制眼前的Omega。
迹部皱起眉头。忍足稍稍靠得离他近了点,但并没进入警戒状态。
“怎么?”他挑起一边眉毛。
“放过Beta吧,Omega当然该和Alpha一起玩。”Alpha说着,倾身向前,几乎贴到了迹部身上,手撑在吧台上,把迹部圈进了怀里。
迹部笑了一声,伸出右手,在他靠近时把三根指头按在了他脑门上。Alpha一愣,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强大的气息就扑了上去,冰凉的气息仿佛世界瞬间冰冻,把他生生压得腿软,跪倒在地上。
“嘛,你也算好运能看到这个。”迹部说,松开手,拍了拍Alpha僵住的脸,带着忍足离开。
“太残忍了啊小景。”忍足出来之后说,笑着摇头。“他会对Omega留下阴影的。”
“谁叫你一直在看热闹。”迹部说。他裹紧了自己的衣领。
“偶尔也想看看你的技巧啊。”忍足转了一圈,跳到他面前,倒退着往前走。“比之前更厉害了,有经常练习?我是不是该担心?”
“担心的话就别走啊。”迹部脱口而出。
忍足愣了愣,迹部已经超过了他,走到了前面。
忍足转过身来,追上了他。“你认真的吗?”他问。
迹部没理他。忍足抓住了他的手,脱掉了他的手套,塞进自己口袋里。
“本大爷不喜欢远距离。”迎着风走了好一阵,迹部才开口。“你不在,我就当你不存在。”
忍足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我知道。”
“本大爷不会等你。”
“我知道。”
迹部没什么可说的了。他们沉默地到了忍足住的酒店,从进电梯门开始就吻在一起,到了房间只来得及关门拉窗帘就滚到了床上。
因为并不在发情期,润滑并不够,用了护手霜做润滑,过程也比之前要辛苦,但迹部喜欢这种辛苦,粗粝的快感带着疼痛,清醒着做爱也更符合他的性格。忍足虽然平时挺温柔,但在床上并不会特别顾忌,也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某种易碎品——他讨厌那个,身为Omega发情期离不开Alpha已经够悲惨了,不想在正常的时候也被特别对待。
忍足在他脖颈上留下了印记,虽然并不能当标记用,但多少有些聊胜于无的安全感。迹部也觉得这样想的自己挺没救的。
之后忍足给他倒了杯水,躺回他身边。
“下一次发情期我来不了。”他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可能回国找你。”迹部答。“正是春季联赛,可能得用抑制剂了。”
忍足摸了摸他的腰。“抱歉。”他说。
迹部叹了口气。“说了不用。”
两天后忍足离开了英国。
你知道怎么找我。他临走时候说。嘛,也不要当做负担,我也不喜欢远距离,但是试试看呢?小景的话,我可以等。
试试……就试试吧。迹部这样答应了,其实并没抱太大希望。
结果居然真的一直在远距离。
忍足在东大一直待到博士毕业才进的医院,期间迹部每年新年都会回来,忍足放暑假就带着论文资料飞去英国,攒的那点钱基本都贡献给路费了。电话也挺频繁,每隔几天都会有,但毕竟职业发展南辕北辙,能说的相对有限。
远距离的主要问题是90%都靠想象。见面的机会有限,有大量时间都在房间里渡过,就好像那点温存变成了世界,迹部面对的挑战忍足无从面对,忍足遇到的问题迹部也帮不上忙。生活缺乏交集的话就纯靠着那点眷恋和不舍维持了。想象着对方快乐的样子,却又为自己不在其中而感到遗憾,想象着对方辛苦的样子,也会为自己无法陪伴而失落。在用电话、线上消息编织的言语泡沫里,把对方变成画框里的人像,用想象填充、弥补细节,以至于多少是失真的。
但神奇的是,尽管有各种各样的麻烦,迹部没有提过分手,忍足也没有。时间一长就好像变成了某种常态,最开始迹部还会说算了吧,我们这样最多算friends with benefits,你迟早会找到自己的Omega,忍足也说遇上合适的Alpha不要放过啊。结果下一次见面又是见面即发情,床上热情放浪了一整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彼此都清楚他们这种“属性之外的交往关系”,能维持下来太过难得,珍惜每一刻而已。未来漫长,终有一别,在结束之前给对方最好的自己,已是尽力而为的温柔。
忍足没再标记过迹部。临时标记也没有。尽管这在两人的热潮之中要做到非常困难,但他觉得这不是他们关系的真相,也不是他所能做的决定。他喜欢迹部,想和他在一起,不想别的Alpha占有他,为此宁愿耗费心力维持着以他性格来说非常困难的远距离关系,但以Alpha和Omega的身份去许诺一个永恒,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未来那么遥远,迹部的发展无可限量,忍足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束缚他。何况他自己献身医疗事业,比起随时陪伴Omega的需要,显然随时上手术台救命的需求更为急迫。
迹部大三开始即进入金融行业,毕业进了投行,积攒了几年经验之后接手了迹部集团的海外业务,发展得风生水起,压力也越来越大,项目压在手上根本不会顾忌是不是Omega有没有发情期,既然是他要挤入Alpha密度最高的金融世界,那用Alpha的标准要求他也实属正常。他亦严格控制了自己的发情期,为此不得不低头依靠抑制剂,直到休假见到忍足才敢放松。他的头脑90%以上装的是工作和网球,留给Alpha的不到10%,甚至动过切除腺体的念头。
这些忍足全都知道。手术信息还是他告诉迹部的。但迹部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
总觉得这样就没机会见你了。他开玩笑地说,把资料还给了忍足。忍足松了口气,虽然并不想束缚迹部,但这样出色的Omega放弃自己的属性总归是遗憾的。
他也一直知道自己是特别的。这么多年了,迹部虽然身边一直有Alpha,但他只允许忍足在他发情时接近他,看到他不能让别人看到的软弱,是源自多年的信任,忍足不觉得其他人能轻易替代。他把发情期强行延迟到半年一次,为此宁愿忍受停药后反噬的痛苦,也是为了凑忍足的时间,毕竟当他经历过和Alpha共渡的发情期后靠自己也真的太难太难了。
但这样脆弱的关系随着忍足进入全职医生的岗位后也变得岌岌可危。
简而言之,忍足也太忙了。不再有寒暑假之后能凑到一起的时间也实在太少。当他开始立业,家里对他的期待也不一样了,虽然长子有交往的对象,但迹部是不会被Alpha束缚的人,注重传统的忍足家觉得他们并不合适,甚至很吃惊他俩交往了这么久忍足都没标记他。如果是玩玩的话差不多也玩够了吧?Alpha就要负起Alpha的责任来!忍足没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