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锦鲤贾瑚(10)
“……将军府的护卫不仅当街斩杀了咱家的马,还绑走了二、二老爷。他们说……说如果他们家公子腿瘸了就打瘸老爷的,若是废了,便锯了咱家老爷的腿。”
一想起那群凶神恶煞的护卫,小厮就控制不住地发抖。
张氏脸上露出了一丝果不其然的神色,眨眼便掩饰了起来。
前脚儿子才出了意外,后脚丈夫就又出事了,王氏急得一颗心仿佛在火上烤,整个人都不好了。
算上上午和张氏起冲突那次,王氏的心情,一天之内总共经历了三回大起大落,受不住刺激,转身就晕倒了。
史氏原本就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见此一幕,顿时对王氏生出了几分不喜,骂道:“没用的东西!”
儿子和丈夫出事了,不是哭就是晕,此般心性日后如何撑得起这个家?她当初怎么就看中这么个废物做儿媳妇呢?
瞪视意识不清的王氏,史氏越想越后悔当初的决定。
周瑞家的抱着不省人事的王氏,万分紧张道:“给珠哥儿看伤的大夫应该还没走远,奴婢去请人回来瞧瞧二太太的身子。”
史氏含冰带箭的目光射向她,没好气道:“叫什么大夫,直接用凉水泼醒!”
周瑞家的想说不行,可对上史氏狠厉的眸光,到底没敢开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史氏身边的丫鬟往王氏脸上泼冷水。
王氏在冰冷中狼狈醒来,感觉到了脸上和衣服上的湿意,登时怒不可遏,张口就要寻人问罪。“大胆,是谁用水泼了我,给我站出来!”
史氏冷冷道:“是我命人泼的水,你有意见吗?”
对上她寒冰遍布的双眼,王氏心中一凛,肚子里的怒火一下子便被浇灭了。
“媳妇不敢。”王氏不知自己哪里引起了史氏的不满,语气小心翼翼回了一句,而后讪讪闭上嘴巴,低头不敢看史氏。
由于赖大之事,赖嬷嬷内心恨透了王氏,目睹了眼下王氏狼狈万状的一幕,心中好不解气。
张氏冷眼旁观她们狗咬狗,回忆起从前在史氏手底下受过的窝囊气,再看王氏如今委屈而不敢言的样子,浑身上下那叫一个舒服。
史氏忽然想起大房的住处靠近马房,怀疑贾赦因当日她之训骂心怀不满,转而冲她最喜欢的儿子贾政下手。
心中一旦有了怀疑,便难以压下去。史氏眯起眼睛,询问小厮道:“无缘无故的,咱家的马为何会踩伤人?是不是有人对那匹马动了手脚?”
张氏听出了史氏隐藏在话中的疑心,不满地锁起眉头。
什么意思?这是怀疑他们大房故意设计暗害贾政不成?凭什么二房一有个什么事就是大房的过错?
张氏不平地想着,忽然眸光中闯入了贾瑚,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真要计较起来,这件事情好像是和他们一房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只不过,却不是老太太心里头猜疑的那样,是谁使了阴谋有意害贾政,而是她和王氏主动招惹自己和瑚儿,以致于引来了霉运,遭到了反弹报应。
“府上的马没有问题。”小厮果断而迅速地摇头,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吞吞吐吐说:“其实是……是将军府公子骑着一匹漂亮的母马经过,二老爷的马想来对那母马一见钟情,驮着老爷撒蹄子就奔了过去。”
“那位将军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京城人都清楚,当场就吓得从马上摔了下来,刚巧老爷的马蹄就踩中了对方的膝盖,那腿咔嚓一声就断了。”
贾瑚没听他们说话,低垂小脑袋点着手指头,认真地数着今日荣国府遭罪的人数。
数了三遍,他发现了三人的共同点,忽然睁圆了眼睛。
贾瑚捂住嘴巴小小惊呼一声,轻轻拉了拉张氏的手指,眸子亮晶晶地瞅着她道:“阿娘,瑚儿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想说的话全写在了他的脸上,张氏一看贾瑚的神态和眼神就什么都明了。
“嘘,咱们出去再说。”她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贾瑚接下来要出口的话,趁着屋子里乱糟糟的无人注意,悄悄带着儿子离开了荣禧堂。
史氏至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贾瑚母子的到来和离开,听小厮的解释完了贾政意外的真实原因,她隐隐有些崩溃。
没有阴谋,一切都是巧合。
真相居然是自家的马对人家母马一见钟情引来的祸端?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抛开她自己不说,她在乎的孙子跟儿子亦一个接着一个出事。
等解决了政儿的事情,她一定要去寺庙里烧香拜佛祛霉。
史氏脸色青红交加,不但胸口发闷,还脑子胀痛。“你去宁国府把敬哥儿叫过来,我同他一起去将军府一趟。不管代价如何,我必定完好无缺地带政儿归家。”
王氏自告奋勇道:“儿媳也去。”
史氏不假思索便否决了她,语气硬邦邦地说:“不必了,你留下来看顾好珠哥儿即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带去了说不定还碍事,倒不如不去。
不给王氏再开口的机会,说完史氏马上看向自己的大丫鬟,吩咐道:“去开库房取十万两银票,人参、灵芝、虎骨、雪莲各一匣子。”
这点东西还不够,咬了咬牙,史氏又补充道:“另外,国公爷传下的宝剑也一并拿过来。”
那骠骑大将军看上了他们家的宝剑多年,多次用其他宝物交换不成,便看荣国府不顺眼起来。此次政儿落在了将军府手上,只有给了这柄宝剑,才有希望带走完好无损的政儿。
王氏闻之大惊,“不可,那柄宝剑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岂可拿去送人?”
史氏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政儿得罪的是什么人?那是骠骑大将军,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掌握一方军权,深受皇上器重。即使是老爷尚在人世,也不得不给他面子。”
“更何况,将军府和荣国府本就有些恩怨,说要政儿一条腿不是开玩笑的。不给剑,难道要看着政儿失去一条腿成为废人,前途尽毁吗?”
“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话就给我去抄经书百遍。”
史氏气得脸红脖子粗,几乎是吼着说完这番话。
这王家的女儿,没读过书就是眼皮子浅,当时真真是昏了头才选了这么个东西给政儿。
王氏低头紧咬着下唇,委屈红了眼睛,心底对史氏多出了几分怨。
至此,她们婆媳之间出现了一道不可修补的裂痕。
另一边,贾瑚和张氏回到了东院。
站在自己的地盘上,封闭嘴巴一路的贾瑚,终于得了张氏的许可,能够开口说话了。
“阿娘,瑚儿发现珠儿、赖大和二叔全是受了他们母亲的牵累,今日才会一起倒大霉。”
贾瑚有些想不明白,不解道:“可是好奇怪,想要害瑚儿的分明是老太太她们,难道不该是她们本人霉运罩身吗?为何倒运的是二叔他们呢?”
“想来,是老天爷的安排吧。”此事张氏发现得比贾瑚还早,想了许久都想不透,只得用来上苍来解释。
贾瑚:0.0是这样的吗?
这时候,两人耳边传来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奇怪的是那笑声听起来分外别扭,似是有人想畅快地笑,又忌惮着什么不敢用力笑,以致于笑声听起来怪里怪气的。
从羊肠小道里走出来,亭子里拍桌狂笑的贾赦当下映在了贾瑚的瞳孔里。
张氏脚步一顿,开口问:“老爷?你在干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贾赦看见他们便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贾瑚和张氏面面相觑。
发生了什么,这发展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小燕子飞啊飞扔了1个地雷
第14章 第 14 章
贾赦的亲随简直让他那突如其来的怂样惊呆了,一时忘记追了上去。
等想起要走,却发现前路被人堵住了。
小贾瑚站在随从面前,双手叉腰,奶凶奶凶地问道:“坏阿爹刚才在笑什么,为什么一见我们便逃跑?”
随从瞥见贾瑚努力挤成凶巴巴的脸,不但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想笑,惹来刘奶娘威胁的一瞪。
他连忙低下头配合贾瑚的表演,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回道:“适才小的碰见了二老爷的小厮火烧屁股似的狂奔,出于好奇拦住他询问,从其嘴中获悉二老爷在外头闯了大祸,赶紧的就回东院告知了老爷。”
随从略微停顿一下,悄悄抬起眼帘瞅了瞅贾瑚,见他两眼圆溜溜的盯着自己听得认真,继续说道:“公子您也知道,老爷和二老爷兄弟之间面和心不和,感情实际上不怎么的好。而且很多时候,因为老太太的偏心眼,咱们老爷日子过得十分的憋屈,更不能拿二老爷如何。”
话及此处,他摸了摸鼻子,减小了音量道:“是以,一听二老爷不好,老爷他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于是趁着在自己的院子,周围没有外人,便偷偷笑了出来。熟料,竟叫太太和您撞见了这一幕?”
“至于老爷为何见了您和太太就溜之大吉,小的就不知道了。”想了想,他补充了一个理由。“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整个荣国府里大老爷只怂老太太一人,兴许在老太太那受的窝囊气多了,他对自己院里的人最是态度强硬。刚刚见了自己的妻儿,却突然怂得像个受惊的胆小动物,可谓是百年难遇。
随从满头雾水,亦觉得奇怪极了。
当然了,他内心更多的还是震惊。
张氏简直想呵呵哒。那人会不好意思,除非水往高处流!
“不好意思?是害羞了吗?”贾瑚语调软绵绵,两眼睁得圆乎乎的,甚为可爱。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原来如此,瑚儿懂了。”
张氏摇头失笑,缓步走过来,左右拍了下他两只叉腰的手,无奈道:“手放下来,你这小家伙,怎么总喜欢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架势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刘奶娘沉思状,奇怪,小公子刚才的姿势模样怎么越看越眼熟?好像在何处见过似的?
这时候,贾瑚立刻扭头看向了她,甜甜地笑了。
刘奶娘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心道:小公子笑得可真甜,今儿晚上能多吃下两碗饭。
却不想,贾瑚忽然脆声道:“瑚儿跟奶娘学的呀!奶娘训斥小丫鬟就是这个姿势,可凶可凶了。”
刘奶娘笑脸霎时一僵,表情咔嚓一声裂开。“……”
贾瑚天真地笑着,仰着小脑袋瞅张氏,问道:“怎么了?瑚儿学得不好吗?”
张氏脑海中飞过一排嘎嘎叫的乌鸦,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了几个字眼。“……挺好的。”
刘奶娘尬笑,尬笑,还是在尬笑。
小公子怎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跟着学,看来她日后要多多注意一些自己的行举。对了,也要叫周围的丫鬟小厮自我约束,不可在小公子面前胡乱来。
“不晓得老爷的伤口愈合得怎么样了?”张氏提议道:“瑚儿,咱们去见一见你父亲,之后再用膳休息可好?”
“嗯,好。”适才看了史氏和王氏的热闹,贾瑚的困意溜走的差不多了,现下精神头特别的好,想也不想就点下了头。
应答落下,他回头冲张氏撒娇道:“阿娘,瑚儿想牵着你的手一起走。”
顷刻间,张氏脸庞的线条更加柔和了,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向贾瑚伸出了莹白的手掌。“给。”
贾瑚喜滋滋的笑,小手抓住张氏的两根手指,牵着人往贾赦离开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