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害系剧本扮演法(128)
如果询问弹幕观众,无外乎“伪君子”“真小人”“黑心资本家”“那个开牛郎店的”之类的。
但对于擅长推理的江户川乱步而言,姬野真司所呈现的形象却截然不同。
同为绿色系,却要比姬野真司的眸子色彩偏冷调一些的绿眸睁开,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信息尽收眼底,整理成简单直白的信息呈现在江户川乱步的脑海中。
“是不得了的野心家呢,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贪婪,我可从未见过比你更加贪婪的人。”
给出自己的结论,在唯一旁观者中原中也不解且呆滞的目光中,少年嗓音轻快的迅速给出分析:“桌子上的资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接连十数份报告都来自不同的领域方向就知道你想要的东西很多了,但这些杂乱复杂的东西却被你收纳的很有规划,可见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一步一步地将已经成型的计划实现。”
“你很欣赏中也——依照中也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这种欣赏很正常,当你面对那位送点心过来的男人的时候,表露出的微表情和看中也的神色别出无二,店长你再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区分不了天才和庸才的笨蛋,那就只能是另一个极端——将中也、我和那个叫白鲨的男人全部视为同等的生命,就像是机器上的零部件,获得大一些的转轴固然让你很开心,但看到小的螺丝在顺利运转,你同样欣喜。”
推理才此刻戛然而止,江户川乱步瘪瘪嘴,拖长这尾调感慨道:“开心、开心——真是超级棒的心态,和警校里那个被我戳破情史就大吼大叫还把我开除的家伙完全不同。”
“因为乱步君总能拨开那些覆盖在人心上的私欲阴霾,大声说出事实和真相,就像是众神中唯一一个为了凡人盗取天火的普罗米修斯,这种能够直视真相的意志力没准是比推理和智慧更加出众的才能呢。”
如江户川乱步所形容的那样,渴望将宝贵的黄金收入囊中的贪婪眼神半敛于眸中,姬野真司诚挚地发出祝贺:“欢迎入职‘三途川’,乱步君。”
贪婪是个贬义词吗?
姬野真司从不这样认为。
贪婪与欲望固然造就了许多悲剧,但只要有理性作为贪婪的缰绳,欲望便是主角不断升级变强的原动力,也是角色的魅力来源之一。
委托中原中也为江户川乱步安排宿舍,尚未结束工作任务的姬野真司从那大叠江户川乱步尚不太懂的资料中抽出一张特别的回信。
一封来自森鸥外森医生、关于擂钵街近些天流浪者急剧减少也整容手术安排的回信。
得到了乱步君的认可,想必弹幕后的大家一定不会因为他与森医生的合作一事,再对他良心企业家的身份产生怀疑吧。
第101章
森鸥外的到访既在意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
之所以说是在意料之中,是因为早在与森鸥外见面之初,发现两人都对港口黑手党背后利益动心了的他们必然会有联手的需求。
而预料之外,则是因为此时的“三途川”,还没有达到能够被森鸥外这位首领跟前颇有脸面的医生所重视的体量。
实现穿过窗户的间隙向极远的方向眺望,属于港口黑手党的五栋黑色大楼宛如五柄从天而降的巨剑,矗立于横滨最为繁华的港口旁。
这是港口黑手党的驻扎地,更是港口黑手党在横滨黑道中近乎于无冕帝王般地位的象征。
只可惜,如今的港口黑手党就如同垂暮的雄狮,不得不忍受豺狼般的高濑会和GSS盘踞一旁。
如若将港口黑手党那位老首领的疯狂作为影响横滨局势的重要变量计算在内的话,在没有外力插手的情况下,老首领病亡之时,或许便是横滨黑道彻底陷入混乱与厮杀之时。
黑与白的平衡被打破,属于灰色领域的空间就会被拓宽,考虑到横滨生为租界城市的特殊性,当灰色的领域持续扩张,这座城市也就没有了安分老实的良心商人的生存土地了呢。
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收敛于海天之间,漆黑大厦上最后一抹鲜艳的橘红彻底散去,沉默思考着“三途川”接下来发展方向的姬野真司这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手中的回信函书上。
“……问题不大,森医生并不是我当下最需要的那块拼图,但三途川却能成为森医生最不可缺少的助力,聪明的森医生一定不会做出第二种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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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森鸥外而言,拜访“三途川”的行程确实也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外。
作为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人,干净的背景虽为他赢来了首领的信任,却也因此而获得了被抢占信任与利益的干部的排挤。
港口黑手党内,第一个明晃晃地对他的出现表露出敌意的,便是负责财务与商贸的黑沼池田,因为森鸥外的到来,他高价从国外聘请的专家团队被首领嫌弃,他本人更是因为触怒了首领,被一再呵斥,一度沦为干部中的笑柄。
黑沼池田能成为干部,凭借的是他在商业上的手段,因而即便是被嘲笑,他也不敢将怒火和怨恨倾泻到武斗派同事的身上,身为外来者的森鸥外便成为他挤对的对象。
而好巧不巧,姬野真司与森鸥外分别那日护送森鸥外前往□□的保镖便是亲近黑沼的干员。
于是在别有用心的挑拨之下,首领得知了自己这位私人医生居然还私底下接到了牛郎店的委托为其提供整容手术。
首领并不在意手下的人接私活,但私人医生在这个范畴之外,那会使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冒犯。
于是,在这段时间备受首领信任的森医生接到了首领大人“不整完就别回来了”的严厉训斥,失去了首领的宠信不说,还不得不背负上必须来这家名为“三途川”的店铺工作的任务。
“哎,好不容易的努力一下子就化作泡沫了呢。”
拎着医药箱,穿着黑色风衣的黑发男人从巴士上下来,懒懒散散地长长叹出一口气来,除了面容较之普通人更加帅气,神色与加班了三个通宵的社畜别无二致。
“还不都是林太郎的错,早点干掉那个黑什么不就好了吗?”
站在他身边,一幅粉嫩小裙装的金发女童抬着小下巴,一幅冷淡傲慢的姿态:“前面就是‘三途川’了,真是的,怎么会有店铺叫这种晦气的名字嘛,还不如叫‘高天原’呢,林太郎你快跟上啦,爱丽丝第一次逛牛郎店哎。”
“欸?爱丽丝也要进去吗?!这样不太好吧……”
“哼,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看过‘三途川’的营业资料了吗?人家现在已经开通了陪同小朋友春游的服务,爱丽丝我去实地考察一下不是很合理吗?”
小姑娘气势汹汹地向着那返修后终于与内部风格统一的大门走起,和女儿长相完全不一样的父亲明明长手长脚,拎着箱子却怎么也追不上女儿。
直到可爱的女童推开曼珠沙华雕花的玻璃门,老父亲这才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不好意思地向门内的服务人员道歉:“不好意思,我是昨天和姬野真司先生预约过的整容医生森鸥外,这位是我的女儿,能麻烦小哥你带我们去拜访一下姬野店长?”
上次见面的时候不过是擂钵街上连衣服都买不起的普通少年,再次得知对方的消息却已经成为一家规模不小的牛郎店的店长。
想到擂钵街上线人们反馈来的消息,半隐于阴影中的深紫色眸子中沉淀出漆黑的深意,不达眼底的虚浮笑意持续性地挂在森鸥外的脸上——姬野真司临走之时会说出那样的话,果然不是偶然吧。
跟随着领路侍从,牵着女儿手的森鸥外一路来到了三楼的店长办公室,距离上次的相见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但姬野真司看到牵着女儿手的森鸥外,却未曾有一丝一毫的陌生。
欣喜的微光点亮碧色幽谭,明朗的喜悦出现在少年的脸上,就仿佛是重新见到了情深义重却被迫分别的老友,一派纯粹的喜悦:“森先生,你来了啊!”
如果这幅神色全部都是虚假的,那这孩子在演戏一道上真是别有天赋,而如果这副表情是他真实的心情,那么这孩子或许是被他忽视掉的钻石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