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体]愚者先生的坦白(23)

　　“她不需要懂相应的意思，只用记住。
　　“这两个汉字是:
　　“故乡。”
　　故乡……
　　“愚者”克莱恩在心里重复起这个词语，眼眶甚至有点发热。
　　通过古旧泛黄的纸张，以及熟悉的语言文字，他和这位两百年前的老乡，打破时间的屏障，将情感汇成一条沉静流淌的河，水下却激流无数，翻滚不休。
　　同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旧日遗民，他们素未谋面，却已是忘形之交；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这两个符号的意思？”
　　“家乡，心灵与精神的归宿。”
　　“愚者”发出了一声无人能听见的叹息。
　　“唉，老周啊……”
　　“爸爸……”
　　塔罗会成员保持着沉默。他们联想到“愚者”先生几次在塔罗会上的回答，各自思绪纷呈。
　　所谓心灵与精神的归宿究竟在哪里？
　　在那个原始岛屿上，还是星空的最深处？
　　都不是。
　　它就在这里，一直是他们脚下的土地。
　　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不知道‘愚者’先生和罗塞尔大帝还能不能见面……”被这种极致的孤独感所触动，佛尔思不自觉地从空气中掏出一根卷烟，轻嗅了起来。
　　伯克伦街160号，克莱恩从信使小姐口中接过一封薄薄的信。
　　“我有事情希望得到你的帮助，详细情况面谈。莎伦。”
　　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四位半神的激烈混斗中，他们争夺的目标，图坦西斯二世木乃伊，突然活了过来，枯瘦双腿迈开大步，狂奔而去！
　　“处决！”
　　“砰，砰砰！”
　　“此地神秘减弱，现实增强！”
　　虽然半神们各显神通，极力阻止，却依旧被半路杀出的神秘身影抢了个措手不及，眼睁睁地看着木乃伊凭空消失不见。
　　“狗屎！还能这样？”
　　“虽然类似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个阴谋用得太漂亮了！完美的挑衅！简直堪称艺术品！”
　　“嗯，是个当猎人的好苗子……”
　　“嘿嘿，老周玩神奇物品，可以说是玩得登峰造极了……”
　　“唔，虽然但是，这种感觉……有点帅欸……”
　　因考伊姆公司股份之事，道恩.唐泰斯被竞争对手威胁，他的管家瓦尔特发布保镖任务，竟找到了佛尔思和休。
　　“真有意思，你们塔罗会一直是内部消化，自产自销的吗……”
　　佛尔思的脸色刷地变红，想到接下来的对话，她缓缓弯下腰背，在高背椅上蜷缩成一团。
　　“第二次了！”躲在橱柜中，佛尔思压低嗓音，语含笑意地说道，“看来这位先生的肾脏、膀胱或者不太好啊。”
　　“……哎，富翁也不容易啊，长得不错的富翁尤其不容易！”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周已经彻底放弃挽救他的风评了吗，哈哈哈……”
　　虽然众人很清楚富翁频繁去盥洗室的真正原因，但是这并不妨碍欢快的气氛失控般蔓延开来。
　　“哈哈哈哈哈……”
　　“佛尔思小姐的关注点……真是特别啊……”
　　“应该说，不愧是畅销小说作家么……”
　　“咳咳，看到这里，我突然就想起了‘世界’先生贩卖非凡特性时的画面。”
　　于盥洗室进入灰雾之上，克莱恩从杂物堆中招出“蠕动的饥饿”，将其靠近了弗兰克新寄来的蘑菇们。
　　然后，那张薄薄的人皮手套以五根手指为支撑，强行立了起来，像弹钢琴一样快速往后退开。
　　克莱恩一把按住竭力挣扎的手套，露出和善的笑容：
　　“还随时赞颂‘真实造物主’吗’？”
　　“……我允许你每天赞颂三次，在早中晚餐的时间，不过，得预先提醒我。”
　　不知为何，这友善淳朴的笑容，让不少观众心底泛寒。
　　“啧，越来越像真正的邪神了啊。”
　　“哈哈哈哈哈，克莱恩和他的神奇物品玩得很开心嘛……”
　　“呵呵，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看见会自己跑的手套。”
　　“嗯，大概是因为有A先生的意识残留……”
　　被卷入卡隆自杀案，可怜的富翁道恩.唐泰斯再次走进警察局，并在那里偶遇了值夜者戴莉.西蒙妮。
　　看着道恩那双深邃如同月下湖泊的眼眸，戴莉的神情逐渐陷入恍惚。
　　为了调查案件真相，伦纳德于夜里再次拜访了这位富商。
　　“你的前同事让我询问你，如果他有发现因斯.赞格威尔的踪迹，该怎么告知你？”
　　“……将消息以信的方式投递到平斯特街7号。”
　　平斯特街7号。
　　伦纳德打开信报箱，取出其中的信纸，发现其上大片都是空白，只有短短一句话存在：
　　“阿蒙已至。”
　　贝克兰德西区，一处军事基地。
　　深蓝与纯白结合的巨大飞空艇旁，伦纳德.米切尔脚步突然有所放缓，随即，他轻扬脑袋，望向飞空艇的第二层。
　　道恩.唐泰斯立在一个窗口后面，露出和煦的笑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
　　“真巧，真巧，你也去南大陆啊！哈哈哈哈哈……”
　　“啧啧，大家都是从心之人嘛。”
　　感受着身边人若有若无的调侃，伦纳德只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自己就这么又被忽悠了一道……
　　还能怪谁，只能怪克莱恩演得太好了……
　　塔罗会成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些语塞。
　　他们清楚地记得，“愚者”先生刚刚在塔罗会上提过阿蒙分身的事，说“不用管祂”。
　　不用管祂……
　　那您怎么还先跑了啊！
　　算了算了，不去深究，不能深究……
　　飞空艇窗外，夜色深黑，大地灯火稀疏，景色看似缓慢实则快速地向后掠着，一切都显得那样安详和平静。
　　涂着蓝色眼影和腮红的戴莉穿着幽幽的黑袍，立在光芒黯淡的地方，如同停尸间出来的倩影幽魂。
　　“你的眼睛和气质很像我的一个朋友，尤其眼睛。”
　　“..... 女士，你是不是喜欢那位朋友？”
　　“这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感谢你没有说我骚扰。”
　　前行几步，戴莉放慢脚步，又一次埋低了脑袋。
　　在灯光拉长的影子旁，三位曾经的值夜者，仿佛化作了大理石雕像，静默无声。
　　他们一夜未眠。
　　有些事情，错过了，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它们将成为每一位亲历者心头永远的疤，在平日里藏形匿影，不露痕迹，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将人撕扯得鲜血淋漓。
　　所谓可怜虫，面临的不只是牺牲，更是在经历一次次永别后，捂住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清醒而倔强地活着。
　　“戴莉女士的直觉真的很敏锐啊……”初步压制住这幕场景带给自己的惆怅，奥黛丽轻声叹息道，“这种程度的洞察，已经超出了‘观众’的能力范围，她对邓恩先生的感情……唉。
　　“她的眼里，只剩下了复仇的火焰，恐怕，她已经基本失去活着的理由了……”
　　回忆起此情此景，伦纳德缓缓扭过头，将面部表情完全隐藏在了黑发散落投下的阴影里。
　　第二天傍晚，克莱恩坐在转乘的客轮上，目光扫过提着行李箱，来来往往的人群。
　　突然，一道可疑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他头戴黑色软帽，鬓角暗金，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深刻，如同古典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