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长都大有问题(32)

　　他可以在人前完美，却非要活成一个满身缺点，让人头疼不已的小忍者。
　　明明看透人世，为什么又最终选择了活成世人中的一枚芥子？
　　织田家康静静地听着浅川辰说下去。
　　“织田先生，你觉得发动一场变革最关键的是什么呢？”
　　浅川辰这会儿又被打回原形，趴在桌上戳着空掉的茶杯。织田家康也不在意他的姿态，只是神情平静地放下茶杯，为他续了杯热茶：“是让跟随自己的人知道，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什么。”
　　浅川辰点头：“人的内心都是自私和矛盾的，那些心怀天下的人啊，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可人们多数时候却只会想着自己和家人的幸福。”
　　“因为没有知识和力量作为支撑，也没有跟随他们的人，那些想法永远只能埋在心里无法生根发芽。那种子会腐烂变质，让他们变得愤世嫉俗，将一切不利归咎于自己的国家，甚至于怪罪整个世界——”
　　这正是我们需要利用的地方。
　　浅川辰笑着没吐出最后的话。厚实而蓬松的黑色长发下，那半张秀气的脸蒙上了一层阴影。
　　织田家康也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不懂得如何收拢民心的统治者是不可能成器的。
　　“得民心者得天下，在这点上，我完全信任你的手腕。我们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把国家衰弱的大锅甩给当今的朝政，再对民众加以煽动，引起他们的不满。最后，只要提供资金、战术甚至武器就够了。”
　　“你想把武器交给平民？”织田家康一挑眉，“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武器落在他们手里没有用处的：一个四岁的忍者都有实力杀掉一个普通人，他们的反抗只会被轻易摆平镇压，甚至让许多人白白送命。”
　　浅川辰：“织田先生，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仁慈了。甚至比过去某个为不曾相识之人立墓的傻孩子更甚。我们必须狠下心舍弃些什么，才能得到些什么。如果用少量的牺牲能换取更多人的存活，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除非那少数是自己的朋友和家人，他才会断然改变注意。
　　他不想失去，不想再失去了。
　　织田家康心下一叹，承认他所言不虚。
　　这是要让他隔岸观火到最后一刻啊。
　　“你是要我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雪中送炭，带着招收而来流浪忍者去拯救他们吧？”
　　浅川辰点头道：“流浪忍者虽然各有不同，但是他们向来都是被这个世界丢弃的一方。”
　　半晌后，他有些不是滋味地浅笑：“一旦被民众接纳和感谢，他们还有多少人能舍弃这种感觉呢？”
　　“除了嗜血和堕落的家伙，仍在绝望中寻求光明的忍者，不过是想拥有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想被人注视，想被人承认，不想孤独地活下去，这是潜藏在他们心中的想法，也是大家共通的人性啊。只是他们从未真正拥有过这样的感觉，想要填补心中的空缺，所以才会对此更加渴求。”
　　织田家康沉默地看着微笑的浅川辰，终于知道他为何甘愿平凡，继续留在宇智波内了。
　　浅川辰已经发觉他心中的疑问，所以借此来解答了吗？
　　他之所以那么理解流浪忍者，是因为他自己过去也是如此。
　　而他最大的悲哀就是知道自己的弱点，却无力改变。
　　织田家康表面不显，内心却十分感激。他看过太多浮华春梦，尔虞我诈。
　　而这个朋友却对他真诚以待，甚至已经到了可以交付弱点的地步。这份信任对身居高位之人来说，才是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织田先生知道忍者的生活怎样的吗？我们从三岁开始就要开始学习体术，让身体不断突破人类的极限，然后学习各种各样的忍术，暗号……熟记人体结构，掌握所有杀人的手段。”
　　“在忍者家族长大的男孩未来是战争的工具，女孩则是延续子嗣的道具。大家舍弃了感情，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我们是人，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浅川辰的话中夹杂着倾诉。他神色复杂，但很快控制了情绪。
　　“是人就有感情，有感情就会弱点。所以只要足够谨慎地甄别这群亡命之徒，总有几把利刃能用。”
　　织田家康一默，问道：“不能用的呢？”
　　“简单，让他们自相残杀就好了。”浅川辰掏出一包药交给他，“那些人早已迷失了自我，你无需同情，让他们互相争斗吧。最后胜出的人就留在身边当一把狂刀，我会帮你一起控制住他，以防万一。”
　　“这个药是？”
　　“这个啊，我用你给我的粮食和辉夜一族换的，这只是迅速增幅身体能力的强效药而已。”
　　浅川辰微微勾起唇角，“一旦尝到了力量迅速增幅的甜头，他们只会对这种药物越来越上瘾，但是……”
　　织田家康心下了然：“这种药是有副作用的吧。”
　　浅川辰点头。
　　“这药不过是提前向未来借取力量而已。一味追求力量的笨蛋，最终只能走向毁灭。等变革成功，你只要按照功劳给那些流浪忍者发配土地，并给予武士的身份就够了。”
　　织田家康摇摇头道：“我想有人仍然不愿舍弃忍者的名字。其实我们统治者，早就给你们灌输了一种思想，忍者一生都只能是忍者。”
　　浅川辰讪笑，心说他当然知道，所以当年看到给忍者的启蒙书籍，真的恨不得把那些书都撕光，然后送上一个豪火灭却。
　　“织田先生，去改变你支配的国家吧。让忍者的地位变得和武士一样，不过这需要慢慢来。”
　　“如果太快提高忍者的地位，其他阶层都会有所不满。所幸我们忍者是有足够耐心的，只要拿出相应的功劳，并改善民众对忍者的印象，总有一天，我们也能过上和平的日子。”
　　织田家康一声长叹，摇头道：“你这是要我改变全世界的想法啊。”
　　“拜托了，这是我的第一个请求。”
　　“你的人情怕是世上最难还的。”
　　浅川辰反倒一笑：“怎么，你做不到？”
　　“不，我做得到。”
　　织田家康看了他一眼，自信地答应了。
　　人生只此一世，那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他要夺下这片土地，征服天下。


第24章 干饭要紧
　　商定了自扣黑锅离开族地的第二天晚上。
　　浅川辰手起刀落，干掉几个在族内潜伏已久的叛徒，便脱下了染血的族服，换上朴素的深蓝色便衣。
　　为了稍作伪装，他拿起苦无割断了从小到大未曾剪过的长发，又将余下的及肩短发绑到脑后。
　　离开宇智波族地，应该说是浅川辰眼下最好的选择。
　　千手一族本就与宇智波有着血海深仇，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大家都懂。
　　如今他在战场上锋芒毕露，漩涡一族的血统又忽然暴露。宇智波的多数长老没有为难他，也是因为他自身的表态，以及宇智波斑的庇护来得及时。
　　那群因身份而排挤他的长老没有说话，也是想袖手旁观，看他怎么收拾这烂摊子。
　　既然有族人想看他倒霉，那他也索性做个样子。
　　他借着杀死族里间谍的时机装作叛逃出门，一是骗骗瓜田里吃瓜的闲杂忍族，二是分散漩涡和千手的注意力，免得两族因这事把冲突升了级，发动战争整得双方人财两空。
　　既然千手一族那么喜欢盯着自己这张漂亮脸蛋，那就让他们看吧。
　　反正和千手扉间见面后，他也知道自己的过去多半都被扒了个底儿掉，现在他只要去田之国等着两族私下来找他就行。
　　浅川辰来时和织田家康打了声招呼，这会就直接闯进了本丸。
　　“呀，这不是小藤藤嘛？好久不见，你父亲呢？”
　　浅川辰倒挂于屋檐，钻出来揉了揉眼前白白圆圆的小脸——这是织田家康的女儿藤姬，今年刚满三岁，性格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