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林半张脸在阴影下，这时候慢慢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来：“说啊，好啊，好事啊。都来是吧，都来夜袭院长，工资也别想要了，都签劳改吧。”但他林头一次决定，主动拿起自己的套娃法宝，恨恨地说，“到时候，来一个套一个，保管你有去无回。”
　　赫尔墨斯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呢，他就关心自己：“那，那我还能在财务呆着吗？我不想拌粪啊。院长，真的，您信我，可能现在是体现不出来，但是让我做财务，真的能发横财的！”
　　正说着，但他林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赫尔墨斯看但他林脸色阴沉看着自己，心里发毛，连忙特别狗腿地去拿了来，恭敬递给但他林：“您电话，嘿嘿。”
　　但他林慢慢收回眼神，接通了，居然是鬼屋的：“喂？”
　　安全屋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鬼医生轮流上岗，大晚上的有电话确实是常有的事。
　　玛丽亚：“啊，小但啊。鬼屋这边——”
　　但他林狠狠瞪向赫尔墨斯：“又出事了？”还说发横财呢！
　　玛丽亚：“哦，那不是。这个，咱们鬼屋好像……抓了一个通缉犯啊，嗯，是做了伪装，骗了个小姑娘一起来的，结果被吓惨了，直接把自己的罪行都爆出来了……我和霍华德上网一查，值5万美金呢！”
　　但他林：“……嗯？？”
　　他忍不住看了赫尔墨斯好几眼，才走到一边，把这个事核实了，商量好人先由鬼屋扣着，等到明天一早，他再去送交警局。
　　挂了电话，但他林看赫尔墨斯的眼神难免缠上了几分狐疑。
　　赫尔墨斯趁热打铁：“院长，还有，我还可以为您出谋划策，排忧解难。之前犬国那个事就不讲了，咱们讲未来建设的——牧业部那个格雷厄姆啊，您看咱们现在也不缺牧羊犬了，让他在牧业部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啊？大小也是一位前FBI探员呢！”他看但他林露出了一点意动的神色，凑近几步，“我看研究部那边，小夏的研究也已经被小卢接过去了嘛，他不是没事做吗？不如让格雷厄姆搭线，让小夏帮助FBI破案，成立这个，研究室帮扶FBI侦查破案项目，当然啦，这个项目肯定是要收费的嘛。”
　　赫尔墨斯狂拍马屁，隐约之间竟和狼国王略有几分相像：“这点微末之见，肯定也是比不过院长您的。班门弄斧，只希望院长别让我去拌粪……我真的会去考USCPA的！”
　　但他林勉强道：“行吧，给你一年时间啊。不过那个合约还要改的，罚你……三个月劳改。这个夜袭之风，必须狠打！如有再犯，那就三年，专职拌粪！”
　　赫尔墨斯脸都白了，离开院长办公室的身影都有些踉跄，走到半路，掏出手机，看正热火朝天坐等他夜袭结果汇报的孤儿院群聊，不禁悲从中来。
　　【阿尔忒弥斯：咋样啊，蹭上了吗？滑稽.jpg】
　　【德墨忒尔：呵呵，应该是没有吧。按照小但这个套路，现在赫尔墨斯该是准备下USCPA的资料书订单了。温雅.jpg】
　　赫尔墨斯手都抖了，抓着手机深呼吸半晌，忍辱负重地打字咨询道：【楼上，求个亚马逊链接……哭泣.jpg】
　　·
　　夜袭的事，但他林捂得很死，唯一可能知道的，就是一直盯着监控的保安们了。但奇怪的是，当夜的监控，没有一处摄像头记录下事情始末的，仿佛赫尔墨斯从未去过院长办公室。
　　下班回来的杰森把盒饭扔在布鲁斯桌上的时候，布鲁斯正反复回放前一晚的监控，虽然毫无问题，但直觉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碍着布鲁斯这次进院是为了给自己替死，杰森也不太好挂下脸，只粗声粗气说：“吃不吃，非得等凉是吧，我可不会帮你热菜。”
　　布鲁斯顿了顿，停下了反复回放的动作，将盒饭打开。
　　父子俩难得单独相处，面对面坐下了吃饭。过程虽然安静，但不尴尬，毕竟忙着吃菜，并没有那个空闲聊天。等到最后一粒饭都刮光了，杰森才忍住快冒出嗓子眼的饱嗝：“你不是说，会有支援任务，到时候你就找机会出去吗？”
　　布鲁斯默然。
　　这个也是他焦心的问题，杰森上次回来，把迪克的事情讲了之后，他就一直在等支援任务，那是唯一能重获自由的机会——然而机会这种东西，就是越想要，越难得到。
　　杰森也很纳闷：“平时哥谭都是三天两头的出事，顾都顾不过来，现在怎么这么平静……”
　　正说着，杰森腰间的联络器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
　　布鲁斯对这种震动十分熟悉，一下就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投向杰森的腰间：“支援任务。”
　　杰森掏出一看，
　　【紧急支援任务：
　　民风淳朴的哥谭，不知为何人才们突然沉寂……丧钟决定打破这面看似平静的薄冰，他重新开启了幻影区，失去了同伴的夜翼只能孤身对战。
　　是否接受支援任务？是/否】
　　杰森一下就站起来了，幻影区？！那里面的罪犯，就是他也帮忙，夜翼也没法对付啊！
　　布鲁斯示意杰森看窗外，护送队队长已经拎着给杰森准备的幽灵战服、头盔扒在窗口了。
　　“……”杰森的眼睛慢慢瞪大，视线反复在幽灵战服和布鲁斯之前来回，“等等，等等。”
　　他走到窗边，盯着战服看了一会，猛地回头，不敢置信：“所以之前在拉斯维加斯打劫康斯坦丁的那个人，就是你？”
　　布鲁斯：“快出发，不要耽误时间。”
　　他面上冷静，心里却是在想：之前连续两次偷漏洞，疗养院也学精了。
　　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任务要挑穷得发了！
　　·
　　哥谭。
　　阿尔弗雷德坐在蝙蝠洞的地上，颤抖着手，轻轻搭上迪克的额头。年轻的夜翼躺在老管家的膝盖上，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惨白如纸的面上露出濒临窒息的痛苦神色。
　　阿尔弗雷德甚至放弃用手为迪克堵伤口了，那伤口太多、太大，他根本堵不过来，他整洁的管家服早已染得黑红，浓浓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阿尔弗雷德知道，夜翼已经没法说话了，也没有活下来的希望。幻影区能被打开，丧钟一定先攻克了超人，呼唤超人也成了无用之举。接连目睹三个孩子的死亡，令老管家无法承受地弯下腰来，只不停地在夜翼耳边徒劳地说：“坚持住，看着我，看着我……”
　　幻影区的罪犯们不再有阻拦者了，他们即将冲出哥谭，去毁灭超人，毁灭地球，但阿福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管这些事了：“提姆少爷和达米安少爷很快就回来了……坚持住。”
　　痛楚之中，夜翼听见阿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重复。他想笑一笑，想说别让他们独自冲来，再等一等，等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的超英们赶到，他已经用自己的生命，为大家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为了让提姆和达米安也来送死的——但他已经没法说出口了。
　　绝望之间，一道幽蓝色的火光擦亮了哥谭古怪浓郁的夜霾，下一秒，幽灵之火如同烟花般瞬间炸裂开来，那火花中带着暴躁的电光，优美又不乏暴力地追击向那些试图离开的罪犯。
　　哥谭的人们在今夜都看到了——他们不一定目睹了幻影区如何打开，夜翼如何陨落，但他们每个人都看到那道道绚烂的幽蓝光焰，流星般擦亮夜空，将所有的敌人击成辛迪瑞拉裙摆上的银尘，亮晶晶地随风飘散。
　　杰森也是试探性地打的一枪，看到效果自己都惊了，惊疑不定地拿着枪翻看了一会，顺着撒落的漫天银尘找了一圈，没瞧见丧钟的身影，大约已经离开了哥谭。最后一抹火光冲天而上，直直射入幻影区，在几乎将夜空都映亮的白色光芒中，幻影区消音无踪。
　　他顾不上什么保密，冲到夜翼身边，强压着感性，理智地判断了一下对方的情况：已经救不回来了。
　　现在的清醒，只是在他延长死亡的痛苦。
　　杰森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枪，在阿尔弗雷德未曾反应过来前，对准夜翼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