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宰看不出5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不过一会儿，5号突然间将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伸到太宰治面前，像是要给他什么。
　　“怎么了？”
　　太宰治伸手接住，原来里面是一只折好的白色纸鹤。
　　“礼物吗？”
　　果然跟个小孩子一样。
　　5号说道:“大庭先生，对不起。”
　　“嗯，对不起什么？”太宰治想笑，是因为纸鹤折得太丑了吗？还是想说，给自己添加了很多麻烦。
　　“就是——”5号思索了一下，一板一眼地说道，“不是说人会因为抱歉而难过吗？所以，我在想，人也会因为难过而感到对不起。然后，我就想对你说对不起。”
　　为什么自己难过，要对别人说对不起呢……？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回来，声音无意识地安静了许多:“你懂，「难过」是什么感觉吗？”
　　“就是人还活着，心在身体里面死掉的感觉。”
　　“……5号，你懂什么是心吗？”
　　“人和其他脊椎动物体内可以推动血液循环的器官。也有人说，这是用来思考和想念的器官，但是他们应该搞错了，应该是大脑。”
　　“你知道什么是「想」吗？”
　　“就是看着大庭先生走的时候，脚步会自己动;就是看着护士折纸鹤，会模仿她的动作一起学;看到有不好的人过来找1号，我会说我就是1号。”
　　“5号……”太宰治觉得心口涌动着复杂而又阻滞的情绪，让他的语气无法变得轻快，只是缓和又内敛着，“你真的懂得很多，而你会懂越来越多的东西的。那是你们1号永远学不会的东西。因为，你要比他更聪明。”
　　5号听着，却很快就否定道:“1号永远是最厉害的，我还要和他学很多东西。我一直都在学他，我希望和他一样。”表情有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5号，”太宰治攥紧手中的纸鹤，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1号去哪里吗？”
　　他们说的1号一直都是绫小路清隆——那个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我说，他现在在做可能会害死你们的事情呢？”
　　5号不假思索地说道:“好。”
　　“……”
　　“如果1号说要害死我们，我会说好，只要他需要的话。”
　　5号目光明澈，注视着太宰的鸢眸毫不退缩。
　　复制人懂什么是「难过」，懂什么是「抱歉」，懂什么是「心」，懂什么是「想」，也懂「什么都知道，却依旧义无反顾的理由」。
　　为什么绫小路清隆却什么都不懂呢？
　　“大庭先生，在分别前，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5号身子探过窗户，就像是不想要被人知道这个问题问得有多蠢一样，拉着太宰治的胳膊，附在他耳边轻声言语。
　　“大庭先生……
　　我不知道「人」活着是什么的感觉。
　　你可以告诉我吗？
　　这样，我也可以告诉1号。
　　这样……我就变得对他来说，会更有用一点。”


第92章
　　Episode15  他是天下第一
　　绫小路阁员的克隆实验暂时被压下来后, 只有个别人和小圈子流传着消息。而与此同时，「幻想御手」——能够提高人等级的传闻越演越烈, 连一开始都以为只是都市传说的风纪委员也开始调查这件事情了。
　　事实上，早在「幻想御手」作为都市传说登上报纸之前, 风纪委员们已经遇到过几起案件的肇事者能力与学园都市「书库（Bank）」里面的事件不符合, 但距离全学院统一身体体检，更新数据的时间只过了不到两个月, 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等级提高。
　　坐在遮阳伞下的黑发青年正在看网络上最近最新的论坛，因为在池袋管理过论坛的关系，他很轻松地找到了一个关于「幻想御手（LevelUpper）」使用分享交流经验的论坛, 并且在论坛里面找到了分享链接，在线活动人数是10323万人，可想而知，真正使用的人绝对在那之上。
　　因为那是一段音频文件，据经验交流，至少要累计听满24个小时以上才会有效, 为的是出现一种名为「音乐想象性重复（MusicalImageryRepetition）」的现象，又或者说「耳虫」。简单地说, 就是在没有主动或者被动接触音乐的时候，脑中会自己形成一种「自己放音乐」的情况。这种现象的产生与接触次数的相关，也和曲目的音乐旋律的复杂度相关，越简单越容易出现这样的「耳虫」。
　　太宰治之前听过, 不懂曲目叫做什么, 感觉很容易听得进去, 据论坛里面学音乐的网友说是一个网友重新把「幻想御手」的音乐编辑了一下，加入了法国作曲家佛瑞《ApresUnReve梦醒时分》的即兴曲之后更耐听了，他们睡着的时候也会听这个曲子。
　　太宰还发现，曲子中间是有故意减弱音乐的音量或者留白的片段，就为了刺激听者的听觉皮质，活化大脑听觉部分的功能。曲子只有一分半钟，太宰治听过一遍之后，音乐就一直在脑海里穿绕着。很显然，新编的曲目是为了让听者无意识间记下音乐，就算没有随时戴着耳机听这种声音，也能够自动重复。
　　虽然网友说这是「网友的智慧结晶」——更加好记了，但是真实原因很难讲。如果是有意为之的话，恐怕大部分人已经着了道了。
　　（……）
　　找了将近一个星期，绫小路清隆现在藏在哪里呢？
　　太宰治还摸不到线索，绫小路明显要比自己更熟悉这座城市，而且学园都市是土地上面一座城，底下也是一座庞杂的地下社会。上次5号在分开的时候问了那个问题，太宰治一直都没有给他回复。
　　太宰治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好的。
　　对5号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答案呢？
　　夏目老师跳到桌子上，看着太宰治。
　　太宰治叹了一口气，说道：“恕我直言，老师啊，你要是一条狗就方便多了。”
　　“……”夏目老师无语地摇了摇尾巴。
　　230万人里面找一个不存在于任何电脑数据库的人里面，难于上青天。
　　太宰治也不好让风纪委员去搜寻绫小路清隆的所在，因为按照她们的想法，所有复制人已经送往医疗机构保护着。而且，这件事牵扯的事情本身就比她们想象中的还深。太宰治懒得解释，也解释不了，除了克隆人的数据，大部分的历史资料已经删除了，或者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就被高层管理也封锁了阅览权限。
　　太宰治把杂志盖在脸上的时候，桌子对面坐下一名黑底白纹的单薄又病态的少年，白色头发，苍白的皮肤，连瞳色听说也是因为缺乏色素才会透出的血液颜色。
　　“大庭，对吧？我收到你的短信了。”一方通行背靠在椅背上，态度嚣张又不耐，“有话快说。”
　　太宰治没有把杂志从脸上拿下来，双手继续交叉放在腹部，半仰着说道：“今天天气真好。”
　　这话一落，原本就被没有耐心的一方通行一脚蹬向两人中间的桌子，桌子“嘭咚”一声朝着太宰的方向移了几寸，而太宰治继续保持自己安详的状态一动不动。
　　在桌子上的三花猫左右看了一眼，审时度势，决定自己跳下桌子。
　　“说话呢！”
　　“我在脑袋里整理应该怎么开始，会比较合适。”
　　一方通行龇牙道：“要是你敢在这里消遣我的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一方通行，学园都市最强者，「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的最终受益者。之前与2号曾经互做对手，作为研究员采集数据的方法之一。
　　太宰治仔细想了想。
　　他先前就不认为Level5能力者和Level3能力者对练能弄出什么数据，无非就是一方通行单方面想要体现复制人有存在的价值而已。这说明了一件事情，一方通行和绫小路清隆或者绫小路复制人有渊源。另外，这种记录方式一直都不合理，低效率，含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