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他貌美如花(62)
也就是说遇辰至少两百岁了,程晚桥有些惊讶,这么算遇辰的年纪要比他大十倍,但随即又觉得可笑,羽族本就是神族的后嗣,能活上千年也不奇怪。
从池州去京城要二十天行程,若是平日里,程晚桥带着手下将士赶路,一路风雨兼程,风餐露宿,用不着二十天就能抵达。
但是此次还带着遇辰,遇辰细皮嫩肉,手上不见一点茧子,一看便是没吃过苦,没受过累的,程晚桥体恤他,看天色已晚便去就近的官宅亦或者驿站落脚,让他歇息好再赶路。
马车路过一条热闹的街巷,外面变得嘈杂起来,遇辰用手上的扇子挑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瞧了瞧,似乎觉得有趣,他看了会。
“可要下去走走?”程晚桥问。
遇辰的视线收了回来,“殿下想去?”
程晚桥不过是看他对外面的街道十分向往,想到他已经三十年没出羽灵溪,必定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这才问他的,他道:“就当是我想。”
“好。”
程晚桥先下了马车,遇辰后下。
此时街上车水马龙,沿路摆满了摊子,卖花灯的,卖首饰的,卖字画的,应有尽有,十分热闹。
程晚桥和遇辰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遇辰扫了一眼那些向他投来目光的人,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他背后的翅膀已经收起来了,按照道理此时的他跟凡人无异。他问身旁的程晚桥,“他们都认得你?”
程晚桥笑了笑,“不是,他们都是看你的。”
“为何?”
程晚桥看了他一眼,明眸皓齿,就像是神仙下凡也未必有他好看,“遇辰公子容貌绝世,难得一见,任何人见了都想多看几眼的。”
遇辰打开扇子摇了摇,“从未有人提起过我的容貌,你算是第一人。”
程晚桥淡淡一笑,他一直生活在羽灵溪,又是羽王之子,当然没人敢当面说他的容貌。
遇辰忽略街上人的目光,看起了街边的摊位,有些东西他从没见过,觉得有些新奇,看到了一个卖香囊的摊位,他走了过去。
程晚桥也跟了上去。
卖香囊的老妇人含着笑,“公子,买个香囊吧。”
遇辰扫了一眼木架子上挂着的香囊,取下了一个杏色底,绣着鸢尾花的,“这个我要了。”
老妇人道:“公子好眼光,这是城里最有名的绣娘绣的,做工一流,塞的都是上乘的香料,配得上您的身份。”
遇辰偏头问程晚桥,“你可要一个?”
程晚桥道:“我平日里舞刀弄枪的,用不上这个。”
“总有不舞刀弄枪的时候。”
程晚桥松口,“那买一个吧。”
遇辰在架子上再挑了一个,给他挑的是藏青色底,绣了祥云的,“这个如何?”
“好。”程晚桥点头。
遇辰道:“那就要这个。”
程晚桥取了钱袋,问老妇人,“这两个多少银子?”
老妇人笑着伸出手比划道:“两个一共八十文钱。”
程晚桥从钱袋里取出一锭碎银子,“不必找了。”
老妇人双手接过,笑得十分高兴,“多谢公子。”
遇辰和程晚桥继续往前走,遇辰将那一个藏青色的香囊给他,“你方才给那位妇人的便是银子?”
“嗯。”程晚桥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想到羽灵溪与世隔绝,或许根本用不上银子,他问:“羽灵溪不用银子的么?”
“不用,我想要的,随意拿便是。”
程晚桥笑了笑,“不过在外面,想要什么,都是要花银子的。”
“我没有银子,那该如何是好。”
程晚桥道:“我有,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遇辰看了看他,“为何要给我买?”
这个问题算是难倒了程晚桥,他想了想,“你是贵客,你想要的,我给你买,应当的。”
“那这一趟,我也算是来对了。”
——
正值夏日多雨,一早还是艳阳高照,午后便乌云密布,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程晚桥当即决定先去就近的驿站避雨。
马车在驿站前停下,程晚桥先下了马车,撑开了一把油纸伞,等遇辰一出来,他便将油纸伞往他头上递,顾不得肩头被雨水淋湿。
从驿站门口进屋这一段路,程晚桥全程将手上的油纸伞遮住遇辰,进了屋后,他收了伞放在一旁沥水。
驿站的管事忙赶了过来,见他淋了一身雨,忙跪了下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五殿下大驾光临,未能迎接,是小的失职。”
程晚桥对地上跪着的管事道:“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谢殿下。”管事的站了起来,忙道:“殿下淋了雨,小的这就去准备热水,给殿下泡澡。”
遇辰再看了一眼遇辰,他身上也淋了雨,他道:“也给这位公子准备准备。”
“好,小的遵命,这就去备水。”
管事的下去后,遇辰打量着衣裳湿了一半的程晚桥,“说来我也有错,怎能顾着自己,让殿下淋了雨。”
程晚桥回了个笑,“不打紧,我是淋雨惯了的。”
遇辰每每听他说这些话,便有几分心疼,这人乃天潢贵胄,没有一点王族的架子,还甘愿吃苦受累,他一句征战沙场多年说得轻描淡写,背地里吃了多少苦,无人知晓。
泡了个热水澡出来,雨还没停,程晚桥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灰蒙蒙的天,怕是这雨今日停不了了。
旁边的房门吱吖一声开了,程晚桥回了回头,便见到门口站着一名披散着头发的男子,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想来是方才洗过。
程晚桥愣了片刻,这人相貌姣好,披散着头发时,有些雌雄莫辩。
“怎了?”遇辰提步出了门槛,朝他走来。
程晚桥的目光落在他滴水的长发上,“怎的不把头发擦干。”
遇辰用手随意捻起一缕,“我倒是想,只是我看来看去也没找着一块干净的帕子。”
“你等我一会儿。”说着,程晚桥便立即去找驿站的管事要了一块干净的棉布帕子,匆忙地赶了回来。
遇辰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帕子,“你要帮我么?”
程晚桥犹豫了片刻,“好。”
遇辰进了屋,坐在了圆凳上,程晚桥站在他身后,用手上的帕子给他擦干头发上的水,他自认为是个粗人,平日里洗了头发随意擦擦便算了的。而遇辰的头发可经不起他折腾,他放慢了速度,擦得很是仔细。
遇辰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殿下这是初次帮人擦头发?”
程晚桥道:“我这人手笨,你莫要嫌弃。”
“怎会,殿下愿屈尊,我已然受宠若惊。”
“殿下!”江寒星站在房门口,看到了程晚桥在帮遇辰擦头发,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
程晚桥手上的动作并没停下来,看着他问:“何事?”
江寒星被程晚桥的所作所为震慑到了,思绪混乱,他一时也忘了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了,“末将……末将也忘了。”
程晚桥道:“那便回去想想。”
遇辰放下茶杯,“殿下有事便先去忙,剩下的我自己来便是。”
“没甚要忙的,就快好了。”
江寒星正要走,挪开一步便想起来了,“殿下,末将想起来了,京城有您的信函,刚到,我给您带过来了。”
“先去正厅等我,我即刻就来。”
“是。”江寒星转身走了,而后挠了挠脑袋,千金之躯的五殿下竟然在帮遇辰公子擦头发,他刚刚没看错吧?
程晚桥帮他擦好了头发,那及腰长发十分整齐地贴在背后,“好了。”
遇辰道:“有劳殿下了。”
程晚桥道:“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我们今日就在此处落脚,待头发干了,你若是累,便先小憩一会儿,晚膳我便来叫你。”
“好。”
程晚桥交代完后,便转身出去了。
京城的信函是皇宫里送来的,不过是问他可顺利请到了羽王。想来是他五天前送回京城的信函还没到,所以皇宫才来了信询问情况。
程晚桥再写了一封信,命人传回去。
隔日天大晴,程晚桥一行人一早便开始赶路,一路走的都是山路,人烟极少。
正午在河边歇息,程晚桥命人架起了锅,煮了点米粥。只是他们都是男子,米粥哪能果腹,江寒星出去一趟后提着一袋桃子回来,嘴里还啃着一个。
程晚桥看着那一袋桃子,问他,“在哪摘的?”
江寒星道:“这附近有农户,他们屋后就有两棵桃子树,在那摘的。”
“可与农户说好了,留下银钱没有?”
“这……”江寒星咽下嘴里的桃子,“殿下,就几个桃子。”
程晚桥正色道:“我平日就说过,身为将士,职责是护一方百姓安定,对百姓家的东西绝不可不问自取,否则与山匪流贼无异。你再去一趟,与农户说清楚赔个礼,再给些银钱。”
被这么一说,江寒星有些惭愧,“是殿下,末将这就去。”
遇辰全程看着程晚桥,这人平日看着温顺,对属下确实极其严厉,他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让人欲罢不能。
程晚桥回头时,刚好对上遇辰直视而来的目光,遇辰丝毫没有闪躲,而他却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让遇辰公子见笑了。”
“我只领略到了殿下的将领风采,倒不知哪里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