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养了祖师爷(88)
“不是我说,那个小子才练了这么短的日子,就把咱们所有人都打败了,将来咱们肯定更赢不过他……”见师兄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他连忙闭了嘴。
先那人见状,偷偷打了这口没遮拦的家伙一记,说道:“他是个妖精,活了那么多年,进境快一些也是应当的。”
哪知这句话更戳到了兆阳的痛处,他狠狠地说道:“就因为是妖精,我才更加不忿。我们才是被造化眷顾的天地灵长,怎么能输给个畜生!”
“师兄!兆阳师兄!”一个人大呼小叫地穿过竹林,向他们这里跑了过来。
兆阳叱道:“宗门静地,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人满脸喜色,被训斥了一通也不觉得生气,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卷轴,说道:“你们看,我在那个蛇妖房里找到了什么?”
兆阳皱起眉头,不赞同地道:“你怎么可以随便乱翻别人的东西?”
“师兄,你先别生气,看看这个再说。”那人说着,献宝似的把画卷展开,又得意洋洋地说道:“有了这个,那妖精还不得卷铺盖滚蛋!”
第87章 83
兆阳展开画卷一看, 顿时黑了脸:“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旁边两个师弟凑上来,对着画卷指指点点:
“这画的是个人吧?你看,这里是头发, 这大约是衣服。”
“是男还是女?”
“能看出是个人就不错了, 你还想分出男女?不过头发这么长, 或许是个女的。”
兆阳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说道:“飞泉,你难道就是想告诉我, 这蛇妖的丹青之术很差劲?”
“自然不是。”飞泉见师兄脸色不善,连忙指着旁边一行小字说道,“重点不是这幅画,而是这几个字。”
在这幅画的右上角,用行书写着八个字:“愿言思子, 朝朝暮暮。”相比于这糟糕透顶的丹青,上面的字可是写得真不错, 行云流水,隐隐有出尘之意。
兆阳心中一动:“你是说,这蛇妖不知对谁动了情?”
飞泉拍手笑道:“师兄明鉴,小弟正是这个意思。”
兆阳哼了一声:“入门不足五年、修炼未及有成的弟子, 不可妄谈情爱, 不可私结道侣。这蛇妖真是好大胆啊,竟然无视门规!难道仗着师父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可惜不知道画中人是谁。”
“咱们无需知道画中人是谁呀。”飞泉笑着将那幅画重新卷起,说道,“只需把这画卷往师父面前一呈, 让那蛇妖自己去分说就好!”
“你可有什么话说?”优昙把画卷往书桌上轻轻一放, 回过头来问跪在地上的墨璃。
墨璃虽是被勒令跪着,脸上却仍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轻笑一声:“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幅画也能成为证据,大师兄,我看你别叫’兆阳‘了,干脆叫’捕风‘得了。这捕风捉影的本事,当真无人能及。”
兆阳怒道:“那你敢不敢说出画中人是谁?”
墨璃见优昙的目光也朝他望过来,说道:“有何不敢?”他冲优昙一笑,“我画的就是师父。”
这话一出口,倒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优昙都面露惊讶之色。可是再看一眼那幅画,虽然面目模糊,但是头发和服饰到隐约有些优昙的影子。不过这幅画的整体水平堪比小儿涂鸦,硬说像什么,有一成是心中存念,剩下九成则全靠脑补。
兆阳闻言冷笑一声:“你少拿师父来搪塞!我问你,你说画的是师父,上面的’愿言思子,朝朝暮暮‘又是什么意思?”
墨璃睁大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就是说我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想着师父啊!我把师父的教诲时刻放在心头,每天反复思量,这段时间就觉得修为大有进境。”
兆阳怒道:“你胡说!”
“大师兄觉得我哪句胡说?是说我整日想着师父是胡说吗?可是大师兄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想没想师父?至于我的修为进境是不是大有提升……”墨璃说到这里嘿嘿一笑,挑衅般地说道,“大师兄今天比武的时候不是校验过了吗?”
兆阳气得浑身发抖:“你……”
“墨璃。”优昙此时终于开了口,“不许对大师兄无礼。”
墨璃连忙转身冲兆阳施了一礼,说道:“我没别的毛病,就是爱说实话,大师兄见谅。”
兆阳气得别过头不理他。
优昙说道:“兆阳,墨璃化形到现在也不过三年,野性未泯,你作为大师兄,多担待他一些。至于这画上的题词嘛,他不通文墨,估计真是曲解了其中的意思,一场误会而已。”
兆阳急道:“师父,你可不能被他的巧言令色给蒙蔽……”
优昙摆摆手:“仅以一幅画定罪,实在太过牵强,日后传了出去,也会被别人批评我洗月宗对待弟子太过严苛。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兆阳见师父自始至终都在维护墨璃,心中愤愤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几个师弟一起行礼退出。
出了院子,飞泉说道:“居然被他这么轻巧地糊弄过去了,不过也别怪师父偏爱他,这马屁拍得震天响,什么从早到晚想着师父的教诲,脸皮薄一点的人可真说不出口。”
两个师弟在身后跟着附和。
一个说道:“可不是吗?师兄弟里就数他往师父这里跑得最勤,恨不得一天到晚跟在师父后面。”
另一个说道:“难道我们不想跟在师父后面多听些教诲吗?但是师父那样威严持重,大伙都不太敢亲近,只有这个不通人性的妖怪总是不知死活地往上贴。”
越说到这里,越觉愤愤不平,飞泉叹了口气:“不过也是奇怪,师父对他确实比对咱们更和颜悦色一些。”
几个人边说边往回走,突然发觉大师兄不见了。回头去寻,只见兆阳不知何时停住了脚步,对着优昙的院子怔怔地出神。
墨璃见优昙打发走了兆阳等人,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正一脸窃笑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优昙冷冷一眼扫去,吓得不敢动了。
优昙指着那画卷说道:“这三年来,我教你读书习字,你的进境如何,我比谁都清楚。这八个字如此浅显,你不可能会错其中的意思,告诉我画里面的是谁?”
墨璃眨眨眼睛,问道:“你不高兴了?因为我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你不高兴了?”他的脸颊发红,透出莫名的兴奋,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凑到优昙跟前,“是不是?”
大约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让优昙感觉到些许的不自在,他的上半身稍微向后错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定下的门规……”
墨璃完全不理会他的话,径自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没有说谎,画里的人当真是你,你信不信?”
优昙愣了一下,眉心微蹙:“你什么意思?”
“愿言思子,朝朝暮暮,我画里的人是你,心里也一直都在想着你啊!”墨璃看着优昙,一双眼中柔情似水,说不尽的绵绵情意。
然而优昙却只觉得自己要被这潭水给溺死了,他退后一步,大喝道:“你胡说什么?放肆!”
墨璃一愣,茫然道:“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优昙沉下脸来,冷冷地一甩袖子,说道:“我对你只有师徒之情,这种荒唐之言,以后不要再被我听到。”
墨璃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告白换来的竟是这样冷漠无情的训斥!他兀自不敢相信,说道:“不要拿什么师徒之情来诓我,你对我分明就和其他弟子不同!你亲自教我读书写字,许我与你说笑玩闹,你对那些弟子们全不是这样的……”
优昙叹了口气:“那是因为你与他们不同……”
墨璃的眼中刚刚燃起些希望,又被优昙下面的话打得粉碎:“他们生而为人,从小便知道尊卑之分、师徒之分。而你却是一条玄蛇,生来不在伦理纲常之中,我对你自然要多一份耐心,多一份包容。当初既然是我助你化作人形,对你自然便有了一份责任,倘若你能以精怪之身修成正果,那我……”
“不要说了!”墨璃突然捂住耳朵大叫道。他的脑中混乱不堪,用了好一阵子才把优昙的话理剥清理明,“所以你对我好、对我特别,都是因为我是一只蛇妖!你做了这么多,都只是为了将我驯服,好显示你的道法无边,是不是?”
优昙见他眼眶发红,神情近似痴狂,不禁皱起了眉:“不是驯服,而是想助你得成大道。”
“大道!”墨璃咧嘴一笑,神色凄然,“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稀不稀罕什么大道?”
“证因果,成大道,乃是修士一生所追求的至高境界……”
“够了,我不要听!”墨璃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优昙,“我只问你,在你心里对我有没有一点……”
“没有!”似乎怕他把那两个字说出来,优昙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去,冷冷地道,“你若还想与我维持着师徒之分,就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干干净净地抹去了吧,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墨璃盯着他的背影,几乎要认不出这个人来。他曾经无数次看过这人的背影,却头一次发现,这背影是如此冷漠,如此决绝!他突然大叫一声,冲了出去。
已经连续三天了,墨璃没有回到宗门,而是在洗月宗后面的廖华山里游荡。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有时想起优昙的无情决绝,只觉得心胆欲裂;有时候又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一股柔情便涌上心头。他恨优昙的铁石心肠,也恨自己割舍不下;恼优昙宛如陷阱般的刻意温柔,也怨自己瞎了眼睛似的一厢情愿。这种种情绪,在他的心头日夜交织,弄得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
直到这天晚上,他才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居所,哪知道一个人已经在门口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