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共享中(59)

　　从来不做梦的庞·基拉特斯这一次在睡梦中，看见了风连竹。上一次在梦中看见风连竹，还是连接大脑时，那时他也在睡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与风连竹交换，见到水中的倒影，才确定自己梦中的小人是风连竹。
　　他梦到风连竹在幽竹谷凉亭中静静地坐着，像没有灵魂的木偶，面前是一盘从来不变的棋盘残局。
　　风连竹低着头，长发被风吹起，望着桌上的棋盘，伸手拿起一枚棋子，将它放在棋盘上。
　　胖龙不懂围棋，他只觉得这颗子落下后，棋盘变得好看多了，可是山风一吹，风连竹刚刚放在棋盘上的棋子，又回到放棋子的盒子中。
　　风连竹望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疑惑地歪了歪头。
　　幽竹谷的风很大，吹起他的衣袍，风中的他，像个瘦弱的竹子，棋盘前的他，看起来那么无助。
　　“不就是个山谷么，”一条小金龙跳到棋盘上，将棋子弄得一团糟，“等我回原始星，挖一个出来，给你造个一模一样的。”
　　梦中的风连竹似乎不认识庞·基拉特斯，他一颗颗地捡起棋子，放在盒子中，对他微笑道：“多谢你。”
　　“棋盘也给恢复一样的，我学这个黑白子，陪你下完。”看到他的笑容，胖龙不由自主地说道。
　　远在星际世界的风连竹收到提示——
　　【宿主风连竹发动“假笑男孩”，pang·kirates产生悲伤情绪，宿主本次使用假笑技能扣除1000积分。】
　　风连竹：“？？？”
　　作者有话要说：　　风连竹：你就败家吧啊！


第55章 胖龙的梦
　　风连竹刚刚在星网课堂上, 经历一场三观的洗礼, 小学学习的课程还好, 多是一些语言数学课，还有一些不太深奥的常识课, 这些知识风连竹接受良好。
　　可是当他开始学习物理化学后，就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了。
　　风雷雨雪是自然现象？这个世界是没有神的？竹子也不能成精？胖龙变成风连竹是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变化呢？
　　绿龙老师脑袋上的小花都被气成黑色的了，他拿着戒尺在黑板上敲啊敲, 边吼边说：“这么简单的力学三定律，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呢？”
　　风连竹一脸迷茫地看着绿龙老师，问：“竹子变成人, 是物理变化还是化学变化呢？”
　　绿龙老师生气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基拉特斯龙也能变成人啊，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吗？”风连竹问道。
　　绿龙老师：“……”
　　“那应该属于大学生物学、基因学、量子力学的范畴, 我教授不了。”绿龙老师低下头, 花谢了, “我讲述的都是课本上的内容，你如果一定要寻根问底, 我也不会。”
　　见绿龙老师沮丧的样子, 风连竹觉得自己真是太较真了，连忙对他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会好好学习的, 不管是不是理解。”
　　“可是理解才能更好的记忆。”绿龙老师脑袋上的花晃了晃, 八米高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屈膝坐在角落里，只剩下四米高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就是风连竹得仰着头安慰他。
　　“其实也不一定要理解，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风连竹对着绿龙老师的膝盖，安慰处于幼稚状态中的绿龙老师，“我只是之前接触的世界与你所讲授的内容不太一样，仔细想想，所有观点都是对世界的不完全认识，只是角度不同而已。所以我能放雷放火放水控风飞行，和能量守恒定律、物质守恒定律、力学定律不冲突不冲突。”
　　绿龙老师抽抽鼻子，看着风连竹说：“那你，还问不问我，泥土捏成人是哪种变化了？”
　　“不问了不问了。”风连竹算是怕了幼稚状态的绿龙老师，“我已经把物理课本、化学课本、生物课本、历史课本、量子力学基础课本全部背诵下来了，明天我们开始做题吧。不用理解，会做题就是好学生。”
　　“好吧，”绿龙老师渐渐恢复信心，“还好你的文学课成绩不错，要不明天我们缓一缓，先学习作诗吧。”
　　“可以可以，等一下！作诗？”风连竹翻开星际通用语课本，指着上面的诗歌说，“作这种诗歌吗？”
　　绿龙老师解释道：“是的，你是一次性学习初中和高中的课本，高中的话，是要分文理科的。理科生高考不需要考诗歌，文科生才需要作诗，可是你理科成绩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我决定双管齐下，文科理科一起教，到时候你答两套题，哪一套成绩好，我们高考时就考哪一科。”
　　风连竹：“……”
　　他顺手翻了下文科的教学大纲，发现除了星际地理、历史和政治外，作文竟然是专门的一门课，需要学习帝国语古文学、古代诗歌、十四行诗、说明文、叙述文、议论文，用100字精准描述一件事等等。
　　风连竹头一晕，绿龙老师给他的提纲，比胖龙的吼声带来的伤害还大。
　　好在今天的教学已经结束了，只是教学大纲就让风连竹险些崩溃，他头昏脑涨地取下星网设备，就收到了系统的扣积分信息。
　　线上线下两头龙的夹击，令风连竹心力交瘁。
　　好在胖龙又转给了他五千多分积分，扣去这1000积分，还剩下4940分，风连竹这才没有被沉重的债务所击垮。
　　“我人不在游戏世界，庞·基拉特斯又是怎么因‘假笑男孩’扣分的？”风连竹平复了下情绪，问道。
　　【pang·kirates在梦中回忆起宿主风连竹的技能，再次感受到悲伤，因此扣分。】
　　风连竹：“……”
　　做梦都要扣分，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与胖龙其实还有三次联络机会没有使用，风连竹可以联络胖龙告诉他这件事，不过梦是很难由自我意识控制的，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他暂时没有联络胖龙。
　　“做梦？”风连竹摇摇头，“我从来没做过梦。”
　　他甚至连睡眠也不需要，调息打坐就可以恢复灵气，除了那一天受胖龙感染，与他一起躺在金币堆上睡觉，风连竹自觉醒意识后，几乎没睡过觉。
　　他很忙，睡觉的时间可以用来多背一本书，多做一套题，多写一篇作文。
　　【宿主现在还不算完全的生命体，真正的生命体才会做梦。】
　　“那我算是怎样的存在？”风连竹看着自己的手说。
　　他似乎是有实体的，受伤好像也会流血。他有感情，对世界的理解日渐丰富。他有记忆，这些记忆全部存在胖龙脑海中，像是租的房屋，总有一天，房主收回房子，他无处安放的记忆可能就会变成垃圾，被智能清扫系统删除。
　　“我是如何从一堆数据，变成星际世界拥有实体的存在呢？”风连竹不解地说道。
　　会产生这个疑问，与他今天学习了物理化学等科学知识有关，两个世界传送还可以用多维宇宙来解释，可数据要如何变成实体？原理何在？
　　【宿主当前权限不足以查询此类信息。】系统不出意外地回答道。
　　“人工智能那么多，绿龙老师的技术水平明显比我高，为什么只有我觉醒了？”风连竹又问道。
　　他的觉醒本身就不太寻常，被玩家杀死的人工智能非常非常多，偏偏他觉醒了。
　　【宿主当前权限不足以查询此类信息。】
　　系统不肯回答风连竹的问题，这令他很奇怪。
　　风连竹曲起食指，敲敲自己的额头，是不是在这个大脑中，还藏着一些他没有想起的记忆，一些很特殊的事情，而正是这些记忆让他真正觉醒的？
　　风连竹疑惑时，胖龙还在做梦。
　　幽竹谷被毁，风连竹没有家这件事，对庞·基拉特斯而言，似乎是很难过的一件事，他的梦始终没有离开幽竹谷，庞·基拉特斯还是想让风连竹的山谷恢复。
　　梦中的他看到风连竹在山谷中不断被杀死，心里特别难受，想去帮忙，可这只是梦，他的力量在这里没有用处。
　　胖龙眼前的风连竹，机械地战斗着，他不像在星际世界时那么聪明，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一开始玩家们还能破解他的招数时，风连竹很帅，他像砍瓜切菜一样地杀掉玩家。可是后来，玩家摸清风连竹放大招的规律，他们的装备也慢慢变好，风连竹一次次被杀死，复活，不断地掉落一个绿色的晶体。
　　可能被杀死50次才会掉落这种晶体，得到晶体的玩家很开心，还有人为了得到这种晶体守着风连竹的刷材料。
　　在游戏中，其实这不算什么，风连竹自己在觉醒意识后，也不觉得那段记忆有什么问题。游戏公司设计游戏就是为了玩的，游戏npc也全部是非生命体，是一团打散后可以恢复的数据，玩家不必为此产生罪恶感。
　　可是胖龙很难受，梦中的他一次次想帮忙，他的力量却总是扑了空，白白浪费能量。
　　无论他多少次告诉风连竹，你不要和玩家正面打，躲起来，你藏在竹子里的能力很强，他们又不可能真的毁掉整个幽竹谷，为什么不躲呢？
　　风连竹每次都看不到胖龙，听不到胖龙的声音，穿过胖龙的身体，继续迎战玩家。
　　胖龙做了很久的梦，一开始的确是做梦，后来好像是他的脑电波某个频段与游戏的历史记录连接在一起，这时候庞·基拉特斯看到的就不再是梦了，而是游戏的记录。
　　有一头小金龙，藏在幽竹谷中，蹲在风连竹的肩膀上，看着他战斗。小金龙心疼得不是被杀死的风连竹，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风连竹不会痛并且可以复活，死亡对他而言没有意义。小金龙心疼的是，在星际时代那个对每个人都好，认真学习、尊敬老师、爱护原始星返祖人的风连竹，曾经却是个无知无觉的人工智能。
　　小金龙不知道看了多久，好像过了两年三年，他一直蹲在风连竹的肩膀上，想等待他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