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修仙 四(16)
而是……闹哄哄的。
在那巨大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有好几百个打扮落魄的修士,每人手里握着个一尺长的铁牌,在左右顾盼,一见到有人从那宝船上下来,就快速地簇拥过来,分别凑到一些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乘客身边,满脸讨好,一片殷勤。
徐子青扫了一眼,这些人里,大多都是仙道修士,修为也大约在炼气一二、三四层间,根骨气质都不算好。另外还有好些看起来力气大的,则都蹲在码头边上,他们只是一些凡人,可一旦看到哪个修士把下船的客人纠缠紧了些,就立刻一窝蜂冲过去,把人狠狠拽走,而那修士,居然也没有反抗。
这样的情景,看起来有些奇怪,也不知为何,让人心里禁不住叹息。
再往远些,有很多的商铺之类,密密麻麻地坐落在直通码头的长街上,远远地只能看到最前方几个的影子,但里面却是更热闹的了。
徐子青和云冽的面前,并没有很多人敢来。
并不是无人想来,而是云冽天生一副冰冷模样,看起来那般不好招惹,这些修士见得人多了,自也就不来触霉头——哪怕徐子青看起来温和,可身上也散发着一种疏离之感。
这就是境界高出旁人太多,一些心情即便不去刻意表现,也能在气势里隐约散发出来,又叫他们察觉到。
甲一甲二一人前行,一人后退,分别将前后的人群分开,不让他们沾上两位少主的身上,而他们在乾元大世界里做了那许多年的星奴,却也从不曾见到过这般场景——这些修士的姿态,竟比凡人还要卑微几分。
果然是魔道昌盛之地,仙道就被抑制到如此地步了么?
徐子青也能看到两侧还有一些身穿不同法衣的修士对峙而立,一方同那操纵宝船者相似,正是那掌控宝船的飞龙仙宗弟子,而另外一些生得形貌怪异,显然是练就魔功,恐怕就是北域巨擘宗门的邪魔道弟子了——但具体是哪些魔门,却一时不能得知。只见到偶尔有那邪魔道中人似乎蠢蠢欲动时,就有仙门弟子怒目看去,将其压制,但若是被那邪魔道人看中的修士已走过码头、往长街中行去了,这邪魔弟子举步跟上,飞龙仙宗的弟子便只皱了皱眉头,并不也随之而去。
看到此处,似乎就让人明白几分。
飞龙仙宗在北域也的确有些地位,可他们能确切护住的,却只有这一个码头。若是来到北域之人离开码头,他们便再无责任插手。
这想必……是飞龙仙宗与此地的魔门达成了什么约定,才会如此。
徐子青并未多看,仍同师兄携手,飘然已来到那长街口了。
他们身后,有不少目光自其身上掠过,但又很快移开,并不多做打量,也并没有太多的垂涎之意。
总有人能看穿,这一行四人,都非是能轻易碾压之辈……
在北域,也有五陵仙门的据点。
这并不出奇,毕竟北域被妖魔把持,此地本就是道消魔长,但仙道中人不能在此处占据大块土地,跟魔门瓜分大片利益,可要安插一些人进来,却是可行。
魔门中人也晓得这个道理,而且不仅五陵仙门,还有许多其他仙道门派甚至其他地域的魔道门派,也在此地有些瓜葛,哪里能尽数得尽?只多加监视罢了。
不过,明面上的据点有魔门时时注意,暗地里还有一个据点,却是魔门中人并不知晓的。
徐子青和云冽等人所去的那个据点,就是暗中的这个。
北域里,就和其他三域一般,都有许多州、城,五陵仙门在这里足有数十处明面上的据点,也有十来处暗中的据点。
最近的那个,就在码头附近人流最多的长街上。
那是一间客栈,不大不小,不扎眼也刚好可以立足。
跑堂的小二全都是炼气期的修士,掌柜则是一位筑基,据说这里还有两位金丹供奉,姑且也能护住这一方安宁。
自然,打点也是不能少的。
在徐子青和云冽来到客栈前时,就正好见到有两个身穿暗青长袍的瘦长修士,阴着脸同掌柜说话,掌柜的面带恭敬,将一个储物袋递了过去。
这显然是在上供了。
徐子青看一眼这两个修士,他们身上的气息十分阴暗,必然不是仙道的修士,大约就是这附近势力最大的魔门,甚至说不得是长街主人,才会有这般威风。
不过,此时非是探寻之时,他也不欲这时就将身份亮出。
于是,甲一上前一步:“掌柜,此地可还有房?”
那掌柜刚交了一笔财物,现在见到这明显气度不凡的修士,当然是立刻说道:“有有有,几位客人请进去上座!”
说着说着,便将几人迎了进去。
那两个魔门之人并未说出什么,但徐子青却能察觉,他们落在自己一行身上的目光里,有贪婪也有谨慎。
果然是邪魔道,持心不正,且此地民氛,也着实不佳。
进得客栈里,徐子青等人表现与寻常的修士毫无二致,也是要了两间上房,分别给几人入住。直至到了深夜时分,他才取出一枚信符,将真元注入,又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光圈来。
再过了一时半刻,就有人在外叩门了。
徐子青允了人进入门内,来者正是那一位掌柜。
待掌柜看到墙上的光圈,登时下拜:“晚辈凌迁,见过诸位主宗前辈!”
徐子青一拂手:“不必多礼。”又温和询问,“我与师兄前来此地,是奉宗主之命,来调查北域邪魔是否异动之事,尔等在此地多年,不知可有什么消息禀上?”
因着事关隐秘,他却并未将自己两人巡察使身份告知。
那凌迁一听,神情就有些变化。
显然,此中必然有事。
那变化极大的书生阖目坐在岩石上,一动也不动,只是周身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气韵,越是接近于他,恐怕就越是要被他影响。
月华被他困住,即便不曾用绳子绑缚,也不曾受到什么神通术法般,可偏偏就是动弹不得,让他好一阵压抑。
良久,月华到底是清净白莲,冷静下来后,也稍稍能控制自己,张口说话:“你这书生,将我困在此处,所为何来?”
那书生闻言,缓缓转过头来,又睁开了眼,那执着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脸上。
月华此时离得近了,方才真正发觉,那书生的眼眶里,似乎并不是眼珠,而是……而是一种诡异的气团。
那他的眼珠……去了哪里?
第602章 书生与月华
月华蹙了眉:“不,或者我当问上一句,你究竟乃是何人?”
相貌虽是书生,言语也俱像是那书生,可仅仅只是区区凡人的书生,短短这些时日,却哪里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或者,是有哪个奇异之物夺了书生的舍?但是书生既无灵根,夺了他的舍,又有什么用处?
诸多疑问萦绕在心,月华将胡雪儿抓得更紧些,也是一瞬不瞬,盯住了对面那灰袍人。此时已在他人控制之下,不过这人看来并无将他杀害之打算,他就需得知晓对方目的,方能决意此后行事。
只不知,他是否肯来告知?
那灰袍书生开了口:“我是……虞展。”
月华眉头蹙得更紧,虞展便是那书生的名字,只是他却是难以相信。
莫非,这人是当真不愿告知他身份?
月华心里本没有那许多弯折,对方不肯直说,他再问就是:“你若是虞展,将我摄来此处,又是什么缘故?”
自称“虞展”者倒是有问必答:“你……像我的……娘子。”
月华一顿:“据我所知,你不信三娘,已将缘分斩断了。”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胸口一窒,周身穴窍毛孔尽皆堵塞,仿佛那与天地沟通的灵根也被什么厚重的情绪缠绕,竟然堂堂一位金丹真人,已无法汲取天地灵气,几乎就要窒息了一般!
他再动了动唇,居然也不能说话,面色也一点一点变得发白——
虞展的眼眶里,黑色气团忽然暴涨三尺光芒,头顶之上,有一种无形之物在不停颤抖,周身之间,澎湃的情感几近化为实质,在疯狂地暴动!
“住口!”
他没有开口,但这一句话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灌输到意识深处,如雷霆,也如巨浪,一霎将人震得脑中空白,只余下这浩然声威,两个大字!
那虞展书生原本除却那怪异面貌,神色倒是平静,此时听了月华之言,骤然一股恨意自心头而起,迸发而出,将周围十里之地,尽皆化作了一片长恨地狱,但凡自此地经过者,便只要有过一瞬恶念,也会立刻激发,变成一种心魔,根植心底之间,甚至恶念盛者爆发起来,同身侧之人大打出手,厮杀至血流成河!
就连清净如月华,这一刻也像是产生了一道恨意,让他忙不迭收敛心神,才将这不属于他的情绪压制下去。
虞展书生看向月华时,面容也终是扭曲起来:“是尔等修士也是狡诈贪婪,欺骗于我,谋娘子内丹!也是尔等修士冷酷残忍,不允我有半分解释,就将娘子带走,让我不能与娘子相聚!是尔等欠我,是尔等欠我——”
月华心里生恼,冷哼一声:“分明是你误解在先,对我胞弟毫无爱意,害得他孩儿胎死腹中,他才心灰而去,如今你却将错处怪在他人头上,岂非无耻至极?”
虞展的神情,忽然就有了一分清醒:“你说……胞弟?”他双足一动,整个人已到了月华近前,方才那恨意突然散去,骤然而生的,又成了极其浓郁的痛悔,比起之前恨意,更加浓烈数倍,“你说胞弟,可是连兄?可是我的娘子?可是那将娘子带走之人口中所言‘炎华’?你叫什么名字?是了,你同连兄气息那般相似,相貌……相貌也是一般无二……”
他这时,也终于去“看”月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