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奉阴违(46)

　　主持人：“……”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终于，邢沄大发慈悲地把一丁点注意资源分配给了可怜的主持人：“是到我们了吗？”
　　卑微的主持人感动地点头：“嗯嗯！”
　　川流率先起身，带着信鸽往台上走去，随着这两人的出现，整个活动现场的全息投影又发生了变化，冰天雪地间，一棵高高的树上，挂着无数装备、道具和外观礼物。
　　雪山第19653棵树下，川流和信鸽静静对视着彼此，引来了现场的一阵惊呼。
　　那棵树，对在场的大部分人来说，具有与花海一样的纪念意义。
　　主持人是beta，不敢靠这两人太近，加上听闻了不少关于两人在游戏中的劣迹，索性蹲在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在安全的大后方坚守着自己的工作。
　　主持人先是给大家介绍了信鸽和川流：“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我们2v2娱乐赛第五名的队伍，他们在游戏中的知名度很高……”
　　主持人没说完，线上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了。
　　[信鸽看我一眼，妈妈爱你。]
　　[信鸽川流今天打人了吗？打了。]
　　[19653，哈哈哈我就知道主办方今天要把树带出来。]
　　[终于看到了现实中的他们，我心满意足了，你们去结婚吧，放过游戏吧。]
　　“两位有什么话想和网友们说吗？”主持人远远地问。
　　“有。”信鸽伸手又从空中抓了个拍摄球，吸取青鹿事件的教训，打算在活动的现场给所有观众和网友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很喜欢游戏，喜欢旷野，喜欢游戏中的你们。”邢沄摆正了浮空拍摄球，认真地说，“我不会离开游戏，不会放弃直播，就算我恋爱了，以后还是会照常出现在游戏世界里，不会离开你们，谢谢大家对我的喜欢。”
　　[woc？]
　　[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在说他不会放过我们了？]
　　[信鸽正式宣战了？]
　　[为什么他要用这么友好的语气说出让我这么毛骨悚然的话，妈妈我怕。]
　　“所以。”友好主播信鸽总结道，“不管你以前有没有遇见过我，和我有没有交集，今天听到我说的话，我们就是朋友，我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游戏玩家，我也想更多地参与游戏中竞技场之外的活动，以后我会主动找大家一起玩的。”
　　[不！！！信鸽，我求你高冷一点，我们希望你一直高高在上根本不愿意拿正眼看我们。]
　　[求你看不起我们。]
　　[我就看个直播，强行被做朋友？]
　　[川流来说两句吗，让信鸽闭嘴吧。]


第50章 我喜欢你
　　信鸽发表完感言，没等到理想中的掌声。
　　“我说的不好吗，为什么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邢沄觉得他今天已经努力使自己看起来热爱和平了，可是现场的观众看起来都呆若木鸡毫无反应。
　　大家都不想和信鸽做朋友吗？
　　“没事，你说的比较深奥，他们要思考一会儿。”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盛恒川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假的。
　　邢沄点头，怪不得都没反应，回去以后他一定会收到很多好友请求。
　　然而基于前科太多，信鸽现在说的话，网友们一个字都不想信。
　　和曾经掀了山顶、端了草原、炸了花海、搅了监狱的信鸽做朋友，可以，但没必要。
　　“川流想和网友们说什么吗？”机智的主持人及时救场。
　　川流的确有话要说，于是他冲主持人点了点头，他平日里形成的气质中有种不自知的压迫感，主持人不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我玩游戏旷野的时间不长，如果不是信鸽，我与在座的各位可能不大会有交集。”这是真话，毕竟他一开始是为了上线打信鸽，往后是为了上线追信鸽。
　　“所以我今天，想说的很多话，都是给信鸽的。”
　　“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我们先在现实世界中相识，又在游戏世界中相遇，我们约好了要让现实世界中的进度，追上游戏世界中的进度。”盛恒川转过身，在全息投影的雪山下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邢沄，“所以，我想问问你们的主播，我追上他了吗？”
　　[啊啊啊听到没，他们在现实世界先认识的。]
　　[所以川流这是表白还是求婚？]
　　[呜，还是让信鸽来发展一下我们之间的友谊吧。]
　　[行吧，让酸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邢沄没想到这人来个年会还能抽空踹一脚进度条，他尚未作出反应，对方倒是冲他伸手，掌心上躺着一枚小巧的戒指。
　　邢沄：“这是……”
　　太熟悉了，一模一样的戒指，他拿到过一枚，如今就戴而在游戏里信鸽的手上，这一幕，与游戏中的那一幕求婚重叠在了一起，同样的动作，竟是在现实中再度出现。
　　游戏中里是阳光下的主城废墟，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眼前是年会现场的全息影像，身后是连绵的雪山，身前是无数拍摄球，两幅画面在这一刻同时出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游戏里的信鸽轻轻抬手，接下川流递过来的戒指，两人皆穿着深色的战士服，腰间佩剑，右手上只绑了一半的腕带在风中飘出很远。
　　现实世界里，邢沄亦是抬手，触到了对方手上传来的温度。
　　邢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恰逢全息场景中有风吹过，树梢上的雪沫轻轻洒下，在半空中旋转着飘落，周围好像有人议论纷纷，又好像寂静无声，他与盛恒川，与这洁白的雪原一起，停留在这一方世界中，此外所有的喧嚣和纷扰，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在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里，他听见盛恒川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如往常一般好听，却更能让他为之着迷，他的手被牵起，他看见对方的手指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另一枚戒指。
　　“告诉我，我追上你了吗？”
　　场下响起一阵羡慕的惊呼，整个虚拟直播间也被弹幕挤满，然而这些好像都远在世界之外，邢沄的世界里，只有盛恒川一人。
　　“追上了。”
　　邢沄闭上眼睛，任凭对方把自己搂入怀中，他微微侧过脸靠在对方的肩头，感受到柠檬茶的清香，明明那不是酒，他却有些醉了。
　　细碎的雪沫于风中漫天舞起，编号为19653的树上，五只柯基跟宠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现场和线上直播间的网友们安静了许久，不约而同地刷出了漫天的花瓣。
　　不论先前如何，往后如何，至少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心中所想，都是祝福。
　　欣火直播的年会逐渐散场，基地外的停机坪上，无数悬浮车和星舰依次起飞，夜色逐渐降临在都城，地面上的灯火逐次熄灭，天顶上的星空也渐渐明亮起来。
　　邢沄悄悄蹭了蹭指间的戒指，和盛恒川一起从嘉宾通道退出了欣火基地的直播间。
　　“我们回家？”邢沄走出室外，闻到了瑶台星夜晚的清新气息，“像之前说好的那样。”
　　“回家。”盛恒川点头，俯身帮邢沄扣好了外套的扣子。
　　“下雪了。”邢沄抬头时，伸手接住了一小片飘落的雪花，“瑶台星的北半球到冬天了。”
　　与刚才全息影像模拟的雪花不同，这是现实世界中的雪。雪花在他的手心里融化，留下转瞬即逝的水渍，隔着飘落的雪花，周围建筑的轮廓逐渐变得有些模糊，连整个棱角分明的城市也变得温和起来。
　　在冬日的清冷空气里，邢沄呼吸间却觉得自己的心中渐渐涌出暖意，这种温暖的感觉渐渐深入，浸润到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邢沄觉得自己连呼吸也在轻颤，身体好像在渴求什么，他似乎清楚，又似乎不太明了。
　　瑶台星的南半球，邢家的宅邸里，盛谨抱着一摞书，手中还捏着笔，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邢痕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终端，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
　　盛谨的身上，有不自知的柠檬清香，提神醒脑，是邢痕喜欢的类型。
　　邢痕观察了片刻，总觉得盛谨睡得不太安稳，睡梦中还微微中皱了皱眉，想了想，他瞥见盛谨没写完的那道题，头上冒出了一个隐形的感叹号。于是自认为找到了原因的邢痕轻轻地握住盛谨搭在桌上的右手，补全了最后那题的答案。
　　做完这一切后，邢痕才动作轻微地抱起盛谨，把盛谨放到床上。
　　盛谨果然不皱眉了，感觉自己已经恋爱入门的邢家哥哥，在心里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
　　瑶台星的另一边，决定回家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停机坪边，邢沄的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
　　盛恒川的脚步停了，因为邢云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两人都没有撑伞，邢沄的发间落了几朵晶莹的雪花。
　　邢沄强行掩饰自己身体的异样，低头去看脚下的地面：“那什么，开学的时候，我哥……可能给我买了假的抑制剂……”
　　盛恒川：“……”他哥太惨了吧，这种时候还要背锅。
　　“不是抑制剂的问题。”借着远处星舰起飞时的光，盛恒川看到邢沄微红的脸颊和眼睛里隐隐的水光，试图教育眼前口是心非的人，“是你整个人都在喜欢我，所以是你自己提前让你的抑制剂失效了。”
　　“我……”其实，在刚才年会末尾的时候，邢沄就有所察觉。
　　“知道该做什么吗？”盛恒川替他把颊边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开，“会害怕吗？”
　　邢沄摇摇头：“怕……但是我可以。”
　　盛恒川按着邢沄手腕的手忽然用力，带着邢沄向停着星舰的方向走去。
　　“那好，跟我回家。”
　　邢沄小跑了两步，跟上盛恒川的步伐，迎着飘落的小雪花，微微抬头去看自己身边的人：“川流。”
　　“我喜欢你。”
　　“嗯，留着等下回去说。”说很多遍。
　　“我喜欢你！”
　　星空下，两人的目光里都有笑意。
　　五分钟后。
　　空荡荡的停机位前，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太搞明白状况。
　　盛恒川：“？”
　　邢沄：“？”
　　盛恒川皱眉：“我们来的时候，有小星舰吧？”
　　邢沄也不太确定了：“有……的吧？”
　　总不能是在家许了个愿睁眼就到了年会现场吧。
　　盛恒川的小星舰来过，机翼划过天空，不留下一丝痕迹。
　　大半个星球外，盛谨睡得正香，邢痕在桌边静悄悄地看书，无人看见盛谨终端上疯狂闪烁的通讯提示。
　　盛恒川和邢沄站在星舰曾经存在过的地方，久久没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