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了皇帝以后(11)

　　族长知道教皇不喜欢酒，只是倒了一杯清水给对方，试探道：“教皇大人，不知道您对深渊那边？”
　　教皇没有动那杯水，他笑容不减，慢慢道：“既然出来了，就出来了吧。”
　　族长松了口气，言语之间又有些愧疚：“他也没犯什么大过错，却在整个大陆上落了个坏名声，现在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也怪可怜的。”
　　族长对说这种话也没有什么经验，大概是觉得还不够惨，又补上：“好歹也是头雌龙，自己带了头小龙，也没人照顾。一千年快过去了，他身上的魔力剩下多少都很难说，怎么养活自己和小龙也不知道。”
　　教皇很轻地问了句：“是吗？”又像是在问自己。
　　莱恩要给爱格伯特添酒的时候，发现教皇的杯子已经见底了。
　　爱格伯特找了个借口带着莱恩出去，他问莱恩：“你觉得有多大可能？”
　　莱恩想起那杯清水：“很大。”
　　爱格伯特摇头：“他输定了。”
　　“那片龙鳞呢？”
　　“好像…被艾维斯带走了。”
　　“那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第21章 勇敢
　　正对皇宫顶的太阳挪了位置，毒辣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散落到雅尔兰的眉目间，他和莱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似乎有什么感应促使他向前两步，闭上那双饱含世间所有温柔的眸子。莱恩看见他的唇一张一合，唇色衬的面色如雪泛白。
　　“你抱过他，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莱恩磕巴了一会，看他的双眼已经睁开，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多么不屑一样。可教皇身上带着那股柔和的气息，又让人完全无法这样想。
　　“仔仔吗？是个男孩。”
　　“仔仔？”教皇顿了顿，“嗯。”
　　莱恩以为他不满意这个名字，又解释道：“仔仔只是我们为了方便取的，大人您不要多想，取名还是得…父母来。”
　　教皇垂眸看他：“莱恩阁下，你并非一无所知。”
　　莱恩摇头：“大人，这只取决于您。”
　　……
　　星耀日正式开始。
　　教皇让队伍一路往东巡游赐福，莱恩被点名要求跟在十二骑士旁边随行。路上的民众头压的低低的，念着教廷的祈祷词，最前方的白衣侍女拿着铃铛，坐在花车上向民众撒着圣水。
　　日光逐渐晕开，莱恩逐渐看到东边的城墙的轮廓，他透过光的剪影想到仔仔和安德，知道艾维斯今天没有把他们带来。
　　或许这是个遗憾，这也许是他们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莱恩莫名这样觉得。安德会躲上一辈子的。
　　帘子被手挑开，第一骑士走了过去，附耳过去听了几句话，似乎有些不解地看向教皇，但忠诚让他很快选择服从，干脆利落低头。
　　城门关上那一刻，莱恩看见教皇从马车上走下来。教皇问他：“莱恩阁下，西边离这里远么？”
　　“有心去永远都不远的，大人。”
　　莱恩第一次看到那个做事从容不迫的教皇，拿着那个象征无上权力的教廷权杖，面上不见一点焦虑，腾起的风系魔法却暴露了他的急促。
　　大概这是教皇一生中，为了重要的人最勇敢的一次。
　　旁边的树林隐约有些动静，十二骑士盯着，握紧手中的剑柄，神色紧绷。
　　那人拨开枝丫，兜帽被勾落，顺着金发滑落，莱恩看清了来人的脸，当下便喊道：“皇后陛下。”
　　教廷虽然和魔族不对付，但碍于魔族和皇室的关系，表面上还要给魔族面子，尤其是这位皇后。
　　他们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艾维斯点头示意，他微笑问候了几句，眼睛落在马车上，表面功夫还是要做，问道：“教皇大人呢？”
　　为首的骑士面色如常：“陛下有自己的考量。”
　　“哦？也是，”艾维斯并不在意，而是转头对莱恩道，“随我回皇宫。”几乎命令般的口吻。
　　十二骑士自然不能有什么意见，只能看着莱恩和艾维斯的身影渐远，纠结而又沉默地等待着教皇回来。
　　回皇宫的路上，艾维斯看起来自在不少：“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把那头龙骗来。”
　　“那么亲爱的，现在你想看出好戏吗？”
　　祈福结束的皇城逐渐回归沉寂，艾维斯派了人守在附近，不让其他人打扰雅尔兰和安德久别重逢。
　　说白了，他也想看雅尔兰吃瘪的样子。
　　他们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时候，起码莱恩是这么觉得，这和他想象中的相逢不同，教皇和安德之间像有座桥，彼此都在往前走，却发现没有尽头。
　　仔仔化了人形被安德牵着，他和教皇生的太像了，一眼就能看出是谁的孩子，反倒是安德的血统在他身上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了。
　　雅尔兰只是扫了这个孩子一眼，这句话被酝酿过千万遍，等了一千年才有机会开口问这个人。
　　“作为补偿，我所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
　　安德诧异地抬头看他，平淡道：“教皇大人言重了。”
　　“如果真的要给我什么的话，给我能装满整间屋子的财宝吧。”
　　雅尔兰微微蹙眉：“你只要这个？”
　　安德点头，俯下身抱起仔仔，他的动作并不是很熟练，仔仔只能挂在他身上，手勾住他的脖子。
　　仔仔到底还是个孩子，他靠在父亲的怀里眨着和教皇一样的双眼，被教皇的面容吸引住了。他奶声奶气开口，学着父亲对这个人的称谓：“大人，你长得真好看。”
　　雅尔兰被他这样看着，被冰封了千年的心脏几乎颤抖着，整个世界抖落着冰花。这个他不期待的孩子，用那双清澈的眸子和他对上了。
　　安德把仔仔的脑袋按在怀里，也没多说什么，他似乎失望了，对雅尔兰道：“你能把教廷最生涩的魔法背下，我说过的话你却从来都没记住过。”
　　雅尔兰被他这句话堵住了所有话语，艾维斯看的几乎要笑出声了。


第22章 又被记住辽
　　雅尔兰神色冷静，他眼睛不离安德，他说：“我会派人把东西送过去。”
　　安德抱紧了怀里的仔仔，只是点头。
　　莱恩和艾维斯在旁边的房屋角落蹲着，这样的伪装对雅尔兰和安德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但他们不会主动拆穿，这就够了。
　　仔仔附在安德耳边讲了一句话，莱恩的目光投向他们，他把仔仔放在地上，还给指了个方向。
　　仔仔咧开嘴巴笑，他化形没多久，对人形还不熟悉，走起路来容易跌倒。安德觉得小孩子都是这样摔出来的，也没多管他，雅尔兰看这个小豆丁磕绊着，盯着他和自己一样的毛色，俯下身把他抱起。
　　孩子的眼中像有无数颗星星。
　　雅尔兰把他抱到艾维斯跟前，依旧笑的和气温柔，眼神却像把利刃，警告着他们。
　　“麻烦了。”
　　他把仔仔放下，话语像是在宣告着自己的权利，作为父亲的身份。
　　莱恩觉得偷窥这事还是挺丢人的，而且还是这种明目张胆的偷窥。艾维斯一脸无所谓，他让莱恩站到他的身后。
　　仔仔努力抬头看艾维斯，又失望地挪到旁边，用湿润的双眼看莱恩。
　　莱恩把他抱了起来，他的技术不比安德好到哪里去，仔仔整条龙呈大字型趴在他身上，还要抓紧莱恩的衣服。
　　艾维斯沉默了一会，尽量委婉对莱恩说：“亲爱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等孩子出来以后，我们可以找几个经验丰富的保姆。”
　　莱恩把仔仔的屁股托住，没怎么细细咀嚼他的话，还应了一声，然后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擅长也不代表你不擅长。”他这么说到，认真地看着艾维斯。
　　艾维斯想到孩子缠着他的那副样子，额头冒汗，他喜欢孩子不假，但仅限于不哭不闹生活能自理的孩子。好吧这是很见鬼的要求，如果不哭不闹不依赖父母还能算正常的孩子吗？
　　“我尽量。”艾维斯拖长了声音。
　　“尽量？”
　　艾维斯妥协道：“我会的，亲爱的。”
　　“我发现你越来越大胆了，以前的你从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我。或者说，你只是对我这么凶，对爱格伯特那家伙，你从来不是这样。”
　　莱恩闻言生硬地喊道：“如您所愿，皇后陛下。”
　　艾维斯：“别生气，我只是…”
　　莱恩：“我知道。”
　　教皇和安德那边的气氛已经僵硬到莱恩都看不下去了。莱恩心想这干脆一拍两散，省的后面那么多麻烦。
　　艾维斯和他持不同观点。
　　“他们已经被死死绑在一起了。”
　　莱恩挑眉：“你确定不是仇恨的锁链把他们绑在一起？”
　　两人又观察了一会，气氛缓和了些，教皇又说了几句，安德对莱恩表示谢意，把仔仔抱了过去，又对艾维斯露出个堪称可怕的笑容。
　　“我记住你了。”他这么说道。
　　艾维斯耸肩。
　　教皇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他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没有在安德那里得到什么好话。他声音很轻，带着某种暗示，和危险的气息。
　　“我记住你了。”
　　艾维斯一天被人记住两次，他懒得回应，揽过莱恩的肩膀，看天色渐沉，大半边天空被晕上橘黄色，余晖洒在他和莱恩的脸上，温暖又干净。
　　他试探地吻了他身侧的人，那人顺从地张嘴，从他的嘴里尝到了甜腻，还有满心满怀溢出的爱意。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在街道上随意亲吻你，没有人会对你指指点点，你只是你，我的你。”


第23章 完结
　　教廷和帝国的关系在外界来看起来缓和了不少。日子像流水一般，艾维斯总会在莱恩午后巡逻的时候，着那身华丽的衣袍，光线透过窗子打在他们身上，静谧的仿佛隐世的一场美梦。
　　爱格伯特照常处理没完没了的文书，长老院对外界的看法倒是很满意，他们也明白其中的原因，对皇帝之前独自去学院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帝国的利益总是高于一切的。
　　初春将至，那颗种子经过秋冬的沉眠终于发芽了。
　　艾维斯请森林贤者来接生。
　　贤者头戴着树叶编织的头饰，他听说了莱恩的情况后，沉吟片刻开口：“我们要尊重自然规律。”
　　艾维斯神色自若。
　　贤者微笑：“在爱面前人总是这样的无理取闹。”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上个月有人问我能不能倒转时光，但从他的口/中我听不出丝毫的忏悔，我拒绝了他的要求。大概他要过上懊悔的一生，哦，真可惜看不到他死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