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的自我修炼(160)
钟琅看着眼前的少年,母亲说这是他的哥哥,母亲还抱着那个漂亮的少年,温柔的喊着“我最漂亮可爱的纨儿”,他从未见过母亲这个模样。
后来他明白了,白纨是母亲最最疼爱的孩子,因为喜爱因为觉得亏欠,白纨永远都是母亲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
曾经最真挚的爱,曾经拥有的甜蜜,曾经所有的思念,母亲把对父亲的所有情感寄托在了白纨身上,所以只有白纨是特别的,只有白纨才是她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
她还会再有别的孩子,而白纨只有一个,所以无论怎么样钟琅都是比不上白纨的。
钟琅后来才明白这一点,哪怕是白纨做了最不可饶恕的事,母亲还是爱他。
又过了几年,有一天,钟琅记得父亲突然在接到一个消息后脸色变得慎重起来。
原来那一天,是白家人发现白纨觉醒了,成为了“异类”。
在那个时候,亚人还不是叫做“亚人”,都是被称作是“异类”的。
见识多一些的人看得开,知道这种“异类”并不罕见,别的地方指不定有多少呢,没见识或者是迷信的,都是直接把觉醒的亚人当怪物什么的杀死或者活活烧死。
钟时硕到底不是眼界浅的人,就叮嘱白家人说不要对外声张,这种“异类”是没有危险的,传闻中说“异类”凶残杀人不眨眼那都是被人逼迫的,废话,你都想杀他们了他们能不反击吗?
白家人也信了,特别是白家老夫人,白纨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觉醒的时候模样变得有点可怕,但是还是那个活泼爱闹的调皮小家伙。
也因为白家老夫人的维护,白纨并没有受到什么苛待,还是过得和以前一样滋润。
不过,他又多了一个恶趣味,喜欢吐出蛇信来吓人,刚开始把外祖母吓得差点都晕过去了,后来习惯了反而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当然,也仅限是照顾他的外祖母和几个老佣人,在外头不能乱来,母亲已经耳提面命的教过他了。
他渐渐长大,也开始知道自己的处境,因为是被宠爱着长大,他性格开朗,倒是并没有怨天尤人。
他在白家生活得很好,外祖母把他当眼珠子那么疼爱着,母亲也很疼爱他,虽然并不能经常见面,但是他知道母亲爱他。
白纨想,也许他一辈子当白家的人也不错,钟家的话还有他的弟弟,继承家业这种事还是让弟弟来好了。
就算不能宣布他的身份,他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他们也是一家人啊!
那些年也是白纨过得最快乐的时候,他低调的读完中学,然后是高中。
那一年,是他最青涩美好的十八岁。
也是那一年,钟时硕病倒了。
钟琅还记得,医生严肃的说这是遗传性的心脏病,父亲的病已经到了不得不移植新的心脏的地步了。
后来,秘书带走了他和担忧的母亲,他不知道那个医生后来又对父亲说了什么。
两天后,父亲似乎是同意了做心脏移植手术,钟琅看到了父亲脸上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后的疲惫。
他不会想到,父亲竟然是听了医生的劝导,要把白纨的心脏移植给自己。
一来白纨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俩人的心脏完全是匹配的;二来医生说了,因为白纨觉醒了动物基因,所以他的心脏非常健康,而且没有遗传到钟家遗传到的先天性心脏病。
也就是说,如果移植了白纨的心脏,那么手术过后父亲就再也不用被心脏病拖累身体了。
白纨那颗特别的心脏,钟时硕是一定要得到的。
虽然,这种做法对白纨有点残酷。
对钟时硕而言,他才三十九岁不到四十,他还要大展宏图把钟家的荣耀继承下去,所以他怎么可能倒下?
他是钟家家主,他要考虑很多事他要顾全大局,他不再是最初那个抱着白纨笑得开心的年轻父亲。
时间能把人的心磨砺得更硬,他不是不爱白纨,他只是更爱自己而已。
而且,他还有小儿子,钟家也是后继有人,他说服自己现在是在给不成熟的钟琅铺路,无论如何他不能就这么倒下。
心脏的负荷越来越重,病发的频率也越发频繁了,他甚至怕自己就在睡梦中就这么去了。
而且,他已经加快速度,让人也给白纨寻找到了一颗合适的心脏。
这一切钟时硕是瞒着白纨的,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她如果知道了怕是要闹了。
没有人知道,知道他疯狂的暗中密谋着这些,他终于向无辜的白纨伸出了手……
钟时硕最后的记忆里,那天他打电话给白纨,说是给了带了一件新奇有趣的礼物,白纨很高兴,俩人约好了见面的地方。
那天白纨穿了白衬衫和牛仔裤,风一吹,衣角飞起来线条流畅的腰线一览无余,也可以看到紧身蓝色牛仔裤腰上露出的内裤的边缘,牛仔裤是低腰的。
青春、烂漫、肆意,正如他脸上飞扬的笑容。
这样青葱少年一般的打扮,也只有这样的少年才穿的出那种味道,那像是年少时翩飞的衣角一样抓不住,一种怀念的,留恋的不肯老去的青春年少。
白纨很年轻,而且充满活力,他的眼眸清澈见底,看不到一丝的负面情绪。
“爸爸……”
他甜蜜蜜的呼唤着父亲,搂着父亲的脖子无比的亲昵。
第232章 绝不原谅
时至今日,钟琅也怀疑,那个时候父亲到底有没有为那样的决定迟疑过。
但是,悲剧到底还是发生了……
在手术室中,在手术快要进行的时候,原本昏迷的白纨醒过来了,他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且开始反抗起来。
死亡,无论对于谁都是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人们恐惧害怕,并且抗拒它。
没有人会是例外的。
“我接到消息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丈夫想要我儿子的心脏,而我的儿子杀了他……”
听说是在手术室中,被吓到的白纨拼命抵抗,他兽化了,并且在混乱中杀死了钟时硕。
出了这样的大事,这自然是要让她知道的,钟家嫡系因为遗传性的心脏病,钟老爷子不到六十就去了,家里男嗣少,哪怕这时不方便也是要她出面的。
她带着小儿子浑浑噩噩的去了,她看到了丈夫鲜血淋漓的尸体,脖颈上还插着尖锐的手术刀,人早就没有生息了。
只看一眼,她就天旋地转差点要晕过去了。
而满身是血的白纨被人控制了,那个给钟时硕提议做手术的医生一反常态,认定是白纨兽性大发才杀了人的。
白纨哭泣着,他没有否认,的的确确也是他亲手用那把手术刀杀了父亲,虽然这是个意外。
“妈妈,救我救我……”
他挣扎着哭喊着,像是可怜负伤的幼兽一样,他在向母亲寻求庇护。
而她已经是满腹的心伤,她是个柔弱的女人,心爱的丈夫的离去已经是让她的世界都坍塌了。
但是,她的孩子……
她拼命扑过来,想要推开那些钳制白纨的人,她发疯了一样想要保护她的孩子。
“走开,走开,如果不是你们蛊惑我丈夫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还我孩子……”
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她再也不能失去孩子了。
白纨眼中升起希望,他渴求的望着母亲,渴望被……救赎。
是他的错,是他杀了父亲,不对,这不完全是他的错,是父亲……如果,母亲能原谅他,那是不是能证明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错呢?
好多血,好可怕,父亲临死时的那张绝望的脸也好可怕……
白纨拼命的想把那可怕的一幕驱逐出脑海,他此时六神无主,他很害怕。
“妈妈,妈妈……”
被母亲抱着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安心,所有的惊魂未定都被抚平,他蜷缩在母亲的怀里,跟个孩子一样乞求母亲为他遮风挡雨。
没想到,此时响起一个坚定又不容拒绝的声音。
“妈妈,他杀了父亲,他是弑亲的罪人,他罪无可恕。”
说话的是钟琅。
还不满十二岁的小小少年这一刻却有着惊人的气势,父亲死了,他的眼中迸发着可怕的恨意,他恨白纨这个哥哥杀了父亲。
而犯下大罪的白纨,母亲难道还要包庇他吗?
他很愤怒,小小的少年口中说出这样可怕的话来,像是淬毒的利剑一样扎在白纨的心口。
白纨着急了,拼命的向母亲乞求,不要不要……
因为,他看出在那一刻,母亲眼中的动摇。
这个传统又温婉的女子,她接受的教育是以夫为天,她从骨子里墨守着这样的成规。
但是,现在她又在做什么?
自古以来,这弑亲的人可谓是罔顾人伦天理难容,钟琅说得是对的,白纨他……罪无可恕。
“妈妈,求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白纨求她,哭得喉咙都嘶哑了。
偏偏这时候,那个医生也开口了,他冷酷的说:“异类就是异类,他们兽性未泯,随时都可能伤及无辜的人,钟夫人你还是不要放纵的为好。而且,钟老夫人已经回了消息,让我们处置这个弑父的凶手,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再看到这位……少爷了。”
她满脑子都是弑亲还有罪人,死去的丈夫的模样还在眼前,她神情都要麻木了,在一个恍惚间,她的手松开了……
或许,已经容不得她否认,在那一刻,她已经抛弃了白纨。
“不要,妈妈,不要这么对我……”
母亲放开了他,这简直像是默认了一样,默认了他的罪行一样。
几个人上前制住了他,让他离开了他母亲的身边,彻彻底底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等她回过神来,再想上前却被钟琅拉住了。
“妈妈,你是想毁了钟家吗?”
钟琅的声音那么的严厉,却也那么残忍。
不,不是的……
“妈妈……”
最后一眼,她看到的是白纨伤心欲绝的悲愤表情,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知道,她的放手,已经让她永远的失去白纨了。
自此之后,她就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白纨了。
而没有白纨,她的心也空了,悔恨和自责充斥了她的内心,让她无论再过几十年都得不到安宁。
失去的,就再也不可能得到了……
他们都说白纨是罪人,而她何尝不是呢?
她不知道那些医生是什么人,钟时硕生前很信任他们,而他们在带走白纨之后,白纨整个人就像是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
后来,等钟琅成年后,他开始接管了钟家。
她也开始注意到,小儿子钟琅的身边也有让他非常信任的医生,她猜测,这些人也和当年带走白纨的人也有关系。
而钟琅察觉出她的意图,行事也就更加的隐秘了。
他不是不理世事的母亲,他是钟家的继承人,父亲钟时硕的一切当然是由他来继承了,不仅是钟家,还有钟家后面隐藏的那一股神秘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