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骨[异能](258)

　　红鹿看见满脸眼泪，脸色苍白的加尔文后，并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就好像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加尔文的不对劲那样。
　　他在加尔文的身边蹲了下来，伸出手慢慢将加尔文纳入了自己的怀抱。
　　“你看到了什么？”
　　他咬着加尔文的耳朵，含糊地问道。
　　红鹿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皂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水汽，大概在来找加尔文之前他已经洗了澡。
　　“我……”
　　“是约书亚？”
　　红鹿按在加尔文的脖子上，指尖轻轻地按着加尔文的颈骨。
　　多日来的奔波让加尔文极度消瘦，甚至称得上是骨瘦如柴，他的骨头也因此变得格外明显。
　　加尔文被红鹿强行压在了后者的怀里，而他仿佛忽然间失去了挣脱的力气。
　　“我觉得……”加尔文斟酌着语句，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概括出自己在意识中察觉到的那些事情，“我觉得约书亚仿佛是我的镜像。”
　　加尔文干涩地说道。
　　“他的灵魂看上去真的很像我，我总觉得，他就像是我的一个备份。而且我们之间的联系，似乎也不仅仅是那愚蠢的超自然能力之间的相互借用……当我进入他的脑海时，我感觉，我仿佛就是他。”
　　加尔文的翅膀慢慢地耷拉下来。


第258章
　　“只是这样吗？亲爱的，我知道你没有那么脆弱，你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被吓成这样。“
　　红鹿抚摸着加尔文的颈部，然后慢慢下滑到他的背脊。
　　就像是顽皮的孩子一样，他用指尖一节一节地数着加尔文的脊骨。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与他语气中的冷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果然，就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加尔文在他的怀里重重地战栗了一下。
　　“我……”
　　“我不喜欢你隐瞒我。”
　　加尔文下意识想要与红鹿拉开一些距离，他现在与红鹿实在太近了，近到让他莫名感到有些害怕。
　　但在他来得及动作之前，红鹿就像是已经知道他打算如何动作。
　　那个有着绿眼睛的男人毫不留情地用自己的身体困住了加尔文。
　　“嘘，别紧张，宝贝儿，我不会伤害你，我永远不会，我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一点——还有，你可以信任我。”
　　红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暗暗的沙哑对加尔文低喃道。
　　“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表现得如此失常……”
　　加尔文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惊慌失措的感觉。
　　这让他显得愈发的脆弱和美妙。
　　红鹿不由自主地微微用力，加尔文在他的怀里发出了一声无法控制的闷哼。
　　“唔，我……我觉得那只是我的幻觉，不，应该是他在攻击我内心的弱点。”
　　最终，加尔文还是向红鹿投降了。
　　他原本并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东西，那些真正将他吓坏的东西。
　　加尔文并没有对红鹿说谎，有那么一瞬间，在灵魂与灵魂碰触的瞬间，加尔文成为了“约书亚”。
　　他被困在“约书亚”的回忆里，以约书亚的身份体验着那地狱一般的人生。
　　而构成那地狱的基本蓝图的，就是那家位于巴西的所谓的私人整形医院。
　　纵然加尔文早就知道，能够以不明方式搞到那对已经被切除的翅膀，那家医院不可能正常，但他确实没有想到原来那家医院是如此的……不对劲。
　　与其说那里是什么该死的整形医院，到不如说，那里是一家披着医院外壳的非法人体研究实验室。
　　而约书亚的记忆里，加尔文竟然看见了一个格外熟悉的人影。
　　红胡子。
　　当他在地下世界隐姓埋名，靠着鱼龙混杂的底层社会掩饰身份时，霍尔顿医生的好友红胡子曾经给了他相当严密的庇护。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霍尔顿医生本人还是加尔文都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有相对平静的生活，他们必须要感谢那个有着冷酷心性的非法世界的皇帝。
　　“……然而我觉得……那个研究员就是他。天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红胡子除了犯罪之外，竟然还曾经是非法实验室地研究员。”
　　加尔文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的声音甚至变得格外干涩，近乎哽咽。
　　他一点都不敢去细想，霍尔顿医生与红胡子的真正身份有什么联系。
　　这就是为什么在艾扎克面前，加尔文一直以惊人地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哪怕他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
　　“我……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觉得你只需要相信你真正相信的。”
　　红鹿毫不犹豫地对加尔文说道。
　　“而且你所见到的，也很可能是约书亚特意为你编制而成的噩梦。
　　他和加尔文已经进入到了一个相当亲密——甚至有点儿过于亲密的姿势。
　　加尔文可以感受到红鹿的体温，还有气息，当他说话时胸腔轻微的震动，而这一切让加尔文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人从一场噩梦中缓缓地唤醒了。
　　红鹿一直紧紧地盯着加尔文，他没有错过对方表情的变化。
　　他微笑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亲加尔文的嘴角。
　　“我之前就已经提醒过你，你可能会被他的精神入侵并且污染。我不知道那些家伙是如何创作出那个怪物的，但他确实很厉害，在你看见他的时候，他可能也看见了你——你内心最脆弱的地方。”
　　红鹿贴在加尔文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这是我之前就担心的……”他说。
　　“我之前也曾经这样说服自己，但是，该死的，我没法忘记那张脸还有他对约书亚做的那些事情，天啊，那简直就是——”
　　“嘘，我有一个小办法。”
　　红鹿的手慢慢地探向了加尔文的衣领扣子。
　　他冲着安静诶人文眨了眨眼睛，唇边地笑容变得更深。
　　“你知道我可以办到的，你需要休息，至少在这个晚上，你应该什么都不想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加尔文不安地摇了摇嘴唇，他与红鹿对视了一眼，然后抿了抿嘴，并没有将那个男人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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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太阳刚刚在地平线勾勒出一丝金光，所有人便已经清醒了过来。
　　加尔文是最晚一个走出房门的
　　在走下楼梯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儿恍惚——厨房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桌面上摆放着相当激发人食欲的食物（若是不仔细看你几乎很难相信它们竟然是罐头食品），一个男人系着围裙站在炉火前煎着一份鸡蛋。
　　乔伊斯和韩表情微妙地坐在椅子上，瞪着自己面前的早餐。
　　听见脚步声，手里端着平底锅的男人转过身来，异常温柔地冲着加尔文打了一个招呼。
　　“嘿，你醒了。”
　　红鹿现在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古老的家电广告里的贤惠而美貌的家庭主妇，但同样的，他身上还弥漫着另外一抹熟悉的气息。
　　若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一切相当神奇：希斯图在家庭事务上的惊人天分竟然也在人格融合后完美地保留了下来。而他那种沉默寡言的习惯与里德的温柔多情结合起来，简直构成了最完美的情感对象（无论是针对男人还是女人）。
　　加尔文愣了愣，他必须花上一丁点儿时间把面前的男人跟昨天晚上的野兽联系起来。
　　“早上好……”
　　下一秒钟，加尔文敏锐地注意到韩和乔伊斯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加尔文勉强地宠着他们挤出来一个笑容，然后他打了一声招呼。
　　他发誓昨天晚上他已经尽一切努力保持安静了，但那个时候他已经一片混乱，以至于这一刻他并不能确定，面前的两个人昨天晚上是否受到了打扰。
　　“早上好，你今天看上去脸色好多了。”
　　韩轻快地笑了起来。
　　“红鹿先生为我们做了早饭，看上去真不错，感觉能够让我们顺利撑到洛杉矶了。”
　　他调皮地补充道。
　　但加尔文还是有点心神不宁，他环顾了整个餐厅也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人影，最后他不得不问道：“艾扎克去哪里了？”
　　话音落下地瞬间，艾扎克带着一身灰尘冷冰冰地走进了餐厅。
　　“我在车库里发现了另外一辆车。”
　　一走进餐厅他就宣布道。
　　“接下来我们可以分为两辆车，这样更加安全一些。”艾扎克说，然后他笔直地看了加尔文一眼，“加尔文可以跟上我。”
　　而在红鹿朝着他看来之前，艾扎克已经直接指着乔伊斯对红鹿说道：“你可以跟着那辆面包车，我相信他们会欢迎你的。”
　　看到已经露出了明显敌意的艾扎克，红鹿只是单纯地挑了挑眉，紧接着他看向了加尔文。
　　加尔文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艾扎克……”
　　“你跟着我更加安全。”
　　艾扎克说。
　　加尔文光是看到艾扎克的眼神，心理便咯噔了一下。
　　好吧，他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成年人了，加尔文相信自己无论是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应该感到心虚……
　　但加尔文还是不得不退让了一步。
　　接下来的行程里，车内加尔文与艾扎克的气氛一直相当的沉重。
　　加尔文以为在车上时候艾扎克会质问加尔文那些关于艾扎克的事情，但现实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路上艾扎克自始至终都只是在平常的开车，没有问加尔文关于红鹿的任何事情。
　　这反而让加尔文愈发感到不安起来。
　　而就在这种越来越不安的气氛中，一行人竟然相当惊险的一路前进，最后在两天后抵达了洛杉矶的外围。
　　而也就是在这里，所有人（大概除了红鹿）都遭受到了相当大的心灵冲击——在这之前，无论是谁，其实或多或少还对洛杉矶有一丁点儿希望。
　　毕竟这里有大量的新贵和老钱潜伏，无论它这里发生了什么，它都应该是受到国家重点保护的。
　　但刚刚开上整片区域的边缘，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答案。
　　没有灯光，没有电力设施，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文明依然还存在的线索。
　　只有鲜血，尸体，还有更多的尸体。
　　所有的尸体都随意地散落在地上，看上去更像小孩子在玩的乐高游戏。
　　只有清冷的月光，越来越冰冷地照射着这片沉寂下来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