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忘带抑制剂了[星际](4)
严雪迟本来想答应。
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对。
真是去了,严雪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四肢健全的出来。
横竖现在最担心的事儿也求证完了,严雪迟瞧着窗外的街景渐渐生疏,赶忙说道,“放我下车。”
兰瑟当然没有就这么在路边停车。
装聋作哑的本事一流,甚至还稍稍加快了车速。
“我的猫饿了一天了,我要回去给它做饭。”严雪迟见他不说话,赶忙找了个借口。
只不过这个借口苍白无力到严雪迟自己都觉得不可信。
兰瑟听到这儿手差点儿没按错键,能编出这么蹩脚的借口,想必也是个人才。
“你的通讯手环没有防窃听系统,这家餐厅是我名下的资产。一般谈事情都会来这儿。”
严雪迟一时语塞。
最后严雪迟还是放弃了半路开溜的念头,老老实实的跟在兰瑟后面,一同走进了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
顶层采用的是环形落地窗的设计,趁着夜色,能将大半个安京星的夜景尽收眼底。
严雪迟看了看自己的通讯手环,发现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无法接收信号。无论怎么按,都没有半分反应。
“顶层是特殊处理过的,一切能接收信号的通讯设备都会被屏蔽。”兰瑟见此解释了一句。
然而严雪迟似乎并没有听见,依旧在不断地调整手环,还将手腕凑到玻璃旁边,尝试着重新接收信号。
兰瑟将手伸到严雪迟面前,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雪迟果然被这个动作吸引了注意,总算是放弃了继续折腾手腕上的那个通讯工具,抬头问道,“怎么了?”
兰瑟又将方才的话重新重复了一遍。
看着那双薄唇不断张开闭合的动作,严雪迟才意识到对方应当是在和自己说话。
这才恍然意识倒是此处不仅通讯设备无法使用,连助听设备的信号也一并屏蔽了。
严雪迟顿了一会儿,最终只能回应了一个饱含抱歉和无奈的笑容,“实在抱歉,助听设备失效了,我们离得有点远,实在是听不见。”
兰瑟这才注意到他耳朵上那个小小的银色金属。
乍一看很不起眼,和耳钉的外观并无大异。
但仔细看来,却是比装饰品更朴实厚重一些,一般审美正常的人大概不会选择这么一副耳钉作为饰品。
兰瑟没再多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接坐在了严雪迟身边。
两个人原本是面对面坐着,虽然是在同一张桌子面前,但好歹还有点儿私人空间。
这一下子倒好,稍微一伸手,就会碰到对方的肩膀。
严雪迟在对方接近的时候其实就下意识的想做出准备格斗的动作。
不过兰瑟只是坐在身边,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弄得严雪迟只能有些尴尬的将手收了回来。
收回手的时候,不经意扫到了对方身上,严雪迟下意识的有些慌。
也不是害怕,就是心跳莫名的快了几拍。
这种异常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个距离能听得见吗?”兰瑟见他有些不自在,特意等严雪迟适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勉强。”这个距离虽然已经超出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但对于严雪迟而言,这个距离才勉强能听见对方说话。
只是下一秒,严雪迟没来得及反应,耳边倏地多了一束温热的吐息,一下下不偏不倚的打在柔软的耳垂上。
方才还只是心跳快了几拍,现在忽然跟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胸膛似得,久久不能平静。
严雪迟赶忙端起桌子上装着冰水的杯子,试图将压下这种无端由来的感觉。
只是还没来得及喝,温热的吐息忽然化成了一阵富有磁性却又带着沙哑的低音,“这样严先生能听得清了吗?”
何止是能听清。
一时间手上的水都没端稳,差点儿洒到身上。
不过这个不测发生之前,严雪迟便发觉到手腕已经有人先一步帮他稳住了。
低头一看,正好看见修长有力的五指从他手腕上缓缓的移了下来,只有留下的红印能看的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如果还是听不清,我们可以再近一点。”
4.第四章
“能,能听得清。”严雪迟一时间双手有些无处安放,赶忙把杯子放了回去,尽量平静的回答了一句。
“能听清就好。不过以前念书的时候,也没见着你必须佩戴助听设备…抱歉,多问了两句。”
“虽然是天生的,但以前不算严重。工作之后受了几次伤,之后就成了这幅样子。”严雪迟解释的倒也坦然,完全没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话说回来,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听到严雪迟直接转换了话题,兰瑟脸上闪过了一丝不经意的抽搐,“明天的案子,不要去实地考察,直接将那些人定性为正常死亡,草草结案。”
“嗯?”严雪迟一时间有点儿没跟上他的思维。
“档案文件虽然明天上午才能看见,但我可以先告诉你,的确是关于最近在安京星附近,贫民窟里频繁有人惨死的事件。之所以会被重视起来,是因为这些人并非只是死于打架斗殴或是疾病等其他常见理由,而是被抽干了血液,挖去器官,尸体被人横放在巷子或者角落里。”
“要是一两起也就罢了,一个月之内发生了十五起,又在死水沟里发现了两具,消息已经压不住了。毕竟是在联邦首府附近,引起恐慌就是大事。”
严雪迟听完之后并没有太过惊讶。
那种地方出事能引起重视,肯定非同一般。
“既然这样,应当好好调查才是,为什么连实地调查都免了就要草草结案。”
“比起真相,联邦更需要的是把这件事儿压下去,尽可能快的找到一个‘凶手’,安抚民众情绪。”
严雪迟没接话。
要是早几年刚入警部,严雪迟兴许还真的会揪着他的领子质问类似“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这种幼稚可笑的问题。
当然不算命了。严雪迟自己就是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当初军校那三个名额是正好赶上时候,运气好抢来的。
不然现在严雪迟估计就是众多死者之中的一个。
兰瑟见他不说话,随即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兴许有些太过不近人情,“最重要的还是太危险,你别去。”
“说的不假,但是事态已经恶劣至此,草草结案已经不管用了。到时候总探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罢。”严雪迟笑的有些无奈,“还有,谢谢关心。”
“我会让魏总探撤回命令书,再不行了可以找部长——”
“你总是这么喜欢替别人做决定吗?”严雪迟没听他说完,先一步打断道,“霍克先生,说句实在的,您这身份完全不必要趟这种浑水……怎么突然对一个相交甚浅的老同学这上心?这无事献殷勤,后半句什么来着,我怎么不太记得了。”
兰瑟见他压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面色更是沉了几分。
要是以前念书的时候,关系能再近一点就好了。
不然也不会现在连请人吃饭都得跟赶鸭子上架似得。
“咳咳…”见他不说话,耳畔又一次只剩下温热的吐息,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一次兀自加快。严雪迟赶忙清了清嗓子,以此掩饰那点儿只有自己能听得见的动静。
明明下午刚推过抑制剂,按理说不应该这样的。
“要是说完了的话,能从我肩膀上起来吗?我不太习惯有人在耳边呼吸,感觉很奇怪。”
兰瑟闻此并没有完全起来,只是将头抬起来了一点,不让他承受自己的重量,“这种不习惯,指的是脸红和耳垂发烫吗?”
严雪迟整个人一瞬间僵了一下。
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出这种话,严雪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最要命的这个细微的反应似乎被对方捕捉到了。
严雪迟甚至感觉的到,兰瑟不仅没离开,反倒刻意照着耳垂那处温软,轻轻地吹了口气。
气流虽然微弱,但严雪迟感受的却格外清晰。
绝对是故意的。
严雪迟刚想开口呵斥,却见着食物和香槟已经从头顶的旋轨传送了过来。
斥责还没说出口,食物的香气先一步充斥了鼻腔。
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在警部食堂里只提供各种食物的压缩药片,毕竟时间有限,忙起来的时候基本全靠些小药片支撑。
回家也是,到底是一个人,随意的很。基本也就给猫煮鱼的时候烫一点速食包。赶时间的时候甚至拿过猫粮充饥。
兰瑟见着食物各色的食物已经被传送了上来,总算是放弃了将头架在严雪迟肩膀上的念头,不过依旧是没坐回对面,就这么坐在严雪迟旁边,不急不缓的开始切肉。
沙发虽然算不上狭窄,但到底也仅仅是个沙发,两个成年男子坐在一处还是难免有些拥挤。
兰瑟每动一下,严雪迟就下意识的往旁边躲。
可惜地方就这么大,也躲不到哪儿去。
严雪迟看着满桌陌生的菜色散发着香气,一时间又想动刀叉却又不敢动。
毕竟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弄不清,严雪迟觉得自己回去啃猫粮都比在这儿吃饭安全系数大。
而且这个距离,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扫到对方的肩膀或者胸膛。
前者还好,后者难免尴尬。
严雪迟觉得身边坐着的这尊煞神让人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还不爱说话的那种。
自己不说话也就罢了,把他的助听设备也屏蔽,两个人之间彻底没了交流,对严雪迟这种不说话难受的人,可不是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