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入城(星际)(9)
“超时了。”
“什么?”
陆尽轻描淡写道:“你的信息录入超时了。”
那人一愣接着一回头,他的机器艰难地转着圈,就差冒白烟告诉他自己这幅钢铁之躯快要不行了。
“你等着!”
陆尽捡起地板上的芯片,想起对方刚刚说的那番话。
确实,等到他有机会接触到资料档案,恐怕要到几十年后,就算陆家家大业大也一样,放到中心球依旧不够看。
说的直白些,陆家想在中心球谋得一个高管职位,只能拿着“爱的号码牌”和其他家族等过漫漫时光,按照陆尽在家里的地位,连个小妞都能随意掌控其生死,高官职位怎么都不会落到他头上,当个高官家里扫厕所的还差不多。
太慢了,线索不趁早查,等到几十年后都成了残羹剩饭。
正统的路子走不了,陆家只能找其他办法,其他办法无非两种,其一是毛遂自荐当个高官的姘头,每天撒撒娇睡睡觉,然后借机查事;其二是自力更生努力训练,潜入相关地方并获取信息。
这么一看,前者堕落后者危险,陆尽肯定不会选第一种。
从联盟军事大学的楼顶跳下去都不会选第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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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陆尽闲时就爱观察不同之处,途径武器库的时候步伐稍缓,他想了解当代的武器,尤其是想到这些玩意之后可能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他更想。
不知道一颗炮弹轰过来后,他会“砰”还是“乓”亦或是“biu”地飞出去。
“轰!乓——”
一阵后劲极强的热风袭来,陆尽连忙侧过身靠着墙壁,飞沙走石之间,他仿佛看到身后的墙壁缺失了一大块角,至少他的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
就是肖想一下不必这么过分敏感吧!
这声巨响吸引了在附近逗留的学生,他们绕了过来却没有靠近,广播中适时出现警告:“请C区学生尽快撤离,军火实验室出现爆炸!”
小型的火焰正在从洞口内吐出,银灰色的大门材料被烧得滚烫,里面若有似无地传出来一阵咳嗽声。
有人轻声道:“里面好像还有人!”
“快去叫护卫队的人!”
然而寻找救援的人还没跑两步,一阵天崩地裂般的摇晃开始了,仿佛地面下有怪物正要破土而出。屋顶的碎块稀里哗啦往下掉着,一点一点几乎埋没洞口。
陆尽从地面找了一块被炸飞的门板,高举过头顶,贴着地面迅速赶了过去,期间接收了不少从天而降的物体,这个小身板经过这些天的训练,姑且还能撑一会。
他透过洞口一看,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眼镜碎了一边,腿部似乎被炸伤了,地上流着一滩血,看位置似乎是肚子破了。
“醒醒!”
趴在地上的男人抽了抽,抬起一张灰黑的脸,果然是个四眼仔,刘海上还挂着碎玻璃渣,眼镜框腿瘸了,见状撑着地面起来,牵连到伤口痛苦地叫了一声,步履蹒跚朝着洞口走去。
陆尽掌心酝酿着一层风系灵力,虽不及水系柔和舒缓,但足够护一护他身上的伤口不裂开。
“我拉你上来。”
那人“嘶——”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想往回走,一边转身一边嘀咕:“与其因为伤口撕扯过大疼死,我宁愿和实验室殉情。”
“回来!伤不了你!”
“呵呵,殉情听起来不错……”
陆尽磨牙:“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废了你的实验室,反正毁得七七八八不差我这一下。”
谁知那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肚子一块的衣裳被血打湿一片,脸色苍白得过分,就这样了还惦记着自己的实验室。
他一脸赴死语气决绝,伸出手任人宰割:“那你还是弄死我吧。”
屋顶的金属板摇摇欲坠,陆尽看准机会抓着人的手腕把人扯了出去,不出三秒,金属板“哐当”砸在原先的洞口,彻底堵死了出路,如果陆尽再慢些就要留在这四眼仔一起“殉情”。
“啊啊啊——我要死了——唔!”
“闭嘴。”
四眼仔被砸了一脸的布料,一摘下来看发现是陆尽的外套,眼前的男人穿着短袖双手撑在地面上,脸颊上还留有着灰色的痕迹,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哦不,没有应该,他就是学生,四眼仔看着手中的校服外套。
然后他反应慢一拍地摸了摸伤口,确实没加重也没痊愈,在那种拉扯力度和动作幅度下,这学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学校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奇葩?
“就是那儿!怎么全塌了?”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队救援队,拿着水枪扫射冒起的火舌,蒸腾的白烟出现在原地,掩盖了二人的身形。
领头的男人解决了眼前的火焰,抽空探查当下情形,惊讶道:“门板竟然被炸成这样,有敌军入侵吗?”
学生苦涩道:“不,并没有。只是普通的实验失败。”
有人喊道:“实验室好像还有一个人!”
四眼仔弱弱地举手:“那个……我在这。”
第 10 章
10
这一行人到现在才发现不远处的空地上躺着一位继续救援的伤病人士,就想抬着担架把人送进了医疗室。
“等会!还有一个人……咦?没有人?”
两位救援队成员一人抱着他的下半身一人抬着上半身,其动作神情再神秘些,目的可能就是去百货市场把他卖了。
其中之一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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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宿舍处理事务的顾暗收到了一则新消息,点开是一段小视频,留言是一颗红色的小爱心,如果发信人不是卡菲尔的私人AI,他一定当做垃圾消息删除并且找一下信息保密处的麻烦。
视频中的陆尽只穿着一件短袖,身上破破烂烂,发尾被火烤得略微卷翘,身处火海却毫不紧张,就这么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
下面一行艺术体配字——“啊,我的情人为何不来解救我?”
……这老头疯了。
卡菲尔给他发这则消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年纪这么大的人了,分明年轻的时候严谨不苟言笑,越老越不正经,成天让AI干些狗仔队干的事。
其知道的小道消息和八卦传言能编成一本书。
无趣。
顾暗不愿意变成八卦书里的主角。
对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顾暗不由地想到对方卷起的纯黑色发尾和整幅画面明亮与暗的交织。
脱下短袖的时候撕扯到烫伤的背面,陆尽倒吸一口气,心狠手辣地一扯连皮一块扯了下来,血簌簌往外流,他在医疗箱中翻了翻,提出一个小瓶子,胡乱往伤口上喷了几下止血喷雾就完事了。
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他洗个澡换身衣服,如果是以前,陆尽只需要抬抬食指就能解决一身的脏乱,可惜到了这不灵光,即便灵气浓厚,但修炼速度却很缓慢。
情势不明,敌人未知。对于如今的陆尽来说,一丁点修为都无比重要,即使丹田里只有一小碗修为,他也要……
“也要当祖宗供起来!”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保他一条命。
陆尽站在洗手池前,双手接水清洗着被灰尘沾染的脸,露出一张青涩的与他曾经有三分像的脸。现在的陆尽只有一米七八,这是入学时的体质测试验出来的数据。
实际上陆尽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测量单位,他只知道这具身子比起他原先那副差了太多,而陆少爷从前的日子一向不好过。
可惜了,陆尽摸了把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渣。
挺好一个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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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23距离陆尽鬼屋似的宿舍有十分钟的路程,与先前爆炸的实验室隔着一条河两两相对,攀着教室的窗台能看到工人在河里面捞器材的碎片,一网下去几十万被捞上来。
陆尽穿着黑色的运动服,遮着脖子和胳膊,双手插兜一摇三晃地走来,余光看到对面的人已经完全撤离。
教室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身形高挑。
女生和照片上中规中矩的不同,头发挑染着蓝灰色,耳垂上挂着长长的耳环,每一个图案几乎抵得上她耳朵的大小,穿着校服短裙和漆皮脚踝靴,大腿处露出一小截刺青。
总体来说,格外社会,用陆尽那边老古板的人话来说,就是“此人必定是个魔界妖女”。
男的没什么区别,陆尽没必要记住一个男人的特点,他只需要看到对方的肌肉就明白了。
真·沙包大的拳头。
“张菲菲。”
“乔蒙。”
“陆尽。”
助教先生准时到达,一进门就察觉到一股格外违和的氛围。
一个不良叛逆少女,浑身上下违背了无数条校规;一个健美型肌肉男,正在给自己涂护手霜,空气中一股柑橘的味道;最后一个全民公敌,大夏天还穿着加厚长袖长裤,脚踩联盟各个法律。
这他妈的是犯罪小组吧?
张菲菲抬眼给了个眼神,然后继续低着头搓指甲,上面的水钻快被扣光了。
陆尽半靠在靠椅上,心想助教要如何面对这样的场面?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男人,一向最看不惯他们这群“乌合之众”。
“第一次外出测评任务由我带领你们进行,回去等通知,一旦得到消息,半个小时在东门集合,解散!”
简单粗暴,只需要命令不需要语重心长地疏导,这就是顾暗的做法。
陆尽这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皮,只见顾暗正要踏出教室门口,他脚踩地站起身追了出去,跨的步子大,不过七八步就赶上了。
“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失眠?”陆尽眨眨眼,不怀好意道,“如果失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番茄汁。”
顾暗只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目不直视:“还不错,不必费心,多关心你的考核。”
每回助教这么义正言辞严肃地板着脸说话的时候,陆尽都心痒痒,一种名为“天山毒瘤”的因子作祟,当年就是这个因子把新晋的师弟师妹弄得夜不能寐,他陆尽的大名就这么不正面地传开。
不行,这不是自家人,说不准还是“对家人”,不知道藏了多少念头折腾他。
陆尽开始扯淡:“一般而言,心无旁骛心思澄澈就能避免失眠,你努力别想这么多,迟早到头就睡,打雷都劈不醒。”
顾暗问他:“又是番茄汁又是心无旁骛,你这些歪理哪看来的?”
陆尽:“曾经有一个贵人告诉我的。”
“?”
陆尽面无表情地指指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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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为了报复他光天化日调戏正直的助教,报应来的特别快。半夜凌晨两点三十七,光脑上忽然响起一道声响,明晃晃几个大字“任务开始”。
身体不好就得好好休息,天天熬夜是要出事的!
年轻人就是不知爱惜身体。
东门紧闭,保安室守着三个努力睁眼的黑衣护卫队员,从窗缝里飘出一股烤肉的孜然味。
张菲菲不知从哪儿搞来一包烟,在手里颠着:“你说他难不难搞?一包烟成不成?”
乔蒙抱着双臂:“他那样的人,送茶叶更适合?”
张菲菲哂笑,翻了个白眼:“你懂个屁。”
“你!”
今夜雾气重,抬眼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月亮,路口只有一盏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几只小飞虫在灯下盘旋。陆尽靠着墙无视身边二人的存在,神识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