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秘密前男友(22)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他一看到“安岭”两个字就立刻接起来。
“你在干嘛？”刚接通安岭就直接不客气地问他。
戚望舒低头看了一眼，“看明天的剧本。”
“好看吗？”对面幽幽地问。
戚望舒喉咙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每次打电话或者是视频，只要我挂断第一个，你永远不会再打过来第二个。”安岭继续说:“戚望舒，你真是让我气得牙痒痒。”
戚望舒:“我……”
“你什么？”安岭声音里带上了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你有风度懂进退，所以上赶着骚扰人的永远是我。”
“不是。”戚望舒打断他，低着声音道:“不是骚扰。”
“其实我没有在好好看剧本，我看不下去，我想看到你也想听到你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不打给我？”安岭垂着眼睛道:“两年前，你是不是打过一次我以前的手机号？我换了号码，不知道。但是你也只试了一次不是吗？你打不通可以打第二次第三次，第二次第三次打不通你可以找认识我的人，找徐超凡，随便什么人，用不着半天就能找着我。然而你什么也没做。”
安岭那时候看到那通未接来电，笑着笑着眼泪就差点流下来。他以前总觉得戚望舒走出一步就好，剩下的九十九步他全走了也不会觉得累。但是当时他是真的有点怨戚望舒，怨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多走一步，哪怕一步。
“两年前……”戚望舒突然苦笑一声，“原来那时候我给你打过一次电话。”
安岭突然皱起眉，“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应该是喝醉了，”戚望舒说:“不记得了。”
大火后公司给办了一个庆功宴，公司高层灌了他好多酒，脸上的笑一直堆得满满的。然而他自己却没感受到多少高兴，只有茫然。第二天夏小宇说他喝醉了酒抱着手机不放，他那时候行程紧得像不停歇的陀螺，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自然也没去看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现在看来，夏小宇说的话的确是真的。
安岭突然明白过来，对着话筒沉默。
分开的三年时间，各自都是怎么过的，他们两个都没向对方提及过，也不想提。
然而并不是刻意忽略就能当做彻底不存在。
安岭挂了电话。
小的时候他就很会骗自己，假乐观。一开始他骗自己爸爸是个神秘组织的黑衣人，不能暴露行踪，所以总也不来看自己和妈妈；后来他骗自己只要把别人看他们母子的眼神都瞪回去，就不会有人在他们背后说闲话；再后来他骗自己戚望舒站在原地也没关系，谁主动不是主动；现在他却疲惫地不想再继续骗自己。
他不想继续这样，只要戚望舒一个眼神，自己就脑子一热狂奔向他。
安岭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机。
戚望舒，也该轮到你往前走一步了。
小学六年级的暑假，戚望舒跟着母亲去国外看外公外婆。外公外婆是医学方面的专家，常年侨居在国外，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们。外婆个子矮小，身材微胖，脸圆圆的，笑起来像某个广告里的卡通人物。她一看到戚望舒就搂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
戚望舒的反应是立刻推开她跑走。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人亲过他，包括他的父母。他一岁多开始说话，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爸爸”或者“妈妈”，而是“医生”。在家里，爸爸妈妈只称呼对方为“戚医生”和“杨医生”，他长大后，也是这样称呼他们。幼儿园里，吃午饭前他用七步洗手法洗手，同学们都笑他洗手慢吞吞，他瞪大了眼睛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小学三年级，语文老师让同学们以“我的理想”为题写作文，他写“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医生”，但接下去该怎么写，他却不知道。他知道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心跳是多少，知道包扎和急救的正确方法，甚至熟悉人体解剖图，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一名医生，四百字的作文，他写的磕磕绊绊。
他就是这样长大的，父母教会了他该怎么为当一个医生而做好准备，却没有教会他爱和接受爱。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他站在门外听外婆和母亲吵架，外婆说:“你们有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的小孩子？”
突如其来的羞愧感让他跑回了自己的卧室，他用被子蒙住自己，沮丧地想:原来自己不正常。
安岭把自己的喜欢捧在手里大大方方地递给他，他心里惶恐又不安，但是又太想要了，还是犹犹豫豫地接过来。接过来后却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怕伤着怕碰着，怕自己辜负，只能克制自己远远地看着，也做好了一旦自己没保管好就立刻还回去的准备。
他曾经还回去过一次。
但是太难过了，好像还回去的不止是安岭的喜欢，还有半个自己。
☆、二十九、
“安岭，你快递。”
同事路过他办公桌旁时敲了敲他的桌子。
安岭应声抬起头，看到同事空无一物的双手，问:“在哪儿呢？”
“在大门外，说是让你亲自签收，你买的什么东西啊？不寄家里寄单位来。”
安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他什么也没买……
他想过可能是夏小宇，却在走到大门口看到门外的背影时愣住。那个人穿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快递员的衣服，还戴着帽子，标准的快递员打扮。然而只是从背面看身高腿长，安岭也能一眼看出是戚望舒。
整整两天没有联系，安岭一直没接电话，戚望舒的，夏小宇的，甚至是张欣然的，他知道躲避没有用，但就是完全没有点开通话键的欲望。
然而就像在商场里与戚望舒重逢后看到他的第一眼，身体里压下去的情绪全部叫嚣着跑出来，此时此刻，他的眼眶甚至没出息地开始发热。
说来说去就是委屈。
戚望舒，你凭什么呀……
这时候，门外的人正好转过身来，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手里抓着一个盒子，在看到安岭后，快步向他走过来。
安岭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拽住，门卫就在旁边好奇地看着，他不好挣扎，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走到一边。
“你还有没有一个做明星的自觉了……”安岭嘟囔着，“就不怕被发现。”
戚望舒凝视着他，“生日快乐。”
安岭撇过头，“哦，也祝你生日快乐。”
安岭是故意拿戚望舒的假生日来呛他的，结果自己却没忍住笑了一下。
戚望舒一直在盯着他看，整张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跟着安岭的嘴角一起弯了弯。
他把手里的快递盒子递给安岭。
安岭抬头看了他一眼，接了过去。
收件人:安岭。
“不是说需要我亲自签收吗？”安岭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好了。”他扯下那张快递单递给戚望舒。
戚望舒愣了一下，接过去，再次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安岭，僵硬道:“最好当面拆开验收一下。”
安岭回过头看他。
戚望舒松开手，有些紧张地解释:“你现在不想拆也可以，里面是生日礼物。下午下班之后有时间吗？我能不能来接你，一起吃个饭。”
安岭转过身，一只手拿着那个盒子晃了晃，然后掏出钥匙划开封口。
又是一个盒子，纯黑色的丝绒，上面用金线绣着“for my love.”。
如果不是盒子大小不对，安岭可能会直接错以为里面装着的是戒指。他抬头看了一眼戚望舒，对方藏在帽檐下的一双眼睛垂着，有些忐忑的模样。
安岭把那个黑色盒子取出来，打开。
是一只手表。
不是什么戒指，他妈的，害他也跟着紧张。
不过，这表看着有点眼熟。安岭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感觉见过，但又不知道在哪见过，可能是什么时尚杂志里吧……
余光中瞟到戚望舒的手腕，他的手上也戴着一只手表，看着和自己手里的好像是同款，但是表带的颜色不一样。
表带？深蓝色的表带？安岭突然想起来，在商场里那次，他被请上台做组装手表的挑战，当时自己组装的和戚望舒此时手腕上戴着的那块一模一样。而自己手里的这只，纯黑色的表带，好像是戚望舒当时组装的那一块。
安岭的心柔软地陷下去。
他把表给自己戴上。
一边艰难地扣表带一边回答戚望舒，“有时间。”
戚望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把安岭的手腕拉到身前，小心谨慎地帮他把表带扣好，低声道:“那我来接你。”
安岭勾起唇角，“又是快递员又是司机，身兼数职不容易吧。”
戚望舒正了正表盘的位置，放开他的手，抬眼看向他，“不算身兼数职，只是做了男朋友该做的。”
安岭挑眉，“你……”他抬手隔着口罩捏了一把戚望舒的脸，“……还挺撩的。”
戚望舒藏在口罩后面的整张脸变得更红，像是为了验证安岭的评价，继续道:“这两天，我很想你。”
安岭放下手，看着他。
“我会好好改的，相信我。”
安岭继续看着他，一脸冷漠地点点头，“看你表现吧。”
转过身走了几步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憋不住，索性也不憋着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前笑了个够，进去之前拿手使劲搓了搓脸，恢复正形了才推门进去。
还是没挡住被办公室里眼尖的小姑娘看出来，“岭哥，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安岭吹起了口哨没理她。
今天是安岭的生日，早上他就吃了李女士给他煮的长寿面，盖了个双黄蛋，接着还被塞了个大红包。
今天也是戚望舒公开资料上的生日。粉丝们在零点换上统一的头像，齐刷刷地给戚望舒留祝福评论。
有粉丝留评论说:“舒舒26岁了，妈妈准许你谈恋爱了。”
果不其然立即引来一群女友粉的群攻，还被顶上了热评。夏小宇看到楼里一条条嘶声裂肺的“我不许！！！！！”，心有戚戚地看向一边的老板，“望舒哥，你今天不打算发条新微博吗？”
电视剧昨天刚杀青，戚望舒在跑步机上目不斜视，“你手机里有我的剧照吧，随便发一张。”
夏小宇应声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挑挑捡捡，要考虑背景不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要考虑不剧透新造型，还要考虑不损害自己老板的盛世美颜，十几分钟后才决定一张。
“哥，配什么文字？”
戚望舒从跑步机上下来，从夏小宇手中接过毛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抬起手看了下时间，回道:“你决定吧，我一会儿要出门，你不用跟着我，现在可以回去了。”
夏小宇自然知道他要去哪儿，想到刚刚才看过的粉丝评论，一脸凝重地看着戚望舒，“望舒哥，你在外面小心点，可千万别被拍到。”
戚望舒点头，“我换辆车开。”
夏小宇也想不到要再叮嘱些什么了，换上一副贱兮兮的笑容，“那我祝望舒哥约会成功！”
戚望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他:“明天给你发红包。”
戚望舒换了辆很低调的商务车开，安岭上车后拉开他的墨镜瞧了瞧，“嗯，是本人没错。”
戚望舒无奈一笑，“怕被狗仔跟。”
安岭又把墨镜给他推回去戴好，“所以你这么神神秘秘的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