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是神助攻(26)
但阿什的想法并不能安慰到伊万与叶列娜。
“那是强颜欢笑呀!”两人压低了声音向阿什强调,“布兰特是个善良的青年,不想我们心里有负担,才没表现出悲伤难过来。可这不代表他心里真的好受!”
他没有表现出悲伤难过,你们现在心里也有负担了呀?阿什纠结地皱起了眉头,而且,他的心里是真的好受!
作者有话要说: 南斯(搞事脸):今天西格妮不在,我把他赶出塔啦!
☆、窗外的人
叶列娜与伊万的性格看似一热一冷,但在这种时候,反应又出奇地一致,让人觉得不愧是兄妹啊。
都是内心世界很感性很柔软的人。
阿什捧着杯子来回看着他们,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两兄妹面对面开完了一场沉默的反省大会,这才准备去简单收拾一下房间,好洗洗睡了。
不过当他们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时,却发现阿什已经整理好了床铺,正站在门口做了个“请进”的姿势,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叶列娜惊讶,之前她都没有注意到阿什离开客厅了。
伊万也愣住了:“哎,你怎么……”他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麻烦你了,阿什。”
“时间不早了。”阿什说,“不是说明早还要赶去天平城吗?”
也是。伊万笑了笑,也不再纠结,拍了拍叶列娜:“晚安”,然后就朝阿什所在的房间走去。
“哥!等下!”叶列娜一把抱住了伊万的手臂,声音忽然紧张,“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
“我是说……”叶列娜顿了顿,抬手一指他们身后的客厅,“哥你今晚睡沙发吧!”
伊万:“嗯……嗯?”他反应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叶列娜,“我为什么要睡沙发?”
叶列娜的声音干巴巴的:“主卧里的床也不大,睡你和阿什两个人太勉强了。”
“我和阿什挤一挤嘛。”伊万无所谓,“又不是夏季,正好暖和一点。”
阿什也跟着点头,认同伊万的说法。
叶列娜先是不可思议地瞪了阿什一眼:你忘了你心有所属吗?怎么能和别的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万一你把西格妮追到手了,他再听说了今晚你们同床共枕过——你想害死我老哥吗?
“……”阿什没能理解到她内心戏很多的这一瞥。
而后她再用力把伊万往客厅拉:“不行不行!你,嗯……你睡觉很不老实的!拳打脚踢!打呼!磨牙!还臭脚!你想让阿什一整晚都睡不着吗!”
伊万尴尬地辩解:“我脚不臭的,叶列娜……”至于有没有打呼磨牙什么的,他自己是真不知道,不过看叶列娜说得这么肯定,那他大概、可能、或许还真有?
伊万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没关系,我……”阿什想说他不在意,每个夜晚都有流光入他的梦里,他预感哪怕伊万的呼噜有如雷鸣,也吵不醒他的。
伊万却在叶列娜对他的拉扯间,抽空朝阿什飞快地眨了眨眼,温和的棕色眼眸里带着笑意,是对妹妹的宠溺纵容。好像在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都这样坚持了,那就依她好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边眨着眼,那边却依旧一副不情愿的抗拒态度,磨磨蹭蹭地,被妹妹拖着手臂往客厅走。
阿什:“……”他还能说什么呢?
伊万大哥喝掉那么多胃药,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默默地抱了被褥,给送去了客厅。
睡前这么一番折腾,等三人各就其位地躺下时,夜色已经很深了。
阿什几乎倒下就进入了梦境。
静谧的黑暗空间,璀璨的道道流光,他站在其中,从流光变幻莫测的形状与图案里,看到了西格妮手执长匕,脚步轻盈地朝他走来。纯然的喜悦涌上他的心头,他笑起来,开心地迎了上去。
当他靠近这个由流光构造而成的身影时,流光又“哗啦”一下崩碎散开。
一个陌生的,血糊糊的身影在流光的碎片里若隐若现。
阿什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他还清晰地记着在黑暗空间里看到的种种。比如向他走来的西格妮,比如那个血糊糊的陌生身影。
他还是第一次从梦中这样惊醒过来。
阿什仰面躺在床上,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出神,这代表着什么?梦境是要告诉他什么?
他思索着,睡意似乎也被惊跑了,大半夜里,精神竟格外的好。
也就是在这时,他听见了玻璃窗被轻轻扣响的声音。
像是带着厚厚皮手套的敲击,声音又轻又沉闷。
啊,来了!阿什在心中道,咦?什么来了?
此时他的精神仿佛分割为了两边。一边是早已预料的沉着,另一边是对这种来历不明的沉着的疑惑——他预料到什么了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自己都知道了?
特别矛盾。
疑惑的那边想着,这时候最好是叫醒大家,一起看看是什么情况。
沉着的那边则格外果断:去开窗吧。
阿什:“……”感觉自己分裂了。
但他没有过多的犹疑,便遵从了沉着的那边的想法。
冥冥中的感知帮助过他许多次,今晚他也想顺从这样的感知一次。
他下了床,披着长袍,走到了窗前。
巫师塔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阴云将月亮遮挡,雨水不大,细细绵绵,打湿了玻璃,让玻璃另一侧的形象看不真切。
阿什镇定地推开了窗,立即便有冰冷的雨丝伴着寒风吹了进来。
窗外没有人,好像刚才敲击窗户的声音是阿什的错觉。
不会是错觉,阿什肯定着,辨认了一下窗上的痕迹:被雨水朦胧的玻璃上,确实有一处地方,似是在被人敲窗时,抹开了一片水迹。
他想了想,而后探出身子,朝窗下看去。
——果然,地上倒着一个笼罩在斗篷里的高大身影。
湿润的水汽里,还稀释着淡淡的血腥味。
梦里血糊糊的身影,就是指这个人吧?
现在该怎么做?
最省事的做法,还是去叫醒伊万他们。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受伤不轻,最好有巫师出手救治他。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最好不要那样做。
可不那样做的话,难道眼睁睁看着对方伤重死去吗?
思绪的沉浮只在短短一个刹那,阿什抿了抿唇,手轻轻一撑窗口,就轻盈无声地跃了出去,稳稳地落在斗篷人的身边。
他没有好奇地去窥视斗篷下的模样,只往后再退了几步,目光在地上逡巡了一会儿,找了一小块自觉合适的石子,在手中抛了抛,试了试力道,而后抬起头,眯起眼,将石子对准二层的窗户,扔了过去。
“砰”。
微弱的一声响。
不会惊扰到一层的人,也不会让二层的人对此毫无感应。
完美的一声响。
“砰”“砰”“砰”“砰”……
阿什就像顽皮地去砸邻居窗户的熊孩子,不断地复制着这完美的声响。
巫师虽然强大,但强大在于他们的学识,以及对规则的掌控。他们可以通过魔法,让自己的眼睛看得更远、耳朵听得更清、身体更加强壮。但当巫师没有使用魔法时,他们自身的力量其实还比不上多谷村狩猎队的精英们。
因此阿什可以立即察觉到尤其微弱的敲窗声,但布兰特却不能在第一时间便从梦里醒来。
阿什只好像个熊孩子,直到将布兰特吵醒为止。
他打算把这个麻烦扔给布兰特。毕竟他俩认识不是么?
这个斗篷人受了重伤,应该是想寻求布兰特的帮助的。他敲响了布兰特的窗户,却不知道布兰特今晚恰好将卧室让给了客人。
如果没有他们今晚借住,这个斗篷人说不定已经求助成功了。
作为被礼让的客人,阿什决定由自己中转一下,促成本该达成的结果。
布兰特终于被阿什“叫醒”了。
二层的窗户也被推开,布兰特低头朝下看来。
阿什抬头朝他挥了挥手,没有说话,只向他指了指地面,示意他看看倒下的那个斗篷人。
阴雨的晚上,阿什看不清布兰特的神色,只觉得这个青年好像僵硬了那么一会儿,才从窗口轻飘飘地落下来,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地上的伤患。
他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望了阿什一眼,再冲阿什点了点头,就抱着人,又轻盈地飞上了二层,无声无息地关上了窗户。
有几分匆忙的样子,应该是急着给人疗伤。
阿什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也攀着窗,灵敏地回到了房中,关上了窗户。
布兰特会飞啊。他靠着窗想,“飞行术”是三环魔法,至少中阶巫师才能掌握。除非是像叶列娜那样,作为低阶巫师,却拥有飞行道具。
自称只是一个巫师学徒的布兰特,又是哪一种情况呢?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冥冥中的感知,今晚又帮了他一次呢。
如果那个斗篷人在他们面前暴露了,如果那个斗篷人因为没有被发现而静静死去了……最开始对他们没有恶意的布兰特,大概会成为他们最可怕的敌人吧?
阿什爬上床,在被窝里滚了一圈。
——其实不是他故意看的。
但见着布兰特飞了起来,他的目光便下意识地追随了过去。于是不小心看见了斗篷下的一角。
斗篷下的那个人,有着一双尖尖的耳朵。
精致的,薄薄的,与西格妮一样的,异于人类的耳朵。
那是一个精灵。
一种魔法材料。
作者有话要说: 南斯:有蠢孩子看标题以为是西格妮的吗?哈哈哈哈,他才不是精灵,他是一个吸血鬼哦!
☆、谢谢
在妥善处理了窗外的麻烦后,阿什在床上滚了滚,睡意又重新涌了上来。
于是后半夜里,阿什依然睡得很香,完全没有受到意外事件带来的半点影响。
第二天一早,也是按着生物钟醒来,与伊万、叶列娜在餐桌上顺利碰头。小方桌上铺着橘色格子图案的桌布,上面摆放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支娇嫩的鹅黄色的花。三个餐盘也整齐地按照方位摆放好了,里面盛着简单却分量十足的食物。
“布兰特为我们准备的。”伊万好心情地说,“我喜欢他做的煎蛋。”
阿什往站在一旁,友好地笑着的布兰特身上看去:他依旧是个开朗亲切的青年,让人想不到昨晚他从二层飞下,沉默地抱起斗篷人的样子。
“阿什,来吃早餐。”布兰特拉开一张木椅,目光对上阿什的,“希望你也能喜欢我的手艺。”
他笑着的眼里,含着一丝奇异的色彩,只有与他有短短数秒对视了的阿什,才能看清。
也就是在这对视的短暂时间里,他与阿什仿佛达成了神秘的默契。
他笑得更加真挚了。
阿什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涡。
“看着就很好吃呢。”阿什赞叹着,走过去坐下。
“我的荣幸。”布兰特从善如流地接下赞美。
用过早餐,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璀璨王座的领地位于北地,每当到了这个朔风凛冽的季节,早上都亮得特别晚,晚上又暗得特别早,像是将黑夜拉长了,白天缩短了。
因此当他们走出巫师塔的时候,天空还是阴暗的。昨夜的细雨停了,只在地上留下一摊一摊的水洼,因为天气寒冷,水洼的表面已经冻出了一层薄薄的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