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番外(33)
这个时候,夏尔甚至可以感觉到封旗伏在他的身上发抖。
苦涩,从喉咙蔓延到心里。
以前总渴望在封旗的心里占一席之地,可是现在,千辛万苦得到的爱却只不过是一种惩罚。如果封旗不爱他,如果封旗象以前一样的无情,他也许还会好过一点。
可是现在呢?他背叛了王——他一直追随的君王,威武英明、立下丰功伟绩、绝世无双的封旗,不但如此,这个人还爱着自己,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封旗珍贵的爱,居然还有一部分留给了自己。
而他背叛了,在封旗最致命的地方,狠狠地插了一刀。
夏尔只能悲伤着看着封旗。他没有流泪,在封旗的思念面前,他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他只可以为封旗守护着帝朗司,只可以在处理完政务以后陪伴着封旗的身边。看着封旗呆呆凝视帝朗司湖,看着封旗在夜寻的房间里象幽魂一样游荡。
有时在遥想的封旗身边站了很久,封旗才会回过神来,温柔又淡淡地对夏尔说:
“哦,没有看见你来,我正在想,夜寻如果象你一样留了长发,一定更美。”
夏尔快疯了。他憎恨封旗的温柔,他讨厌封旗可以这么完全地信任他,甚至将心底的爱慕和哀伤完全呈现在他面前。
他怀念以前的王,不可一世的封旗,威风凛凛却又没有人可以猜透的封旗。
五年,他想了很多办法。
他曾经不肯让封旗近身,以为封旗会想以往一样任意而行,封旗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退了下来。
“我不强迫你。”封旗赤裸着站了起来,依然健美得叫人惊叹。“我绝对不再……伤害我爱的人。”
仿佛被雷击中,夏尔几乎要晕过去,他却没有晕。他只记得自己疯狂了似的扑了上去,与封旗交缠在一起。
夜寻夜寻,走得无影无踪,却似乎无所不在。每一次激烈的缠绵,好象都有他的存在,但又因为他不存在,而总是不完整。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政务也越来越繁忙。不单不争气的族人惹来了一个扰人的平等军,更让人忧虑的是从大海的另一边来的淙亢国,来势汹汹地侵占封旗陛下的国土。
夏尔守护着失去战志的封旗,苦苦抵抗了三年,但是,他终于发现事情到了不能再拖的地步。淙亢国已经占领了帝朗司四分之一的土地,加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平等军,单凭夏尔已经不能保证帝朗司的安危了,只有封旗,只有当年建立帝朗司的君王可以回复这片大地的安宁,将外来者赶出这一片土地。
再一次向封旗进言,夏尔决定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封旗出战。在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战场上的杀戮和鲜血可以激起封旗当年的豪情壮志。
封旗还是斜坐在窗台上,摇晃着手中的美酒。这么俊美而慵懒的,如花豹一样蕴涵着危险爆炸力的君王,谁会想到他会为情所困,充满哀伤地度过了五年。
“陛下……在想什么?”
封旗转头,爱怜地看了夏尔一眼。五年,自己没有怎么变,夏尔却真的憔悴了不少。是身上的紫眸之血的功效,还是因为所有人当中,最痛苦的实际上是夏尔。
他搂过夏尔,微笑着道:“我在想你。”
如果是以前,这是夏尔梦中都渴望的甜蜜;现在,却只有苦涩,彻底的苦涩。连脸上挤出来的笑容都是苦的:“陛下想的不是夜寻吗?”
“也想。你和我,夜寻和我的分分秒秒,我都想了一遍又一遍。”
深深叹一口气,靠在封旗的身上。这是偷来的幸福、背叛得到的幸福,还是最残忍的惩罚?
夏尔悠悠说道:“臣接到报告,在南边的小山村里,发现了与悬赏的男孩极为相似的人。”
身后的胸膛明显的一僵。无数次的失望之后,居然还没有放弃吗?我的陛下。
“臣已经派人去了,可是那个男孩很机灵,一早就跑了。我心里有预感,他可能就是夜寻。”夏尔抬头,望入封旗的眼:
“不知道夜寻会不会躲到南方的其他村庄里。淙亢国的部队已经侵占了南方的大部分土地,如果夜寻所在的地方也被侵占的话……”
夏尔冷冷地,一字一句说道:“淙亢国的策略,向来是彻底屠杀,不留活口的。”
封旗轻笑:“又求我出战?帝朗司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给谁都没有关系。”他轻轻松开夏尔,又拿起酒杯。
看着敌人开进刻当略,让陛下下台么?谁可以忍受心目中的神不再高高在上,不再被世人所敬仰!
夏尔忽然恨起封旗来,他狠狠瞪了封旗一眼,伸手将一旁桌上的摆设全部扫下地。顿时,瓷盆琉璃落地的声音噼里啪啦不绝于耳,封旗却没有回过头。
似乎也觉得自己失态,夏尔跌撞着冲出寝宫。
“夏尔……”
封旗依然看着远处夜寻的院落。
“把我的宝剑准备好吧。”
夏尔愕然,与转过身来的封旗遥遥相对。
“不用再编夜寻的假消息骗我了。我决定出战。”
“不为夜寻……为你。”
夏尔全身一软,战栗着跪倒在寝宫门前。
愿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封旗。
愿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愿你我从来没有……遇见夜寻……
血夜 上册 第十九章
章节字数:4623 更新时间:07-01-30 17:19
——焰火——
“今日的夜晚,不知不觉的醉,我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一点安慰。”
***
在平等军的大营呆了不久,夜寻已经开始爱上了这个洋溢热情和生命的地方,想到他将和这些兄弟一起推翻封旗的暴政,更是时时刻刻心怀舒畅。
每一个人都待他如亲人,他感觉就象回到了小日族一样,不,比小日族的感觉更好,这里的人和他很接近,没有敬畏和疏远。
平等军大概有八万人的兵力,其余五万就是后勤的妇孺,和对外宣称的三十万有大大距离,深悉兵法的夜寻当然对此不感意外。
这里虽然是平等军的主营,但是平常只有两三万人常驻守,其他人分别监视刻当略与其他军事重镇,还有一部分正在与淙亢国开战。
不知道什么原因,帝朗司的正式军团并没有完全抗战,平等军为了保卫自己的营地和无辜的平民,反而在未与封旗交锋前,就为封旗挡住了一部分的侵略。
“夜旗,你快来这里看看!”演水抓住忙碌的夜寻,要把他往另一个地方扯。
夜寻的脸上依然挂着遮盖了他惊世容颜的头巾,这里的人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对夜寻遮盖面目的事情只口不提,连一向口无遮拦顽皮淘气的演水也从来没有问起,夜寻乐得如此。
“演水,你不要急,先让我把这里的看好。”没有想到,让夜寻完全发挥出来的居然是他学自山谷的医术。
淙亢国越来越深入,战线已经慢慢靠近大营,每天都有伤者送到。自从夜寻治好了第一个伤兵,他就成为了整个营地里最忙碌的人。
演水松开扯住夜寻袖子的手:“哎,这几天送回来的伤兵越来越多,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战争就是这样的,你愁也没有用。”一边细心地为躺在床上的年轻小伙子包扎腿,夜寻轻轻说道。
“我就是不……”
还没有说完,清晨出去支援的演薛带着一身沙尘闯了进来,喊道:“夜旗,你快点去看看开龙。”
演水脸色一变,跳起来飞一样冲了出去。
夜寻也是心里一跳,瞧瞧演薛恶作剧的神情,才定了下来,继续手上的包扎。
果然,开龙粗大的嗓门很快传进来:“我说了没有事嘛!这么点也算是伤?”
一边说一边被演水扯了进屋。演水显然很生气这个傻乎乎的大个子又见了红,在他脚上习惯性狠狠踩了一脚,又想起被哥哥作弄,摔开开龙,走到演薛面前,作势也要来上一脚。
演薛却并非如开龙一样怕他,怎么会站在那里任她踩,轻轻巧巧躲了过去。
一旁的夜寻看着直笑,一向严肃的演薛,在他妹子面前还真是不错。弄好手里的活,站起身去去另一个房间继续治疗伤兵。演水一手抓住他,下巴向开龙一翘,显然是要他先看开龙的伤。
这小妮子,倒真是偏心得很。
夜寻笑道:“这哪里是伤,对开龙只是挠痒而已,晚点看吧。”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等到夜寻处理好了手头的病人,已经是晚上,再去看开龙的时候,他已经自己把伤给扎好了。
夜寻坐在椅子上,闭起眼睛休息。整整一天,看来做大夫可也不容易。
“夜旗,最近很累吧。”刚好演薛掀帘进来。问道。
“是啊,伤兵越来越多。”
演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重重叹一口气:“伤兵多,死的人更多。再这么下去,只怕平等军要元气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