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星辰(24)
“好诡异啊。”花以烬一边说一边无意识的摸了摸眉心处的第三只眼,那细成一条线一样的眼睛陡然睁开,与他身上的阴森鬼仙之气不同,那眼睛是泛着金光的,注视着人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风驻尘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这只眼睛,很是惊讶,在和那只眼睛对视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它是带着笑意的。
“星君。”花以烬喊了一声,“我感觉它一看到你就好开心的样子。”
“那不是应该的吗?”风驻尘心情很好的从过去和他的第三只眼对视,看了一会儿发现花以烬居然开始害羞了。
这种害羞并不是从他身上或脸上表现出来的,而是从他的那只眼睛里表现出来,那只眼睛已经被风驻尘盯得不敢看他了,眼珠四处转着,最后干脆闭上了。
风驻尘:“……”
花以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脸开始发烫了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人站在空城里对视也是心很大,冷风阵阵吹过,花以烬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是用这第三只眼来干什么的。
“星君,你先让我看看这小镇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他的话音刚落,巨大的迷阵入口已经显现,两个人直接被吸进去。
花莳居然在这里,风驻尘站在一开始进来的地方没动,皱眉思索。既然这是迷阵,那他们之前看到的空城景象应该是幻境了,花莳有镜子,弄一个幻境应该是很容易的。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在距离刚才打斗这么近的位置再次动手,另外,就是她在和谁动手的问题了。
至于龙晰水,风驻尘并不知道他的情况,还以为他仍然和花莳在一起,也在如今的迷阵里。
“先找到阿烬……”他喃喃自语,刚准备转身从斜后方的小路走过去,余光却看到了反射强光的镜面。
花莳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附近,裹着袍子抱着镜子,一副很颓废的样子。
“夜忘呢?”她开口就是询问夜忘的情况,还真是把风驻尘给惊着了。
“你在打什么主意?”
花莳有口难言,她总不能说是想根据夜忘的情况来判断龙晰水究竟怎么样了吧?那不是蠢吗?
“你怎么又进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风驻尘挑眉,“那你对我们敞开大门?”
“你和花以烬可以不过来凑这个热闹的。”
“那你告诉你,你是想对付谁?”
花莳掩在面具下的嘴唇勾起一丝弧度,“这又关你什么事呢?”
“你不说我也知道。”
花莳想对付的人,不过就是无涯罢了,她曾经信誓旦旦的以为无涯已经死了,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无涯还活着说明什么?说明她当初下手不够狠,或者换个说法,她被骗了她实力不足,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可能接受。
“无涯在这里面吧?”他问,“恒空应该也在除非你有能力把他们分开,不过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花莳不置可否,扔下一堆和自己一样手拿镜子的无脸魔就跑了。
风驻尘很无语,这一堆镜子在一起反射的光芒兼职能闪瞎人的眼睛,他都不愿意看这还怎么打。
另一边的花以烬可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他很幸运的没有遇到任何人,花莳甩开了风驻尘就直接去找无涯去了。
无涯仿佛也正在等她,她刚落地还没站稳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同为花朵的花莳立马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你居然还有这么浓郁的灵力?”花莳现在就能立马肯定,无涯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他分明就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柔弱无能。
无涯一笑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我要保护我哥哥呀,不让自己强大起来怎么保护他?”
“这么多年我把自己的灵力加在哥哥身上就是希望他不要被你害了,我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还有醒过来的这一天,多亏了鬼仙。”
花莳都快磨牙了,他还在喋喋不休,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出了虚伪与不耐。
花莳一把摘下头顶的帽子,把镜子扔出去,镜面一点点碎成片,从四面八方把无涯围起来。
这个场面对于无涯来说,还是挺眼熟的。他曾经就是被这一招重创,而时隔多年再次面对这阵仗,他眯了眯眼,伸手准备接招。
迷阵就在这瞬间被破,花莳一回头,在她背后站着的正是暮云。
“你们怎么都没走??”
暮云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对你很敏感的吗?你在这里布置迷阵,我当然就过来了。”
她身边的小兔子此时眼睛亮晶晶的,感觉完全不能从暮云的身上移开。
暮云按着他的头把他拉到自己身后,眼看着又要从手上取一串铃铛下来,花莳一个闪身后退,“我的迷阵已经被你破了,你还想怎么样?”
花以烬和风驻尘堵住她的退路,几人成三角之势把花莳围住,花莳朝后面看了两眼,似乎觉得自己出不去了,便干脆不跑了。
她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铺在地上,把镜子放在上面,虔诚而又恭敬的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红光一闪,众人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而镜子里却显现出一朵花来。
镜片再次带着强烈的光线晃过每一个人的眼睛,以迅猛的速度蔓延开来,所到之处天摇地动,花以烬感觉自己就像是站都站不稳一样。
果然没有人见过花莳的绝招,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花莳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感觉她实力深不可测,但又仿佛都是那面镜子的功劳。
陨落
恒空算是所有人里面最惊讶的一个了,他看着由远而近的场景,熟悉的梦境又一次呈现在眼前,他伸出手就能触碰到一片片坠落的花瓣。
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越走近越清晰,无涯仍然一身湿漉漉的,他笑着在恒空的面前停下,突然一把捂住他的嘴,与此同时无尽的水一点点涨上来,把两个人淹没。
无法呼吸。
这是恒空唯一的想法,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在水中溺亡。
另一边的花以烬也是猝不及防的掉进了深海,他睁着眼,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风驻尘,却碰不到他。两个人只能互相看着,一起下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中出现了一片鲜红色的花瓣,它的速度很快,花以烬不过眨个眼睛的时间,它就已经到了身前。
花瓣在接近的那一刻变得无比的坚硬,从他的脖颈划过去。花以烬痛得直皱眉,他向下看,却只看到自己的鲜血,一点点染红了这深海。
风驻尘比花以烬冷静,他伸手划出一道金光,挡住迅急的花瓣,可是等他做完这一切,花以烬已经不见了。
暮云也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她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张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一把推开他,白光从她身上发出,在水中形成一个个柔和的光点,她突然间长大了。
暮云不再是那肉肉的小娃娃了,她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少女,身形纤细,长发飘飘,只是她的眼中不再有笑,而是满含眷恋,那是一种带着绝望的眼神。
花以烬感觉到身上的水一点点褪去,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正上方的一面镜子,额间的眼睛瞬间睁开,带着强烈的金光照耀着,镜子四周染上一层金色,随后镜面出现裂痕。
什么情况?花以烬不相信镜子碎和自己有关,但是自己一定是助攻了,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有本事把花莳的镜子弄碎?
所有人都慢慢从水里出来了,风驻尘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他抬眸看着空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从上面坠落下来。
“暮云!”还是小兔子第一个叫出来,其余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围过去。
坠落下来的人的确是暮云,可是当花以烬看到她如今的样子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暮云的嘴角正不断地淌下血来,还有她的眼睛,鼻子,耳朵,都有鲜红的血液在流淌。
小兔子这时也长成了少年的样子,把暮云抱在怀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红着眼睛,哽咽着。
“别哭了小兔子。”暮云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我就是专门对付花莳的,以这样的方式死掉,也算是完美的完成了我的任务。”
“只是。”她说着,把目光转向小兔子的身后,“我的主人,现在应该因为我而受到了反噬,他不清楚我的情况,麻烦你们到时候告诉他一声,暮云走了。”
“我还想再看一眼二郎真君,都看不到了呢。”她说到最后气若游丝,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最后白光一闪,变回了最初的铃铛。
只是这铃铛,已经碎成了几瓣。
“原来,暮云就是景容曾经说的,最后的办法。”风驻尘突然就想明白了,景容炼制的武器杀伤力这么大,而她现在牺牲了,只怕是景容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猜得没错,在京城里喝酒喝得好好的景容突然感觉一阵气血翻涌,头晕脑胀,他捂着嘴,在把手拿开的时候掌心已经有了鲜红的血液。
幻境再一次出现,只是只一次似乎和从前都不一样了,地上枯萎的花瓣全部都变得有活力了起来,颜色也不再枯黄,而地上碎掉的镜子里,那一朵花迅速的枯萎了。
在它枯萎的同时,无涯湿漉漉的身体也终于被风吹干了,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那是许久许久都未曾有的干燥的感觉。
“哥……”无涯扑过去一把抱住恒空,“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恒空摇头,“没有,这不是梦,花莳死了。”
“花莳死了,所以我重新活过来了。”无涯喃喃念着这一句话,突然他身后,把眼前,把这个真实的幻境打碎了。
他重新注视着恒空,“她就是用这个幻境困了你我好多年,我一直能感觉到你,可是你却只能偶尔的梦到我,还总是看不清我的样子,你甚至忘了我。”
恒空被他说得满腔的愧疚都快溢出来了,“对不起无涯,让你这么多年都在受罪。”
“我已经很满足了。”无涯却说,“比起上辈子,这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骤然提起的上一世,让周围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上一世鬼仙未曾飞升,我也一直没有找到出来的路,哥哥一直没有接收到我的梦境,我被困了很久,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
“我现在有点怀疑我是被困傻了,我居然不记得自己怎么死的。”他这样的话说出来听在恒空的耳朵里只觉得心酸,“走,我带你回家。”
他们刚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天上突然飘下一道白影。白泠抱着小猫站在那里,开口就是一句,“铃铛呢?”
花以烬看了风驻尘一眼,然后走出去把碎掉的铃铛交到白泠手里,小兔子看到这一切顿时急眼了,冲过去挡在白泠的身前。
白泠没等他开口就伸手摸了摸他的两只兔耳朵,语重心长道:“你要相信,你和她还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小兔子哽咽道:“那是什么时候?”
“云仙重回天庭之时。”
“好了兄弟们,景容前不久找到我说让你们放过瑶怜,他说他要亲自解决那只狐狸,那么现在,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吧。”白泠说着,看向仍在抽泣的小兔子,“你也跟我回去吧。”
花以烬没听白泠后面还说了什么,他望向风驻尘,略带紧张的问:“星君,那我住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