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四万亿年前(12)
其实谭亦谦想多了,江骛这次是真没挑衅他,与昨夜那堆恶心的断手舌头相比,谭亦谦显然可爱多了,毫无杀伤力的嘴炮,还主动送上一笔丰厚的违约金,江骛再次看到谭亦谦,他甚至还有确确实实还活着的真实感和踏实感。
挺亲切的。
江骛又捡起宣传单,抖了抖灰问:“还要两张吗?”
“要!”谭亦谦咬着牙,他刚要接,手被拉住了。
“够了。”葛北握紧谭亦谦的手腕,往他身边拉过去,眉峰皱着,“走吧。”
谭亦谦冷笑,“不是吧,心疼了?”
葛北立即瞥江骛一眼,“说什么屁话!老子是心疼你吹冷风,爱走不走。”他甩开谭亦谦的手,转身甩大步走了。
谭亦谦先是生气,但见葛北真走了,眼里又闪过慌乱,他又看向江骛,江骛完全没理他们,在套他的青蛙头,谭亦谦微微眯眼,还是选择去追葛北了。
穿好玩偶服,江骛把打包好的垃圾丢进垃圾桶,继续派发传单。
下午逛街的人少,派完传单快五点了,江骛结完工资,出来看见商场的指示牌,男装在三楼,他顿了顿,还是走出商场,去沿街的杂牌鞋店,买了一双普通的帆布鞋。
那双休闲鞋的鞋底有些脏了,江骛向店老板要了几张包鞋纸,分别包好两只鞋包好鞋盒,提着去了公交车站。
211路进站,江骛发现一辆银灰色轿车停在公交后方,无人下车,也无人上车,等公交车启动,那辆轿车也随之动了。
到终点站下车,那辆轿车也一路缓慢跟着他。
他脚步越来越慢,轿车跟了一会儿,终于踩油门到他旁边停住了。
车窗降下,一个棕红色寸头男生咳嗽一声,“江骛,你也太穷了吧,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确认不是那位鬼帝,江骛目不斜视继续走。
葛北愣了一下,再次开车跟上,路灯是淡淡的橘光,落到江骛侧脸。
实在丑得……凹凸不平。
怎么就能稍微像样点的轮廓线都没有?
葛北气得牙疼。
他第一次见到江骛,就是这么丑。
新生入学演讲那天早上九点半,他和他朋友自然没有下楼,在窗口“检验”新生,有人提议各泡一个新生晚上带去赛车。
葛北兴致缺缺,旁边的狐朋狗友兴味盎然。
“你选男生还是女生?”
“换男的玩玩。”
“我丢!那儿有个丑爆的人。”
“谁?”
“数学系左数第二排,最后那瘦高个。”
“啧,又瘦又高还那么影响人胃口,那哥儿们也是会长。”
葛北懒懒瞥了一眼,突然瞄到一双浅棕色的狐狸眼,他心头猛跳,身体不自觉向前,然后就看到了那张奇形怪状的脸。
绝对!江骛是他见过最丑的人,没有之一!饼脸厚唇塌鼻子细软塌黄头发,丑到独树一帜,鹤立鸡群!
“北哥!”有人撞他肩膀,“再打个赌怎样?输的人一周不许性生活!”
葛北随口,“有屁快放!”
“就那,那个最丑的男生。”一只手指向江骛,“你泡到他,我们所有人一周,不,半个月没有性生活!”
“……”
隔天葛北找到数学系,拦住江骛,“我打赌输了,惩罚是找你交往,答应不?”
江骛要是做点什么,说点什么,葛北都不会记仇,他很大度善解人意,偏偏江骛眼皮没抬,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路过,彻彻底底无视他!
长那么丑还那么狂,江骛凭什么!
自此葛北单方面记恨上了江骛,时不时去找事。
葛北眼底光芒闪烁,他紧盯着江骛,咬紧后槽牙笑,“我听说孤儿不是都有补助?你来回就两件大衣换着穿,零下的天羽绒服都舍不得买一件,钱拿去干嘛了?不会那么丑还学人家去谈恋爱吧?你……你手……”
江骛忽然停住了。
葛北赶紧闭嘴刹车,江骛转头看他,葛北心头一阵紧张,眼睛不停眨巴,扒拉了一下头发。“干嘛!”
江骛像是真的很认真,满脸诚恳问:“葛西,你到底要说什么。”
葛西……
葛西?
葛北当场石化,他一时竟说不出话,只是目瞪口呆,片刻他咬碎牙低吼,“江骛你好样的,你给我记住!”
掉车头扬起尘土,愤愤然而去。
江骛面不改色,扬手挥了挥灰,继续安静前行。
天色有些变化,快要下大雨了,江骛脚下加快,在大雨砸下来前一秒,他走进了楼道。
“轰隆隆!”
雷声和半月前一样骇人,急促的雨声掩盖了天地万物的声音。
瓢泼大雨吹得楼前的细树东倒西歪,房东一家住一楼,灯光从门缝透出来,江骛上前叩门。
女房东的声音与脚步声同时响起,“谁啊?”
江骛说:“您好,我是江骛,来拿行李。”
“来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门打开了,却不是女房东。
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亮出证件,江骛身后也出现几名警察堵着。
“江骛,现怀疑你与一桩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屋内女房东双眼红肿,激动指着江骛说:“快抓他!就是他!我老公死前只和他吵过架!那天他刚走我老公就惨死,一定是他怨恨我老公赶他,悄悄回来杀我老公泄愤!”
“还有人看见了,我老公被杀第二天,他悄悄回现场观察过!”
“快看他手臂,受伤了!肯定是我老公反抗造成的伤!”
江骛低头看了看右手,女房东的推测还真是——
合理。
第10章
审讯室内,江骛原封不动叙述了那夜经过。
笔尖沙沙作响,警察又问他,“离开空明村271号后你去了哪里?”
“便利店。”
“几点?”
“我能翻一下手机吗?”江骛解释说,“我进店买了宵夜,有付款记录。”
警察侧身和旁边的警察点点头,记笔录的警察放下笔,出去很快拿回了江骛的手机。
当着警察的面,江骛翻到付款记录,在便利店的账单共有三笔。
一笔是他进店的消费,凌晨1:23分,两笔是他离店的消费,分别是5:03分和5:09分。
警察确认了便利店名字,其中一个警察出去了,剩下的警察抽出一张照片,“有印象吗?”
照片里,是江骛先前住的阁楼,不过照片拍摄时,已经是案发现场。
狭窄昏暗的小阁楼,满床的鲜血触目惊心,看久了都会反胃,江骛却盯着照片右下角——被子垂地的地方,有一根断裂的羽毛,灰白杂褐色纵纹。
江骛眼皮微动。
是老鹞!
昨晚袭击他的那群怪鸟。
他昨夜就猜测过,他没有看到男房东死亡预告的原因,是男房东非自然死亡。
前晚那群老鹞找他到了阁楼,他没在,就袭击了男房东。
突发的死亡,因此他没看见死亡预告。
“想起什么了吗?”警察敏锐捕捉到江骛的目光停留。
江骛点头,“这是我租的阁楼。”他如果现在告诉警察凶手是一群老鹞,前脚离开警局,后脚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
警察猛地转过台灯直照江骛的脸,压迫感十足问:“看见如此凶残的犯罪现场,你那么平静?”
“事发早上,我回去过一趟。”被强光照着,江骛不适地眯了下眼,顿了顿说,“我的行李还在房东家里,到楼下,我看到拉了警戒线,听到有人议论男房东死在阁楼,头不见了。”
他理由充分,“我已经知道,所以看到照片平静。”
警察又接着问:“你接下来没去拿行李,去了哪里?”
江骛回,“找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