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认错反派师尊后(139)
之前那些看似强迫的举动, 其实也如他所言那般,确实是个玩笑而已,路乘有光音天经又如何?他若是真心想动手, 路乘又哪来的机会施展呢?
商砚书是有粗暴的手段把人直接吃到手的,但他没有这样做, 就像此刻他也并未因路乘的冒犯而恼火,反而烦恼非常。
他试图从过往与路乘相处的经历中得到些哄人的灵感, 但很快意识到,没有,因为路乘以前根本不会这样跟他生气, 顶多撒娇闹个和离, 其他大部分时候都跟个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师父长师父短的叫, 哪会像现在这样, 这小驹子生气到撒蹄子就跑,头也不回。
嗯?商砚书突然从魔甲卫兵的视野中看到了异样的景象, 路乘在跑出大殿后都是一路埋头前冲的气冲冲模样,但跑了一段路后,他的步伐渐渐慢下来,在某一刻,他还突然停下了。
路乘站在原地,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片刻后,他转头往寝殿的方向走。
这似乎是某种好转的征兆,商砚书稍一思虑,去自己的魔殿库房里挑了几株灵气浓郁、口味清甜的高阶灵草,将其做成精美的摆盘,亲自端到正趴卧在寝殿床榻上的路乘面前。
“爱徒要不要吃些东西?”他试探着唤了一声。
路乘看着凑到鼻前的灵草,把头一撇。
“爱徒还在生气?”商砚书将灵草放到一旁,在榻边坐下,正准备温言好语地好好哄上一番,却听路乘说:“没有。”
似乎是商砚书脸上的诧异太过明显,路乘又补充道:“我认真想过了,没什么好气的。”
“为何?”商砚书说。
“你一开始收下我是为了玩,但你确实也有好好照顾我,把我当徒弟养。”路乘说。
他的剑法烂是他自己懒,而非商砚书教的不用心,作为一个师父而言,商砚书做的并没有什么毛病。
认错人这件事,跟商砚书有关,跟路乘自己也有关,他如果不迟到,也不会错过裴九徵,遇上商砚书这个冒牌。
而且这件事虽然导致了路乘跟哥哥错过十年,但他方才又细细想了,如果没有这十年,他没有认识商砚书,那么在瀛洲的时候,在剑宗的时候,萧放打上门来,谁又能来帮他呢?
大概他哥哥现在已经被萧放掳回那什么极乐殿去了吧,从这点上而言,路乘甚至是需要感谢商砚书的。
当然,欺骗这件事还是很可恶的,而且还有很多小账路乘没翻,就例如玄武城中商砚书被魔修劫走那回,亏他当时还那么担心,现在想来对方怎么可能会败于什么元婴魔修之手,分明就是演的一出戏,也不知道商砚书演这出戏到底是去做什么,但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路乘也不想追究了,论迹不论心,目前来看,商砚书没有伤害过他,反倒为他出过头,帮他救下过哥哥,这些已经足以抵消那些欺骗了。
“爱徒竟如此大度?”商砚书听了路乘的想法,颇有些不可思议,虽说他是盼着把路乘哄好的,眼下还没哄路乘就自己想通了,但他怎么不觉欣喜,反倒莫名地感觉有点不太妙呢?
果不其然,在他试图如往常一般去撸路乘背脊上的毛发时,路乘立刻往后一躲,同时,商砚书给他准备的灵草他也仍然不吃。
“爱徒这是做什么?”商砚书问。
“以前的事都算了,我们就当扯平了,以后……”路乘沉声说出他思虑多时的打算,“我要跟你和离。”
“不许和离!”商砚书想也不想地说完,又道,“为什么?”
“不和离也行,你放我回去。”路乘说。
“不可能!”商砚书拒绝得比上一句更干脆。
“那就和离!”路乘从床榻上站起来,骤然拔高的身形让他的气势也拔高了几分。
之前他虽然也说过和离,但是抱着纠正错误的想法提的,而非要彻底与对方撇清关系,而且在商砚书把和离书烧了后就没再提过,因为他对对方一直心怀愧疚,但现在好了,以前的事扯平了,他的愧疚也没了,路乘挺胸抬头,理直气也壮。
“不行!为师不同意!”商砚书也站起来,在榻边与站在榻上的小马对峙。
“你不同意也不行!我已经单方面跟你和离了!”路乘有了床榻的身高加持,第一次压过商砚书一头,居高临下地宣布,“你没有徒弟了,大坏蛋!”
商砚书都要被他气笑了,连声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本尊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亏!”
说罢,五指虚握,灵力形成的虚无巨掌就要将这匹小马抓来。
路乘却灵活地一躲,之前在雾岛地下的魔修据点内,他就在与魔修一战中展示过自己的敏捷,那么多魔修都轻易拿不下他,而商砚书,在不动真格的情况下同样难以办到。
两人在寝殿内玩起了魔尊抓小马的游戏,数次抓空后,商砚书心中的恼火程度直线上升,他冷冷地看着路乘,五指握起又松开,在用粗暴手段给这匹叛逆小马来点教训的念头中反复挣扎,终于还是一甩袖,冷哼一声离开殿中。
他真的走了?路乘在原地等待片刻,小心翼翼走到殿门处朝外张望,在他想把蹄子迈出门外时,殿门处矗立着的两名魔甲卫兵突然横下兵器,交叉着拦在他身前。
傀儡的铁面后传来商砚书的嗓音,对方冷笑道:“既然不想做徒弟,那你就做本尊的阶下囚罢!”
路乘撇下耳朵,他知道商砚书能透过魔甲卫兵的视线看到自己,于是生气地仰头瞪视对方,随后也像商砚书那样,冷哼一声,转身回到殿内。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魔域暗红的天空也经历过微明微暗的日夜变化后,路乘都趴卧在床上,没有吃过一口东西。
明明商砚书给他准备的香甜灵草就放在一旁,他自己的储物围兜里也还有一大堆储备粮,但他愣是一口都不吃。
商砚书也一直没有再回到殿中,像是把他关在这里就不闻不问了。
如此又过去了两天,绝食三天尚不至于让路乘饿死,但他的毛色却是肉眼可见地黯淡了许多,腹部脸颊微微下凹,不再像先前那样圆润好看。
说不上是睡着了,还是饿晕了,路乘陷入了一种朦胧的状态,他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过来,他没有精力辨别是谁,只觉得应该是熟悉的人,便本能地往对方怀里一靠。
对方温柔地将他抱到怀中,给他喂了点水,香香甜甜的,像是某种灵草熬的汁液,路乘无意识地喝了一碗下去,饿了三天,什么都不吃时尚能凭毅力忍住,但眼下这香甜的灵草汁液一下肚,却是将胃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他将碗底都舔干净了,还不断蹭着对方,像是在说:还要。
对方又给他喂了一碗,但路乘想吃第三碗时,对方却没有再给了,只一下一下轻揉着他的肚子,像是在为他这饥饿罢工了三日的胃肠做助消化的按摩。
路乘被按得很舒服,精力也渐渐恢复了些,仍未恢复清明,却是有力气说话了,他挨蹭着对方,无意识地低唤了一声:“哥哥……”
对方揉着他肚子的手霎时一顿,路乘隐隐听到了吸气的声音,对方像是在做深呼吸,做了数个后,似乎终于勉强平复下来。
他继续在路乘肚子上按揉着,路乘没有再说话,只享受地瘫着四肢,慢慢的,意识再次下沉,他睡熟了。
等路乘睡了足足一觉,再度醒来时,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他吃过的碗碟也不在了,只有不再像之前那般饥饿难耐的肚子证明之前那一切并非他睡梦中的幻觉,确实有人来过。
是谁似乎也不用多想,路乘耳朵撇了撇,不是生气的那种倒撇,但也不是开心,是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
他走到殿门处,发现门口一直矗立着的两名魔甲卫兵不在了,他试探着将蹄子迈出去时,也没有任何东西阻拦他。
但是再往外走一会儿,便会发现殿中各处的守卫依然森严,魔殿外围的劫火也仍然烈烈燃烧着,他还是出不去,想来他绝食三天下来,商砚书只是退让了部分,不再禁锢他在寝殿中,也不再派傀儡魔兵跟随他,但仍不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