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通关后,我在西城送外卖(73)
杨恒翻了个白眼:“呵!”
阿辛认真道:“没事就好。”
在阿辛的视线中,闻澜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总觉得像吹牛被看穿了一样,他一时居然有些不敢看阿辛的眼睛。
由于右手还缠着绷带,他用左手撑了下床面,打算坐起,阿辛立刻上前小心翼翼扶住他肩背,又伸手从旁拿了个靠枕过来在他腰后垫好:“这样行吗?需要再加一个吗?”
“……挺好,可以了。”闻澜更不自在了。怎么回事,他又不是脸皮薄的人,半身不遂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不自在个什么劲儿?
阿辛退回了半步:“你别担心,马上就结束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闻澜心想应是自己刚才紧绷的反应引起了他误会。虽然他心中确实有些耿耿于怀,那个泡在血池子里的疯子做的一切都像是场闹剧,直到他彻底死亡,他所深信不疑的神灵依旧没有给他半点回应。是他献祭失败,还是说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什么神灵?闻澜不太愿意做第三种猜测,连一个普普通通的疯子都如此难缠,若真有凌驾凡人之上的邪神,他们又该如何战胜?
而显然他这种猜测不适合在此时说于同伴,因而他弯起嘴角,敛去了眼中的忧色:“我能有什么压力?这个本已经打得七七八八,咱们的队伍也全须全尾,就等着老江那边最后收个尾,大家就可以都出去该吃吃该喝喝了。”
阿辛望着他,眼中仿佛盛了微凉的月光。
“同志们,咱们出去一定要让白姐请一顿好的,这次咱们遇到那么多恶心玩意儿,看得我差点没把肠子吐出来,她倒是没来,嗐!”
“就是啊!我提个建议啊,咱们这一顿不要去吃那什么辣锅,我现在脑子里啊都是那血池子里断胳膊断腿、脑花肠子乱飞的场景。我怕是这段时间都不能去吃红汤锅了!”
闻澜皱着脸嫌恶极了:“快别说了我好不容易忘掉!”
“大辛同志,这回你可是帮了大忙啊,别再扭捏了,痛快把你现世坐标报出来。如果你不想告诉旁人,那么只说给小闻一人咱也大度不会计较。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讹一顿白姐啊白姐可是大富婆呢!”
短暂的玩笑之后便是正事。
“唯行还在血池子那边。他说他有些担心,怕那疯子的祭祀仪式并没有结束,他让我们几个一起过去仔细检查一遍。”杨恒道,“我让小许留下来陪你们,我们几个先过去了。你就负责好好休息,等着我们回来。”杨恒看闻澜还想说什么,抢一步要断他话头:“这种扫尾的事情不至于不放心我们吧?”
“等等!”闻澜突然道。
“怎么了?”杨恒诧异。
闻澜迟疑了下,大概是失血之后人的反应便会迟钝,他一时没能明白心中这股莫名其妙的不安来自于何处。
他余光注意到阿辛有些疑惑又有些担忧的神情,又看到杨恒正不解地望着他。他心想,已经到这个时候了,造成这一切的疯子已经应无之线寸寸斩断,失去了控制的傀儡在清风中化为了尘埃,枉死的冤魂也在一场大火之中去往了应去之地,如果真还有邪神,那么早该在他与疯子交手的时候现身,而不是等到现在让他们有足够时间调整状态。没必要让他的朋友们为他的过度警惕而担心,而且有江唯行在那里,无论遇到什么,他总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于是他道:“那你们先去呗。小心点,有什么问题让苏云直接开通道拉我。”
杨恒:“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谁都像大辛一样,处处离不开你吗?”
“……”闻澜,“找抽呢是吧?”
目送几人嘻嘻哈哈离开,闻澜似有感应地回过头,果然阿辛在看着他。
阿辛是个奇怪的人,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把一把神奇的匕首给了闻澜,好几个副本中闻澜都遇见了他。
虽然他话不多,但是无论他走到哪里,身上都有种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闻澜一眼便能注意到他。
闻澜心里一动:“说起来,我刚刚做了个梦。”
阿辛或许并没有很强的好奇心,但他乐意配合这样的交谈:“梦见了什么?”
闻澜摸了摸鼻子:“我梦见,有一天,这个该死的游戏居然消失了。”
阿辛顿了顿:“那定是个美梦。”
闻澜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阿辛的语气似乎有些异样。阿辛鲜少表露自己的情绪,那一点异样也被隐藏在了平和的面容之下。
“但是,”闻澜的视线从杨恒他们离去的方向收回,转头看向身边的阿辛:“在梦中,我忘记了你。”
阿辛“嗯”了一声,乌黑的眼中有些诧异。
闻澜被他看得莫名懊恼,为什么自己要把这种东西说出来呢?
却听辛道:“没关系,我不会忘记你的。”
“无论你在现实中是什么模样,我都会找到你。”
闻澜被他说得有些别扭,他不自然地收回视线:“就是个梦而已,你别往心里去……”另一方面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期望,如果这游戏真能结束就好了。
第54章 桃源涌泉(七)
窗外的光线渐渐偏斜,照进老旧的屋子里,在灰扑扑的水泥墙上落下阴影。
闻澜坐在窗边床头,一时似有些走神,眉头微微拢着,身影亦渐渐融进了这片阴影之中。
阿辛安静坐在一旁,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闻澜身上。有一瞬间他的神情微微一动几乎就要开口,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看着闻澜,好似可以就这样安然度过一个又一个沉默的黄昏。
这时,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咕噜”一声。
这一声在此刻落针可闻的静谧之下尤为响亮。
闻澜回过神,歪过头来毫不尴尬地朝着阿辛咧嘴一笑:“有吃的吗?”
无论是先前高强度的使用能力,还是在小许治疗能力下的伤口快速愈合,都需要消耗不少能量,只是方才闻澜心里有事一时没想起来,这会儿稍微缓和下来,脱力感立刻伴随着饥饿袭来。
阿辛愣了一秒,伸手三两下把杨恒放在床头的果盘里一个苹果给削了,完了片好放碟子里递给闻澜。
那只拿着水果刀的手修长挺拔,手背覆着薄薄一层肌肉,力量感自深处透过皮肤渗出。普普通通一把水果刀,刀刃在指间轻巧蹁跹,估计是被饿狠了,闻澜只觉看得眼花缭乱。眨了眨眼睛,他发觉他没能把视网膜上方才的影像眨开,于是他不动声色接过碟子伸手就是一口,就这清甜的苹果汁含糊道:“谢了。”
阿辛朝着他轻轻点了下头。
闻澜咀嚼着汁水丰盈的苹果,心情有些微妙。虽然这会儿他其实更想来一碗热食,但是这被仔细片好的苹果也另有一番滋味。
阿辛打开了电灯。
灯光在小小的屋子里亮起,细小的灰尘悬浮在空中,在光线里亮闪闪的,仿佛也染上了温暖之意。
闻澜“咔嚓咔嚓”吃完了苹果片,阿辛给他把碟子取走,又递上毛巾让他擦手。
聒噪的杨恒带着其他人先一步离开了,小许又不知跑哪儿去了,阿辛素来寡言,说是留下来照顾闻澜,那就是实打实的“照顾”,多的半句话也没有。闻澜看他走到一旁去冲洗碟子,屋中便只剩下了细细的水声。
闻澜看着他的背影,口中属于苹果的清甜似乎还没有淡去,他只觉这一刻的闲暇仿佛是他偷来的一般,叫他突然有了种做贼一般的念头。这贼大气不敢出、只悄悄将这点珍宝小心翼翼揣在怀中半点不敢轻忽,生怕他一个眨眼稍不留神,这一刻的宁静便会于指尖溜走了。
唯恐时光匆匆。
如果有一天这糟心的游戏能终结,当他回归正常的生活,那么到时候就找个清闲的工作、平平常常生活吧。当然按他这德行大概率是赚不到什么钱的,不过没钱没关系,能满足温饱就行,反正一般情况下他吃的也不多。当他就这样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如果能有个人给他备上一点吃食,不必珍馐美味,随便什么、能入口就行,吃完之后两人平均分摊洗碗、擦桌子、拖地、丢垃圾等工作,乐意就多做点,不想做就耍个赖少做点,不必担心会被嫌弃懒惰……每天不必走一步要想三步,也不用担心哪天醒来周围突然变成了陌生的地方,脑袋里简简单单只要考虑今天吃什么,心里头最大的烦恼可能是怎样打发坐班的闲暇时光,这样的日子哪怕要重复地过上一辈子,那他也是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