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无限](171)
林嘉道:“客气了。”
他结束了这通电话。
也好像,结束了寻找闫续的这件事。
晚上,林嘉打开床头灯,他平躺在大床上。
平时柔软的大床不知怎么回事,无论他摆出怎样的睡姿,他都难以入眠。
他又坐起身,把床头的闫续的资料拿来看。资料里甚至有闫续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状。
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运动会200米冠军……
还有闫续的奖杯照片,也被打印出来放进了资料里。
林嘉看着奖杯铭刻的牌子,第二十七届大学生蓝球联赛冠军。
夜深了,林嘉把资料放在枕边,他搜索了这届篮球比赛的视频。
总决赛的视频里,闫续充当着大前锋的角色,每一次扣篮,观众席就会爆发出热烈的呐喊鼓掌。
除了投蓝得分,闫续每一次用衣摆擦拭额头汗水时,观众席也会发出尖叫声。
闫续的身材很好,是林嘉喜欢的簿肌。
不知不觉,视频从头看到尾。天际微亮,手机失去最后的电量,猝然熄灭。
林嘉依然毫无睡意,他准备再翻看一次手边的资料。
资料不慎落进了床头与床垫的夹缝,夹得有点紧,林嘉不想因此损坏资料,于是起身挪床。
挪开床后,资料一下落到底,就在林嘉伸手去拿资料时却忽然顿住。
资料的旁边还有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条。
林嘉顿了一下,他捻起这张纸条,还没有将纸条拆开,他的心跳就已经加快了。
等他完全展开,心跳反而窒住了。
纸条上是歪歪扭扭的线条,就像是压根不会写字一样。
林嘉看了许久,才勉强辨认出纸条上的字迹。
——要重回海底世界,否则永远无法离开。
某个傍晚。
有一只猫曾鬼鬼祟祟溜进这间主卧,艰难地爬进床底,把一张纸条塞了进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猫是这么想的。
第136章
海底世界……
如闫续姓名一样,既熟悉又陌生。
手上的纸条沉甸甸的,它用重量提醒着林嘉,他忘了很重要的事。
是什么?
林嘉紧紧抿着唇。
是什么?
林嘉的呼吸变得急促。
是什么?
他忘记了什么?
头很疼,像是要炸开,可心却空落落的。
林嘉看向了床底的资料,资料掉落的时候翻开了一页。
露出了一张照片。
他紧紧凝着照片上的人。
是你吗?闫续?
我忘掉的是你吗?
海底世界是什么地方?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猫是怎么回事?我在情绪里丧失了自我,这说明,我们是恋人关系吗?
活死人和流星雨有关吗?我们……分开了吗?
林嘉去拾资料,啪嗒,一滴滚烫的水珠滴在了他的手背。
-
清晨,本市最好的心理咨询诊所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他没有预约,本来心理医生也没打算这么快就复工的,‘活死人’事件还没有落下帷幕。
但她接到了不容置疑的电话。
没办法,心理医生只能苦兮兮地来上班了,谁叫她想多挣一份钱,与林氏集团有合作呢。
合作是林嘉提出的想法,以让林氏集团的员工释放压力,让员工更好地为林氏集团效力。
心理医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为林嘉看诊,毕竟在之前的接触里,心理医生能感受到林嘉对于心理健康方面的不信任。
所以说,今天是合作考验吗?
若考验不通过,是否就要解除合作?
心理医生很是忐忑,她当然不想接触合同。林氏集团财大气粗,给得报酬很优渥呢。
“林总。”心理医生刚坐下,对面那个清冷的男人抬起头。
“我忘了一些事。”林嘉说,“帮我想起来。”
心理医生:“……”
霸总都这样的吗?
为了长期的合作,心理医生使上了浑身解数。
然而。
霸总沉默地站起来,心理医生在他的眉眼中看见了失望。
他没有想起来他想要想起来的东西。
心理医生看出了他的难过。
“林总……”瞧出林嘉要走,心理医生站起身,本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可触及林嘉的双眼,她却什么都说不出了。
就好比有人经历了亲人逝世,‘节哀’二字并不起任何作用。
她只能说:“您慢走。”
林嘉颔首,他离开了诊所,坐在车里。
本想发动引擎,却不知去哪里。他取出烟盒,抖出一根香烟。
他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保持头脑清醒,有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事而思绪混乱。
于是他会点上一根烟,在香烟燃烧的短暂的几分钟里,慢慢地整理思路。
但那都是与公司挂钩的事,林嘉从未因为其他事而点燃过香烟。
不过也没办法了,不是吗?
林嘉已经用了不少的办法,试图记起与闫续有关的回忆,毫无成效。
他将烟衔在嘴里,牙齿轻轻咬着烟嘴。手上拿着一支火机,摩挲起砂轮,火苗窜动。
他凑近点烟时,忽然顿住——
脑海里闪过闫续的画面,闫续嘴里也叼着一支烟,懒洋洋地找旁人借火。
火光照亮他眉心一点褐色小痣。
那些有关闫续的资料里,没有提到闫续有吸烟史。
这是一段在资料以外的画面,是被遗忘的内容。
“咳咳咳——”
林嘉被烟呛着了,呛得他止不住地咳,咳得心肺都要吐出来。
这时手机响起来,林嘉看了眼来电,一边咳一边接通。
“林总。”对方是一直为林嘉做洗衣的服务的。
他说:“您这件衣服少了一颗袖扣……”
袖扣……
“需要为您补上一颗吗?”
袖扣。
他将这颗袖扣摘下,放进了一个人的掌心。
那人投了一个疑惑的目光来。
没什么。
只是他当时很想给那人什么东西,但是他手边什么也没有。
他的产业不在海底世界,也没有鱼灵,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枚袖扣。
他把袖扣给了那个人。
用袖扣暗喻了他的表白。
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就把那个人撩拨得面红耳赤。
把那个人气得咬牙切齿:“林嘉!!!!”
“咳咳咳、咳咳咳。”
林嘉还在咳,手里没点燃的香烟被他揉皱,烟草击破烟纸,凌乱地散在他的衣摆上。
脑海里的记忆线条终于归到原本的位置上,构成了一帧帧画面。
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解锁手机屏幕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打开手机上的日历,计算着七月七日至今已经过了多少天。
一天、两天、三天……二十天……
现实世界的一天等于海底世界的三个月,二十天,海底世界已经过了五年。
五年。
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林总?”
“补上一颗最好看、最昂贵、最稀森*晚*整*理有的袖扣。”林嘉说。
轰隆——
天边一声惊雷,林嘉抬起头,云层聚集翻涌,隐隐成了鱼的形状。
雨滴落下来,带着鱼腥味。
林嘉驱车去取这件衣服,电台的新闻频道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
“预计今夜21点整将有流星雨群,请广大市民不要外出,不要在观星,务必遮住每一个能看到流星雨群的窗户。若家中出现‘活死人’,务必与之隔离,不要与它们有任何对视……”
整座城市、整个国球乃至全球又陷入了严阵以待的戒备。
窗帘遮盖的窗户仍然透出家家户户的不安。
林嘉推开了别墅二楼阳台的玻璃,阳台上置着一套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