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59)
褚亦州眼中有作息飘忽不定的血丝,他死死盯着许知行,压抑着语气和声音:“你连看好他,让他安全地、好好地待在你视线中,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从他知道宋吟做护理到赶到这里,最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都可以出错。
许知行捏捏眉心,如果这件事他占理,他可以出声辩驳两句,可确实彻头彻尾是他的错。如果他早点办完事,压缩出时间去留意宋吟,都可能不会酿成这种结果。
褚亦州闭上眼,再睁开已经勉强恢复冷静,指责和问罪可以先放在旁边,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他低低出声:“有没有可能出基地?”
许知行给他明确的回答:“不会,你刚才能进来是我事先打过招呼,平时有人进基地,有人出基地,都要经过严格的身份确认。”
前面一句还是在和他普及,后面许知行一锤定音地补充:“而护理签了保密协议,半个月内不能出基地。”
那就是还在基地。
褚亦州得出结论,不顾单薄外套上的水正在往皮肤里面渗透,抬步往基地里面走,许知行截住他,冷静地指了指右侧:“分开两头找,你去这边。”
褚亦州直接朝他指的方向大步走过去。
其实根本不用找,他要找的人就在隔壁。
前面有好几个人已经用过了淋浴喷头,浴间还有残存的雾气,让人置身于高温之中,又热又难耐。
宋吟后背抵着墙面,死死抓紧衣角,嘴唇已经抿了起来。
而陆工没有因为他的可怜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利用职务之便,丝毫不留情面地催促着他:“后面还有人,你要耽误他们的时间吗?”
“快脱!”
第29章 假冒(29)
浴间被多个人使用过,地面湿漉漉的,连墙壁也全都是水。
宋吟抵住墙壁后,后背的衣服湿了一半,还好这些衣服等会可以脱下来替换,不至于感冒,但换是可以换,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极为难受。
而他现在又因为陆工的没眼色无法脱下来,要继续难受下去,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到底为什么不出去……要站在这里羞辱他,报复他的逃跑?
陆工见宋吟不吭声,抓紧衣角别过头只露出一个侧脸,那身粗糙的外褂下面开始燥热起来,他承认他现在像是有点发癫,在发泄多日找不到人的火气。
他幽幽盯着宋吟的脸:“签合同的时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必须服从基地的任何安排,你现在就是在违抗,如果我上报,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宋吟感觉他在胡搅蛮缠,皱起眉道:“你出去我就会洗了,也不会耽误时间。”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他的存在让宋吟不自在了,只要他出去,这种状况就能解决,后续的工作也能正常运行。
可陆工显然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眯着眼看向墙角半身湿透的宋吟:“我在你就动不了了吗,都睡过一张床,见什么外。”
宋吟纠正:“是上下床。”
以往宋吟不是会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但陆工说的太离谱,还有故意扭曲事实的成分,所以即使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他也要出言纠正。
陆工懒得玩这些文字游戏,他理智全无,巴不得宋吟下一秒就在他眼前毫无防备地洗澡,这个念头烧得他眼睛发红,他问道:“如果我不出呢?”
宋吟抬起湿溻溻一片的眼睫,轻声和他叫板:“那我就不洗。”
每个护理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已经因为不必要的小事耽误了五分钟,再这么耗,是真的洗不了了。
陆工气得拳头紧握,他在宋吟眼中到底是哪种狗彘不如的东西,他好吃好喝地养着,非要逃走,到现在还要一句一句顶撞他。
他死盯着宋吟,不错过宋吟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见宋吟是真的对他像对垃圾一样避之不及,气得怒极反笑,“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宋吟肩膀瑟缩了一下,他能听出陆工的言外之意,如果他真要固执地不洗澡,后果应该不会很好。
宋吟轻轻皱起眉来,嘴唇也抿了两下。
眼前的陆工大有一种他不脱衣服就马上发疯的样子,宋吟衡量了下敌我的体型,觉得如果他和陆工硬碰硬,会死得很快。
他慢慢动了动胳膊,将旁边架子上的水盆推动了些许,这个动作很隐晦,发疯中的陆工根本没看到,见他动了还以为他在害怕。
陆工脸上涌动着阴霾,手也蠢蠢欲动地朝宋吟伸过去,而他连宋吟的脸蛋都没碰到,旁边的架子突然传来巨响。
陆工能在基地工作,本身身体素质的资本就不错,反应灵敏,几乎瞬间就偏头看到声源处,是水盆掉下去了。
掉下去的同时还顺便把架子上的所有洗浴物品也挤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跟过年放鞭炮一样精彩,浴间狭窄,声音又这么大,如果有人路过能听个正着。
在这不久前,褚亦州和许知行已经转完一圈回来,但毫无所获,根本找不到人在哪。
基地错综复杂的,能藏人的地方数都数不清,真要细致地找起来,几天几夜都找不完。
空手而归的两人最后去了宋吟的房间,想着宋吟万一已经回来了。
但结果却让人失望。
房间很小,不管是横着还是竖着,走几步就能到尽头,被体型卓越的两人一衬托更是小得可怜,两人刚进来就皱起了眉头,随后一同望向室内唯一的床。
床单被褥齐齐整整,只有靠近床沿的地方有很小一块的皱褶,能印证有人坐过这里,而且坐姿乖巧又规矩。
桌子旁边有一把木质的小凳子,上面搭着件外套,尺码不算大,换做在场的两个人任何一个穿上去都要崩坏。
褚亦州眼睫直直覆下来,眼睛黑沉沉的,再次把指责的刀刃指向许知行:“你就让他睡这种床?你还能做好什么。”
许知行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张床简陋至极,而且床板也硬到让人发指,大概牢狱里的人待遇都比在这儿好一些,起码床垫坐下去,能有个凹陷。
他下颌绷起一点,哑声为自己开脱:“护理的衣食住行不归我管。”
话是这么说,其实他也有要给宋吟开小灶的打算,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实施,“晚上我有和客户对接的工作,做完想带他换个房间,但他已经不见了。”
褚亦州捞起了凳子上的那件衣服,淡声问:“什么工作让你这么重视?”
褚亦州是知道许知行的身份的,他这种程度的明知故问,也就是变相的指责他做事不利,许知行明白是自己的疏忽,捏了捏酸涩的眉心,声音更哑了一些,“先找人。”
褚亦州也没有再和许知行废话。
他冷着脸转身,目的地是基地外面,许知行顿了顿,随即也跟上了脚步。
虽然基地明确要求任何护理不能外出,但是许知行想起了宋吟故意流泪扮可怜的脸……那种屡试不爽的扮可怜手段,出去不是没可能。
两人风驰电掣地往外走,气场很强,路过的人都不免屏住了呼吸,抱紧怀中的东西努力降低存在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们。
褚亦州比许知行快走一步,他抬起手正要推开基地那扇厚重的门,一阵叮呤咣啷的巨响及时传进他耳朵里。
褚亦州目光顿变,和许知行视线触碰。
眼神交汇的下一刻,褚亦州直接推开了浴间的门,大量的白雾灌涌出来,他丝毫没受影响地望了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地上的狼藉,罐状的沐浴液四仰八叉分落在地板上的任何角落,视线再往里走,就是角落里怒气汹汹的陆工,还有恨不得和墙融为一体的宋吟。
宋吟咬唇看过去,脸上还有未退的惊慌,仔细一看又有点松口气在里头,他故意打翻盆就是想引人过来,看来他运气还算可以。
只不过他不清楚来的人是能帮助他的好人,还是和陆工一样的一丘之貉。
“哈,”刚捡起宋吟衣服的陆工,撸了把头发,“妈的。”
他为了不让宋吟的衣服落地,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别人用过的脏水,胃里翻腾不堪,差点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