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虎园不正经(30)

　　景林今晚也是挨着虎睡，胡烁和胡孬就睡在他背后，景林翻了个身，发现自己的虎爪就落在了胡烁的背上。
　　胡烁一动不动，看样子已经睡沉了，又过了一会，景林听见了两兄弟熟睡的鼾声。
　　这下更睡不着了，景林无奈坐了起来，他一只虎看着漆黑的铁门发了好一会呆，感觉上下眼皮又耷拉上了，才又挨着胡烁缓缓躺下。
　　结果还是一样，木板床就像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一样，景林的头挨上去，意识就变得无比清醒……
　　又尝试了好几次，连着月光都开始从窗户照进屋，景林还是无法睡去，只要闭上眼，周围的气息就开始变得说不出的怪异。
　　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胡烁和胡孬的屋子也几乎是固定的，一个月前景林还来这个屋串过门，那晚他还睡得很香……
　　排除了认屋的嫌疑后，景林心中莫名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陆缪。
　　和陆缪和解成兄弟以来，为了让陆缪对自己脱敏，景林一直挨着陆缪睡，这俩日天气越来越冷，两虎就从挨着变成了抱着睡。
　　陆缪第一次把虎爪搭上自己身体时，景林还克服了一下心理上的恐惧，但一夜过去，陆缪什么都没有做，景林也因为温暖睡得格外香甜。
　　景林内心咯噔一下，涌出一个很不合理的猜测。
　　不会是认虎了吧？
　　虎园的夜很安静，没有风声，也没有巡逻的脚步声，现在就屋内连别虎的鼾声都微不可闻。景林突然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声，一下一下，平静得让虎心焦。
　　景林的呼吸声蓦地急促起来，他一个翻身把自己滚到了水泥地面上，深秋的夜里，地板凉透了，景林背后的皮毛挡住了大半寒气，却还是被冻得一哆嗦。
　　他只好灰溜溜站起来，又一次想到陆缪以后，景林咬牙切齿抬起右爪轻轻跺了一下地面。
　　都是虎，都是毛茸茸，我不信没有陆缪真的睡不着！
　　景林突然被激起了什么奇怪的斗志，他回到自己原来躺着的位置，因为他刚才挪开了身体，原来还算宽敞的位置已经被胡烁挤了一只虎爪过来。
　　木板床被饲养员垫得很稳，景林的动作也非常小心，没有弄出扰虎的嘎吱声，他又走回了木板床上，把自己摊平在木板上。
　　闭眼！睡觉！
　　屋外的脚步声愈发近了，亮光也慢慢渗透到屋里来。
　　景林最终一夜没睡，身为老虎的他竟然失眠了。
　　胡烁胡孬睡得很好，听见饲养员的动静就干脆地起了身，胡烁好像做了什么美梦，正压低声音在和胡孬悄悄咬耳朵。
　　“我昨天好像听见毛毛在喊缪哥的名字……”胡烁本意是不想吵醒还在趴着的景林，但景林就没睡着，所以胡烁的话一字不落全被他听见了。
　　“你做梦了吧。”胡孬接上话，声音同样压的很低。
　　景林开始犹豫要不要翻个身，胡烁要再继续说下去，大家都挺尴尬的。
　　解围的饲养员来得很及时，他一如既往来了虎舍以后，都会挨家挨户对着铁门大喊一声——早啊！
　　景林终于有理由抬起一个虎头，看向铁门的方向，顺带用余光，瞄向了胡烁。
　　“毛毛你醒啦！”胡烁探出一个虎头，耳朵朝后晃了晃。
　　“嗯……”景林给胡烁回应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抬起爪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今天是一个断食日，户外活动开启的时间比往日还要早一些，景林磨蹭了很久，才慢腾腾从屋里走出来。
　　然后他闻见了熟悉的气息，一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站着陆缪。
　　或许是一夜没睡的缘故，景林不止精神不太好，走路也不住打飘，甚至连陆缪的背影在景林眼前，都逐渐幻幻成了枕头的模样……
　　景林踉踉跄跄朝着陆缪走去，陆缪转过身，好像正是在等景林过来。
　　“你昨天好像没睡好。”陆缪搭了只爪到景林身上，景林下意识蹭了蹭，闻见陆缪身上的味道后，景林又连打了两三个哈欠。
　　“没有枕头，一晚上没睡着。”景林实话实说，但也省略了一些重要的事实。
　　“枕头……？”陆缪不解，闻言，景林一下清醒了过来。
　　“就是靠着的东西……最近天凉了，我的毛还没完全长出来。”景林随口乱扯，心虚的眼神乱飘，总不能告诉陆缪……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枕头吧。
　　脖子后面传来了熟悉的拉扯感，陆缪咬住景林的后颈把虎朝最近的树坑底下带。
　　“越来越娇气了……”陆缪无奈，拖着景林的身体朝前走，景林也不挣扎，只是站在陆缪身边，他就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到了，靠着我再睡会吧。”陆缪把景林拖进一个舒适惬意的树坑，他还有些话想和景林说，但不清醒的虎……陆缪想了想，还是决定等景林睡醒再说吧。
　　“唔……好。”景林把头靠在陆缪身上，失去意识前他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居然是——陆缪这家伙一定在身上涂安眠药了。


第28章
　　“我就说不是做梦吧,昨天晚上毛毛真的喊了缪哥名字。”
　　“小声点，把毛毛吵醒缪哥会吃虎的。”
　　“哦……你说得对。”
　　连做梦都逃不脱胡烁胡孬这俩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的胡说八道，景林昏昏沉沉从梦里挣扎醒来，虎头哐当一声磕在了草地上。
　　景林不得不睁开眼,迷迷瞪瞪间,他看见了熟悉的爱心虎纹,以及一双摊在陆缪腰上的后腿。
　　这睡姿真是不忍直视，景林于是又闭上了眼，并缓缓把自己放在陆缪身上的两只后腿小心翼翼抽回来，然后缓缓朝外翻了个身。
　　世界天旋地转,又好像过去了几百年，景林再一次睁眼，目光最近之处,他看见了紧挨着的胡烁和胡孬。
　　很好,这个梦好漫长,他怎么还没醒过来。
　　“已经是下午了毛毛。”胡烁看景林睁着眼，先朝陆缪打了个招呼后才对着景林开口。
　　枯萎的黄草一茬茬戳着景林的虎毛，他起身时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缠绕着黑白条纹的焦黄色脑袋上挂上了几根枯黄草茎，陆缪身上像是有魔力一样,挨过去情不自禁就睡着了。
　　“早啊……”景林干巴巴应付着胡烁,回应景林的却是刚才被当成了靠枕的陆缪。
　　“早。”
　　老虎是非常喜欢干净整洁的生物,而陆缪身上的毛因为景林的倚靠变得乱七八糟的，一绺一绺或逆着或顺着,杂乱成一团。
　　这副杂乱无章的画面景林都不忍直视,陆缪却很平静地，一下下舔顺自己腹部的绒毛。
　　饶是陆缪这般灵活的东北虎,要舔到后背上的毛也很困难，景林想了想陆缪也经常给自己舔毛，于是站起来自告奋勇。
　　“缪哥，一虎做事一虎当，你背上的毛是我睡乱的，我给你舔顺吧。”
　　不知道为何，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好几秒，胡烁胡孬不敢置信地互相张望，连陆缪都有些不太对劲地歪过了虎头。
　　“不……不急……晚点再说。”陆缪难得结巴，他停下了舔毛的动作，站起身使劲抖了抖身体，他背上的毛甚至有一撮是凹下去的，抖了好几下也没能蓬起来。
　　“你们俩围着我做什么？”陆缪既然暂时不需要帮助，景林终于想起旁边那俩尊虎，他转过身问胡烁和胡孬，“我只是睡个觉而已。”
　　“毛毛你可不是只睡个觉，你是和缪哥一起睡个觉。”胡烁强调，“昨天你半夜小声喊缪哥名字我都听见了，和缪哥说了他还不信。”
　　景林没搭理胡烁，他转而对胡孬问道：“孬孬你听见了吗？”
　　胡孬老实摇摇头，但很快他又点了点头，迟疑了好一会才开口。
　　“昨天晚上没有，但是刚刚听见了。”
　　景林满头问号，咄咄质问：“我说了什么？”
　　“我们没有听懂，但听见缪哥名字了，后面接着什么‘好枕头’……我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