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从史莱姆开始 下(71)

　　这样的局面是审查组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这一晚上的努力都是徒劳。真正的犯人或许早就在昨天晚上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逃走了。
　　想到这儿，负责这件事的审查组组长只觉得头疼万分。
　　很显然，拿着这样的结果他们没办法向监狱委员会高层，向乔治委员长交代。
　　“依我看，随便找一只替罪羊扔出去算了。反正乔治委员长也不过就是想找个发泄口不是吗？”
　　一名叫做汉克的审讯官如此说道。
　　“你疯了吗？如果监狱内部真的存在与东部相勾结的叛徒，咱们这样做无异于让他们继续在咱们这儿乱轰乱炸！”
　　另一名审讯官杰夫激烈反驳。
　　汉克愤愤然：“那你打算怎么办？向上头报告咱们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还是没有抓到那个奸细么？”
　　“那也不能让其他无关的人顶罪！”杰夫的态度依旧坚决。
　　“这有什么要紧的？”
　　汉克不以为然道：“那些家伙也不过是从城外来的乡巴佬罢了。真从里面抓一头替罪羊推出去他们难道还能反抗不成？”
　　“这里是风暴城，是监狱委员会的地盘。他们是走是留，是死是活，是奸细或者不是奸细还不都由咱们说了算？”
　　汉克的态度理直气壮，让人感觉心中不适。
　　闻言，杰夫抿直了唇角，一言不发。
　　虽然出生在风暴城，但杰夫的家庭条件并不怎么好。而监狱这个组织向来是拜高踩低的地方，即便是他当初也没少受排挤。他也是付出了很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如今，在听到汉克说的这番话后，他竟对这些无辜的新人产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在汉克这些家族在风暴城世袭着狱警身份的人看来，那些来自风暴城之外其他城镇的居民甚至都不能算作是人。他们不过是一群仰仗风暴城鼻息的可怜虫罢了。
　　而虫子本来就是可以一脚踩死的，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它们的性命。
　　这群出身在风暴城外的新人显然也属于虫子的范畴。
　　汉克并未在意眼前人的想法，只接着说：“听说乔治大人昨天一晚上没睡，就等着咱们的结果呢。如果他知道咱们一无所获，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杰夫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回应汉克也不恼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道：“摔杯子砸人，革职，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奇怪。毕竟过去这位大人心情不畅的时候就是这样干的。”
　　“但过去那些只是小事。”
　　“像昨晚武器库发生失火爆炸的大事，恐怕后果可不只是摔几个杯子，撤职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见杰夫的神情产生了些许动摇，汉克笑了一下道：“我猜想你也不想看到乔治委员长大人发怒的后果吧？”
　　“所以，这件事还是听我的。”
　　“至于你说的真叛徒，我也没说不找。”
　　“可在找到真正的犯人之前，咱们不也得保住自己的位置吗？没有身份，想要调查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所以我们也需要一个缓冲区。一个能让乔治大人以及委员会高层不将怒火发泄到咱们身上的缓冲区。”
　　“而一只替罪羊恰好能够做到这一点。”
　　“只要有了缓冲区，咱们也就能够拥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查这一切，不是吗？”
　　“可是……”
　　杰夫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汉克打断了。
　　“你这家伙就是死板。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还不同意？”
　　只见他两道浅淡的眉毛挤到了一块儿，神情不虞，显然对杰夫的态度有些看不上眼。
　　不过他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说服对方，只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审查组组长。
　　“李组长，关于我刚才说的那些，您意下如何？”
　　就见审查组组长沉吟了片刻，随后果断开口：“就按照你说的办。”
　　“记得找一个身世背景查不出漏洞的。毕竟委员会的大人们也不全是傻子。就算是替罪羊也得找一个经得起推敲的。”
　　闻言，汉克大喜过望。
　　“您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保证一定解决得漂漂亮亮的。”
　　“嗯，那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说着，李组长便顶着一脸困顿离开了审讯室。
　　目送李组长离开的背影，神情怔怔的杰夫这才反应过来事情已成定局。
　　就听汉克轻笑了一声，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对着外头等候了许久的委员长扈从道——
　　“回去报告乔治大人吧，就说犯人已经抓到了。”
　　杰夫闻言倏地转头，眉头紧拧，“谁？”
　　“还能有谁？那个叫古克的荒原族游牧民呗。”
　　汉克缓声道：“听说这家伙居无定所而且是孤身一人来的风暴城。明明只是来做生意却又莫名其妙成为了监狱新招募的狱警当中的一员。”
　　“更巧合的是，我听说东部的那群史莱姆之前也收留过一群荒原族游牧民。”
　　“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儿还能有比他‘嫌疑’更大的人选吗？”


第316章 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听见汉克这一番话， 杰夫半天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如果不是因为事先知道了内情，恐怕连他自己都会相信汉克的这番说辞。
　　他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嗓子却像是卡了痰似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因为此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或许他应该阻止这件错误的发生， 又或许他应该悄悄通知那位可怜又无辜的荒原族羔羊。
　　然而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块被冻得僵硬的木头，根本无法动弹。
　　他承认是他胆怯了。
　　因为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后果是他根本无法承担的。
　　而且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和能力去做这件事。
　　哪怕自己现在混得再怎么人模狗样， 终究也不过是监狱这一组织上的一颗小小螺丝钉而已。跟上头那些真正作决策的大人物比起来，他的存在实在无足轻重。
　　且不提乔治委员长，就连他们审查组的李组长他也没有胆量反抗。
　　或许他只是一个伪善的懦夫吧。
　　哪怕他知道这样做是错的， 哪怕他的良心再怎么不安，也依旧没有勇气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豁出一切。
　　这种时候或许像汉克那样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才是最正确的决定。最起码他的内心不会像现在这样摇摆不定。
　　望着对面已经向着无辜羔羊出动的狱警们，杰夫这般自我厌弃地想着。
　　不忍看这压抑窒息的残忍画面， 他默默转过身望着头顶上方一片蔚蓝的天空。
　　回想起之前在监狱流传的关于史莱姆们改革东部的传闻。杰夫不禁想——
　　或许让史莱姆们骑到西部的头上也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在它们看来，奴隶和那些地主老爷旧贵族们并没有什么分别。
　　因为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想到这儿，杰夫不禁感慨：多么明智的举措啊，充斥着古尔巴繁荣社会时期的遗风。
　　与之相比，监狱这一运转了三个世纪的庞大组织就像是一辆锈迹斑斑行动迟缓的火车。尽管内部早已产生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毛病随时都处于崩坏的边缘， 但那些坐在这辆列车上的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甚至于这辆列车下方的轨道究竟会带领他们驶向何处他们也不清楚。
　　这些人既不关心未来也不关心过去。
　　他们只关心如何才能压过东部永远维持住荒星老大的地位。
　　面对有可能威胁到监狱在这颗星球的统治地位的史莱姆一族， 哪怕它们曾经毫不吝惜生命地帮助过他们消灭了沙漠蜥王，他们也依旧毫不留情的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恩人。
　　说实在的，他已经厌倦了这一切。
　　厌倦了监狱里的明争暗斗，也厌倦了这座死气沉沉丝毫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城市。
　　哪怕这座城市是他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