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保洁,不是四界拆迁办(37)
陆岚的话语不可抑制地地浮现在了宗年的脑海里:“走不了的。”
那低缓的话音和陆岚在独自倚在门边的样子交替出现在宗年的眼前,他忍不住想:“她说的话什么意思?是今天走不了,还是永远走不了?”
想到这里,宗年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他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在场的其他三人,焦急地询问道:“车坏了,我们怎么办?”
可一时间其余的人却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宗年慌了神,他说:“要不然我们靠自己的脚走回镇上吧。”
陆仁作为一群学生中唯一的社会人还是相对靠谱的,他摇了摇头,反驳了宗年的这个想法:“我们是外乡人,哪怕是白天独自翻山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是晚上了。夜晚的山里野生动物太多,本地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宗年几乎要哭了:“那怎么办?”
陆仁却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他安抚起了宗年:“什么怎么办?别自己吓自己,我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真的在镇上订了宾馆。不去住要赔钱的。”他撒了个无伤大雅小谎,目的是为了让宗年相信,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今晚走不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那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陆仁作为几人中唯一的成年人,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保持理智,分析形势。
或许是陆仁的笑容太自然,宗年竟一瞬间也恍惚了一下:难道只是他在自己吓自己?但一向沉稳的宗宸怎么刚才也这么毛躁?于是宗年的目光落在了宗宸的身上:“但是……”
宗宸打断了宗年的话,他看向陆仁:“你打算怎么办?”
对于宗宸来说,他从进村的一瞬间开始就感觉到了不舒服。这村子里风景秀丽,空气清新,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但有也是这一点十分奇怪,就是未免过于安静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听见一声鸟叫声?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陆仁说:“走吧,总要先找个过夜的地方。”他拿出手机操作着,状似随意地说,“去我伯伯家吧。”
陆仁的手机信号是满格,但他已经尝试过了,无论发什么信息,或是接收什么信息,永远显示在加载中。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可以打通却始终是忙音。他听见了刚刚宗宸给祁屿打电话的过程,不难推断出,所有人目前都是这样的状态。
就像到目前为止他们所经历的一切一样,状似平常,所有让人感到异常的表现都只是偶发的,只存在于在细节处的。他们只是到了一个村里,这里的村民会在路过神像的时候进行一个奇怪的特有礼节,而他们在山里,手机信号不好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一切可以被合理解释,却不能被坦然接受。
众人亦步亦趋地往陆仁伯伯家走。陆岚还保持着他们离去时的那个倚门姿势,她表情平淡,似乎对他们的去而复返不感到意外,只是公式性地询问:“怎么回来了?”
“小巴车好像坏了,今天走不了了。”陆仁说,“村里还有别的代步工具吗?”
陆岚再一次引着他们往里走,边走边说:“有啊,怎么没有。我们家就有辆小轿车。但是妈妈今天开进城里去办事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回来。”
她引着一行人往一楼东侧的房间走:“家里只剩两间客房了。你们两人一间住吧。”
宗年刚想说那要不然他和陆大哥住吧,毕竟宗宸和关尔越对待陆仁也不是太热络,如果强行要他们住一间房可能会不太情愿。
却在此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一下。
是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的关尔越。关尔越见宗年扭头看他,红着眼眶说:“宗年,我害怕。”
宗年这才想起了可怜的关尔越。在宗年眼里,关尔越不过是个普通人,怕鬼怕神的,这次骤然遇见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难免感到恐惧。思及此处,他努力挺直腰杆,拍了拍关尔越的手背,低声说了句:“你放心,我保护你。”
最终结果是陆仁和宗宸一间房,宗年则跟着关尔越住。
前往客房要穿过堂屋,陆仁不自觉地开始打量起这座房子与他记忆中的区别。
原本贴在堂屋里的喜庆年画如今已经褪色斑驳,使得原本慈眉善目的菩萨似乎显现出了极恶相。这里的陈设都没有太大变动,只是可以看出已经旧了不少。西南角新添了一座小小的佛龛,挂着几个红色的小灯笼,在本就光线不太充裕的堂屋里投射下一片红色的光影。许是怕里面供奉的菩萨落灰,佛龛里加了一道遮尘的帘子,陆仁没能看清供奉的究竟是什么菩萨。只看见佛龛前还燃着香,香挺长,似乎才续上不久。
陆仁见状问陆岚:“你开始信佛了吗?”
走在他前面的陆岚似乎做了个手势,然后说:“多亏菩萨保佑,爸爸才能活到今天。”
不多时,客房到了。
客房里放的都是两米的大床,睡两个成年男子绰绰有余。
陆仁进房后动作轻柔地把陆阳放在到了床上。饶是陆仁体力好,把麒麟这么一路抱下来也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两条胳膊止不住地发酸。
陆阳始终没有醒。陆仁拍了拍陆阳,他呢喃一声,翻了个身便继续睡去了。
一旁的宗宸这时发问:“你打算怎么办。”
陆仁一边帮陆阳脱下了鞋子,一边答复宗宸:“什么怎么办?”
“你也发现这里不正常了吧。”
陆仁看向了宗宸:“嗯,你们俩睡,今晚我不睡了,以防万一。”
宗宸却拒绝了:“你一个人值夜扛不住的,万一睡着了就没有意义了。我们轮流来,我看上半夜,你看下半夜,有什么事情随时叫醒对方。”
陆仁没有推辞。
第38章 返乡(五)
分配好房间后的宗年不敢独自呆在自己房里,他把行李放下后就带着关尔越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去找宗宸和陆仁。敲门进去的时候陆仁和宗宸似乎刚刚就什么事项达成了一致,宗年只听见陆仁说了一声“那就这么办吧”。
宗宸再见到进来的宗年之后,宗宸像是被提醒班想起了什么,他对宗年说:“正好,这件东西你带回去挂在床头。”只见他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一把小臂长的小剑。那是一把由五帝钱铸成的宝剑,是宗宸出师当天收到的礼物,十分珍贵,可一剑破邪。宗宸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它。
宗年当然认得五帝剑,也知道五帝剑的珍贵之处,于是他连忙推辞,道:“表哥,使不得。这东西不是伯伯给你保命用的吗?给了我你怎么办。”
宗宸却安抚他道:“没事,我身上带了不少符。只是一个晚上够用了,等到明天有车我们便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陆仁有他保护不用担心,但宗年终归只是个半瓶水的葫芦,真的遇到什么有能耐的邪物,怕是护不住自己和关尔越。故而宗宸出借五帝剑,也是想给宗年及关尔越多一份保障。
宗年听宗宸言辞恳切,这才放下了心。在他眼里,他的表哥是天下顶顶厉害的玄师,除了面对阳关那次,从无败绩。秉着对宗宸驱邪本事的信任,宗年应了下来:“好,那谢谢表哥了。”
宗年欢欢喜喜地带着五帝剑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他赤足站在床上,恭恭敬敬地把五帝剑挂在了床头的墙上,低下头认真地同坐在床上的关尔越说:“你别怕,我把五帝剑多偏向你一些,这上面的铜钱都是本家伯伯一枚一枚挑的,保真。今天晚上肯定安全。”手里握着五帝剑,眼里看着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关尔越,宗年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内心也暗暗生出一股“我还是能保护住这个小徒弟的嘛”的自信。
话分两头,宗年走后,留在房里的宗宸就褪去了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眉宇间也带着略微的担忧。
宗宸会答应陆仁马上就走有很大的因素,是想看看这里的村民是否会阻拦他们离开。结果,事实证明,这座村子并不会让他们走得那么容易。
虽然联系不上祁屿,但宗宸其实没有那么担心他。祁家能与宗家并列成为玄门四家,就断不可能养出一个无能子孙。即使被困住了,保命的本事祁屿应当还是有的,应当会想方设法传递消息求救。但沉思的宗宸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祁屿如果要求救,为什么不向祁家本家求救,而要向我这个宗家人求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