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如何通关无限综艺(32)
可是罪魁祸首的表情太冷静,一脸淡漠,连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只有言川一个人像自己撞进网兜里的笨蛋小鸟,晕头晕脑的,翅膀都扑棱不起来。
这个想象让气得他把唐臻肩膀上的衣服都攥皱了。
就很气。
屋子里有人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现在言川视线里,他走路的姿势有点佝偻,像是哪里受了伤似的,走起路来一只脚深一只脚浅的。
是周午。
言川眉头皱了皱,暂时忘了唐臻刚刚做了什么。
周午……怎么了?
屋里开了灯也显得昏暗,言川只能稍微眯起眼睛,试图从表情判断周午的状态。
周午端了一个碗出来,碗里是粘稠的粥。被他直接搁在地上,瓷碗和地板相撞,发出砰的声响。
角落里还搁着几个黑乎乎的碗,边缘有缺口,脏兮兮的。
给谁吃的?
言川一头雾水。
这个姿势几乎能称得上是扔了,有些轻蔑,显然不是什么好态度。
言川脑海里回想起周午苦苦哀求选手们白天也聚集在一起时惊慌失措的面孔,不由得屏住呼吸。
周午的性子大致是是胆小怕事的,畏畏缩缩,现在他对谁这么随意?
或者说,这个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吃吧。”周午甩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角落里忽然传来锁链碰撞的声响,还没等言川思忖出什么,就看见一只手臂伸出来,把碗推到自己身前了。
从腕围判断,这是一双成年人的手。
言川眉头微微蹙起来。
他经过这一户人家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看见过第四个成年人。
言川弯下腰,努力把眼睛凑近管道口,试图看清屋子里的人的面孔。
是玩家……还是npc?
微弱的光线照亮言川的眼睛,他的心怦怦跳。
和他们在管道里看见的尸体有关系吗?
是个男人。
还是个年轻男人。
头发已经长到很长了,油腻腻乱糟糟地遮住面孔,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穿的衣服因为脏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和花纹,很不合身地套在这个男人身上。
因为手脚上拴着链子,他没有办法正常地坐着或站着,只能蜷缩着趴在房间的角落里,浑身都脏兮兮的。
盛着粥的碗被他艰难地挪到身前,在他能够到的范围内,艰难地去喝碗里的粥。
但粥是粘稠的,没有餐具,他的手腕也被铁制的链子锁着,能动弹的幅度很小,一不小心就打翻了碗。
里面的粥倾倒出来,在脏兮兮的地板上糊了一地,甚至还流到了他身上。
角落里的男人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机械地舔食地板上的粥。
言川抿唇。
视角受限,他没有办法完全看清房间里男人的长相,只能判断出他绝对不是在这个剧本里露过面的选手或者是npc。
这个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如果是npc还好说,要是选手……
不提他可能是进入剧本以来就被关在这里没有办法出去,短短几天时间,已经被折磨成了这种样子吗?
困在房间里,甚至大多数玩家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只能想尽办法自救或者期盼着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楼道里每天都有人经过,他却无法呼救。
还要面对可怕的npc。
言川还不知道逃综匹配的规律是什么,要是完全随机,纯看运气……那也太倒霉了。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房间里杂乱的摆饰和布满灰尘的地板,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是选手,”耳畔忽然传来热气,唐臻凑在言川耳边:“很倒霉地被分配了这个身份,大概率是哑了,所以没有办法说话求救。”
言川耳垂发烫,小巧莹白的耳垂向来是藏在头发里的,有些敏感。被热气一刺激就染上酡红,红得像是要滴血一样。
唐臻靠得太近,不仅是耳垂,连后颈那一块都被热意沾染。
言川不自在地缩了一下。
偏偏唐臻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旧在他耳边说着话。
“在五号房里出现,”一束细细但光线正好打在唐臻高挺的眉骨上,在鼻梁处落下淡淡的阴影:“被锁着不让出去,你说他会是什么身份呢?”
言川瞬间想起安雯和梁新。
梁新的身份是诱骗学生的小混混,把被骗的女友带到十三号公寓这个廉租房。
廉租房花销小,人员流动大,是个藏身的好地方。远离闹市,哪怕被骗的女友发现了也可能不知道该逃亡哪里去。
可是,如果梁新在剧本里的接头人也住在这里呢?
他打着私奔的幌子把人骗过来,还大费周章地转手就不划算了。
电光火石之间,言川眼前闪过一个可能的想法。但这想法又太隐微,如同黑夜里火柴的微光,亮一下就灭了。
“这一户人家是……”言川唇瓣微动,声音像枝头上晶莹的露珠,碰一下就要碎掉一样:“梁新接应的贩子么?”
唐臻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言川睫毛颤了颤。
如果五号房这一家也是人.贩.子,而梁新是诱骗人来的,他们互相合作。
安雯拿到的身份是被骗的人,那么以前可能会没有被卖掉的人吗?
“那管道里的……”言川抿唇,下唇被咬得发白,犹犹豫豫的:“也是被他们拐来的吗?”
他知道这种人.贩.子下手对象首选是小孩子,年纪小的不仅没有自保之力,也能更好地被买家洗脑,但有的孩子会因为反抗心太强被处理掉。
那个孩子也是吗?
被人拐来,知道自己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试图逃跑开始反抗。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根本不可能逃出这群人.贩.子的掌控。
他通过说话求救,可能会被人扯掉舌头。想跑,也可能会被锁起来关在屋子里。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出来,他在廉租房里奔跑,路过每一户可能救自己的人家又失望地离开。
一个又一个的人路过,他以为自己能躲藏起来,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期盼着不要有人发现自己躲在这里。
但他毕竟太小了,是个孩子,体力不好。不可能躲过一群大人,很快就被发现。
面容可憎的大人骂骂咧咧地抓着他的头发,咒骂他给自己添麻烦。
被从角落里拖出来的时候这个孩子肯定很害怕,不顾一切地向周围人求救。
但廉租房里大概没有住户会救他。
大门洞开,看不清面孔的人在说话,抓着他的大人还能笑着说他是自己家的孩子,不听话带回去打一顿。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带回那间屋子。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十三号公寓里……
言川和唐臻对上视线。
唐臻颔首,似乎说什么,锁链的拖拉声忽然变大了。
言川的思绪被打断,无意识地看向房间里。
他的脸藏在管道后面,只露出一双清泠泠的眼睛,睫毛在阴影里扇动。
屋子里的人挪动身体,硬生生是把自己的身体挪向了通风管道的方向。
链子很短,固定住他的身体,他只能艰难地把头转过来,呈现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
言川对上了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乌紫发黑的嘴唇蠕动两下,发出了短促的“嗬嗬”声。
言川的心沉下去。
他果真不能说话。
***
入夜。
高大的男人依旧一身正装,连领结都整齐服帖,俨然一副工作归家的模样。
他眉骨高眼窝深,长相颇为英俊。但眉宇间总有种挥之不去的阴沉,眼神漠然而冰冷。
单从长相上看,就能得出“这是个很危险的人” 的结论。
但男人站在公寓门口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口的时候唇角竟然勾起了一个弧度,很愉悦似的,笑意抵达眼底。
就好像打开这扇门,他就能看见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一样。
“你回来了?”言川听见开门声,习惯性地走到门口,声音软绵绵的:“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