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亡人(27)
晃了晃手臂,南贺槿竟然觉得这样的闻吟寒很是可爱,就像是在对他软绵绵地撒着娇一样。
面对这样的闻吟寒,仅仅是指间交错,已经满足不了他对他的妄想,然而顾忌到闻吟寒的态度,他不得不自己那些阴暗的想法隐藏在欲望的最深处,这样才不会吓到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一想到这样的称呼,南贺槿骨子里不安于现状的因子又开始躁动。
或许他可以把自己的爱人关起来,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只能感知到他的存在,暧昧的气味,细腻的肌肤,令人血脉喷张的触碰,微小而带着祈求以为的颤抖,敏感而脆弱,像一只娇艳欲滴,轻易就能折断的玫瑰,只能任人采撷。
南贺槿的眸越来越沉,看向闻吟寒的眼神也变了意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实践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想法。
还没察觉到异常的闻吟寒自顾自走着,路过一家奶茶店,他脚步不知不觉地放缓了不少,越走越慢,越走越慢,直至再也迈不开腿。
几番挣扎之后,他拐进奶茶店:“你好,要一个原味冰激凌。”
这都快一月了,他最念念不忘的,还是与时节格格不入的冰激凌,一边怕凉,一边又忍不住想吃。
南贺槿的视线自始自终粘在闻吟寒身上,他注意到闻吟寒的动作,但却分不出心去管,理智在朝着名为危险的边缘崩盘,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越收越紧。
闻吟寒吃了两口冰激凌,过了瘾,就不想再继续吃下去了,整苦恼着还怎么解决剩下的还不浪费,鬼能不能吃这东西?应该不行吧,但南贺槿作为一只不同寻常的鬼,要不然试一试?
一只冰激凌忽然举到自己面前,南贺槿忽地回神,看向闻吟寒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清明,此刻还染有些许疑惑。
闻吟寒以为是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解释道:“你吃不吃?不吃就浪费了。”
其实南贺槿只是在疑惑刚才自己的状态,但现在闻吟寒都把东西送到他嘴边了,哪儿还有拒绝的道理,鬼能不能吃活人的食物他不知道,但南贺槿能吃闻吟寒给的任何东西。
一人一鬼靠在狭小的巷子里,等这只鬼一本正经把闻吟寒剩的大半个冰激凌吃下肚之后,才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回去吧。”
“好。”
第24章
送走闻吟寒,赵洺兆和胡定沧对视一眼,默契地朝着同一方向走去,期间谁也没理过谁。
盛宴厦看着闻吟寒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一股若有所失的怅然感涌上心头,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胡定沧走的时候没有叫他,他也没有跟着胡定沧,在经过长久的心理斗争之后,他居然大步走向了闻吟寒选择的方向。
他远远吊在闻吟寒身后,看他孤独地行走在人群中,看他走进奶茶店,看他举着吃不下的冰激凌有些无助的模样,有那么一瞬的冲动,让盛宴厦想要冲上前去,问问此时的闻吟寒需不需要送他回家。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盛宴厦为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不可理喻,他借着打哈欠的功夫,装作不经意地问了问一句:“你确定,要找的人就是他吗?”
空气中传来一声狞笑,透着得意与贪婪:“是他。”
盛宴厦神色复杂,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从巷子里出来,闻吟寒神色淡淡地看着盛宴厦的身影,这人跟了他一路,也不知想干什么,但那股熟悉到令他反胃的气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南贺槿显然也看到了盛宴厦,他皱起眉:“这人居然在以身养鬼。”
闻吟寒扫了他一眼:“我也在养鬼。”
养虎为患,世人皆知这道理,但却无法挣脱对既得利益的渴望,即便是养鬼可能会导致极为惨烈的后果,轻者受伤精神受损,重者直接丢了小命,但却放不下,舍不点,只能一步步看着掉入深渊,陷进泥沼,求救无门。
可这又怎么样,闻吟寒牵着南贺槿,融入街头的车水马龙。
南贺槿到目前为止都还是可控因素,只要再给他一到两年的时间,他就能找到当初那只让他恨之入骨的恶鬼,到时候借助五雷斩鬼印和南贺槿的力量,再以自身为鼎做血祭,最起码可以做到同归于尽。
彼时人死如灯灭,尘归尘,土归土。南贺槿就跟闻吟寒没什么关系了,他活一世,人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流连,心中念想一去,再入轮回,那就已经不是他闻吟寒了。
至于南贺槿何去何从,他无权关心。
回到银星花园,闻吟寒意外地发现这里笼罩的黑气忽然变少了,再不像以前那样像个鬼域,终日不见人气。
保安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人变得开朗起来,看见闻吟寒的时候,甚至还探出头和他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闻吟寒点点头。
关上门,闻吟寒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按开了空调。
躺在沙发上,他惬意地呼出一口气,轻轻地抚摸着南贺槿的头,顺着他柔软的发丝滑下。
一只手环过闻吟寒的腰,一只手落在他的后颈处,四只腿紧紧挨着,交错在一起,头枕在那令他迷恋不已的脖弯,这似乎是南贺槿最喜欢的姿势,既可以完全掌握怀中的人,也不失示弱般的依赖。
摸了一会儿,闻吟寒觉得手有些酸,于是停了下来,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回想在鼎盛酒店发生的一切。
他问南贺槿:“在我去买冰激凌之前,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不知道,”南贺槿收紧了手,他眯着眼似乎也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可能是因为你太好看了吧,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其实南贺槿确实不知道那短短的几分钟,他的心境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超话,明明在这之前,他都可以很好的将自己的心思藏匿起来,不让闻吟寒发现,然而这次,几乎不受控的露骨眼神,居然让闻吟寒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懊恼于自己的自制力,所以一路上都不敢再造次。
面对这样等同于敷衍的回答,闻吟寒当然没信,反正这事也不怎么重要,他另外挑了一个话题:“你觉得盛宴厦养的那只鬼,是什么来头?”
南贺槿的吐息洒在他的侧颈上,微微有些发痒。
“一只小鬼,构不成威胁。”
但那只鬼的气息太熟悉了,闻吟寒呼吸有点不稳:“那……你能不能试着找到它?”
这种反应发生在闻吟寒身上,这让南贺槿不得不重视起来,他抬眼问道:“为什么要找它?它跟你什么关系?是不是,跟你的母亲有关……”
他的话戛然而止,闻吟寒的脸瞬然冷了下去,眼中阴沉,挣脱了南贺槿的怀抱,背对着跟着他动作同样站起身的后者,背影和声线一样僵硬:“我不管你从哪里知道她的事,从现在起,不准再提。”
南贺槿抿着唇,眼睁睁看着闻吟寒把自己关进了次卧,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两人像是陷入了冷战中,虽是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闻吟寒却硬是装作不认识的模样,拒绝任何交流,连南贺槿做的晚饭看都没看一眼,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匆匆出了门。
主动求和失败,还被独自扔在了家里,南贺槿周身气息都变得暴戾起来,恶狠狠的眼神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撕碎,死死攥着拳头,泛着黑气的血液以掐破的手心处滴落,竟将地板腐蚀出一个个大洞。
客厅的灯滋滋响了两声,终于是不堪重负,爆裂开来,落得满地碎片。
“吟寒,吟寒……”
唇舌间吐出那个名字,声声泣血。
闻吟寒临时起意出门,是因为接到了唯德真人的电话,对方问他赵洺兆的情况,说他本该在五点前返回清泉寺,现在都快六点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连电话也打不通,唯德给他卜了一卦,结果是“大凶”!
闻吟寒把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唯德真人,对方着急的同时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这小子!真是糊涂,我交代给他正事不做,偏偏要走弯路,简直掉钱眼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