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61)
长大以后,他也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幼稚。
芒芒。
听上去好像永远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但一想到这是爸爸妈妈给的,是他们在期盼了很久以后,终于有了宝宝,满怀爱意给予的,他又觉得没什么好抱怨的。
他跟弟弟,在爸妈心里,本来就一直是需要保护的。
周境听得笑了一声。
他遇见郁芒的时候,郁芒已经是人类小孩的模样了,但当初还没能化形的小猫崽,应该也是极为可爱。
“这名字和你挺配的。”他说道。
郁芒也不在意,继续吃冰淇淋。
其实他有一瞬间,也有点好奇周境的名字是谁取的。
两个人在外面又坐了一会儿。
但是郁芒快把冰淇淋吃完的时候,突然听见便利店里在放歌,他也跟着哼了一句,哼得却不是里面放的那首,而是两句慢悠悠的诗词。
周境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这儿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清冷月色下,他的瞳孔有那么一刻,变成了金色。
“你这唱的是什么歌?”他哑着声音问。
“我也不知道,”郁芒望着前方路灯上一只飞蛾,声音里有点遗憾,“我总梦见有人唱这首歌哄我睡觉,可是又不是我爸妈。”
他小的时候总是做梦。
梦里有片山林,还有落了满身的紫藤花,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人坐在他身边,用小藤条给他围了个手环。
这一幕他梦见了很多年。
却始终看不清梦里这个人的脸。
“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吧。”郁芒低声又道,“也许是我曾经听别的小孩子唱过,张冠李戴,以为是唱给我的。”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芒果冰淇淋的最后一口给咬掉了,盒子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回过头,他想喊周境一起回去,却发现周境的脸色很冷,像山上终年不化的雪。
郁芒不由一愣,“怎么了?”
周境却没说话,反而慢慢靠近,一只手捏住了郁芒的肩膀,捏得太用力了,甚至有点疼。
郁芒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就顾不上这个了,因为周境的脸离他太近了。
冰冷的金色竖瞳,危险又妖魅,刀刻般深邃的五官,亦正亦邪的气质,慢慢迫近的时候,美色的冲击力足以让人头昏脑胀。
郁芒又闻到了周境身上那淡淡的草木香。
他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肩膀撞到了椅背上,冰冷的铁质栏杆阻挡了他的退路。
周境把他困在了座椅和自己的手臂之中。
月色朦胧。
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几乎融合成了一个人。
郁芒惊疑不定地看着周境。
离得太近了。
周境的嘴唇就在他几厘米以外的地方,那股草木香幽幽地侵袭而上,让他浑身发软,连生气都很难,只觉得头昏脑胀。
周境又靠近了一点。
郁芒一惊,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他几乎以为周境是要吻他。
但很快,他就感觉到唇上并没有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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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境的脸一偏,凑到了郁芒的耳朵边。
“草木无心,岁岁枯荣,子若有意,为何不归?”周境的声音像融化在酒中的冰块,微冷,却又低沉诱人。
他轻轻笑了一声,问郁芒,“那首歌,是不是这样唱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哄孩子的儿歌。
是他很小的时候,听他母亲唱过的,而这之后没多久,他母亲就消散于天地了。
后来郁芒闹着要他唱歌,说自己睡不着,他没有办法,只能随便哼了哼自己这几句,权当哄孩子。
如今十几年过去,这小王八蛋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可是当年他哼过的歌,却偏偏还记得。
郁芒唰得睁开了眼。
是这样的。
他一直只记得“草木无心,岁岁枯荣”,直到周境说了出来,他才想起了完整的句子。
他怔怔地望着周境,也不在乎他跟周境离得太近了。
“你怎么会知道的?”他盯着周境的眼睛,喃喃问道。
他不解地望着周境,月光下,周境俊美得就像一个梦,像开在月下的紫藤花,足够美,也足够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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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首歌就是我母亲教的。”周境淡淡道,“我小的时候,她曾经唱过。”
他站了起来,眼神微微暗了下去,对着郁芒伸出手,“该回去了。”
郁芒望着自己眼前的这只手。
刚刚的一瞬间,他好像有很多问题想问周境。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就算周境也知道这首歌又怎样呢,顶多算是个巧合。
他那么多年反反复复做那个梦,心里总是挂念那一片紫藤,和一双抱着自己的手。
可那终究只是个梦。
跟周境无关。
他沉默了片刻,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嗯,走吧。”
第52章 缠绕
四个人吃了夜宵回来,就各回各屋了。
除了郁芒。
他回的是周境的屋子。
回来以后他也没干别的,就忙着赶自己的作业,写得脑壳都疼。
他已经习惯了待在周境的房间里,一些小习惯也暴露了出来,趴在床上写论文大纲,瘦长的小腿晃来晃去,写一会儿就咬咬笔头。
周境占据了另一边的床,看他郁闷得脸上都能滴出墨,凑过去看了一眼。
《论深海妖兽的进化特征——以大王乌贼为例》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老古董·境皱了皱眉,“你们大学现在都教什么东西?”
郁芒头也不抬,又啪啪啪打字,“我学的水底生物学,主要研究方向就是海底的妖兽和灵植。今年期末考试不用回学校,但是每门课都要交论文。”
愁死人了。
他其实在家里的池子里,还养了好几个小海兽,那也是他的作业,不过目前看,“作业们”嫌他的水土不好,小肚皮一翻,十条已经没了八条,剩下最后两条,俨然是郁芒的命根子。
不过翻肚皮的那几条还挺好吃。
郁芒舔舔嘴角,又露出一点小猫相。
他边写作业边跟周境聊天,“你们以前的妖怪,都学什么啊?”
妖界的大学也就这几年才建立的,远没有人类的大学丰富。
数来数去也就九所。
周境轻笑了一声,“能学什么呢,学怎么保命。谁会教跟自己非亲非故的小妖怪,看见你不一口吃了都算好的了。你想变厉害,想会打架,就得命够硬。”
他父母都去世得早。
父亲压根就没见过,母亲都没来得及等他稍微长大一点,就也消散了。
那时候可没什么未成年妖保护法,他一个珍惜混血种,谁见了都想吞了大补,最惨的一次,他其实已经被砍掉了尾巴,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逃出去,躲在洞穴里睡了一个冬天,中间几度以为自己会死。
相比之下,郁芒他们这些小混血,活在法治社会真是太好了。
虽然也有各种问题,但大部分没有性命之虞。
郁芒下巴抵在拳头上。
虽然周境说得轻描淡写,根本没有提及曾经的苦楚,但是他可以想象得到。
可是看周境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他也就识趣地没有问。
其实他还挺很佩服周境,也很感谢周境对自己的照顾。
可偏偏他也没有什么能回馈的。
他写完了作业,把东西都收好,洗了澡躺在床上,正想跟以前一样把自己的尾巴好好梳一下,他突然问周境,“你要不要我帮你做个鳞片护理?”
“哈?”
周境难得一脸懵,鳞片护理又是什么?
郁芒献宝一样拿出自己的护理套装,一排排小刷子,精油,护理膏,营养液,种类繁多。
他认真地跟周境建议,“你的尾巴鳞片也需要护理的啊,这才好看。就跟做美容一样。”像是怕周境不信任他,他又强调了一遍。“我技术很好的。”
周境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