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子不语养妖怪(114)

　　“要用百年棺材上的三寸钉，加上一个符咒，塞在红包里，里面放上百元的大钞。如果有人捡了这个钱，就相当于他自己同意了借寿。”
　　“咱们这属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唐父低低垂着头，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长出的青胡茬。“这也太损阴德了？怎么能什么话都不说，就把人家的寿命给借走了呢？”
　　一听唐夫反驳自己。老妇女直接气的将手上的餐巾纸一丢，嘣的一声站起来，椅子顶在地板上摩擦出尖利的咯吱一声。
　　“说要借的是你们，说不借的也是你们，玩我呢这是。”
　　“又想借救人，又想当好人，做梦呢。”
　　“如果把话说清楚了，谁敢借呀？谁活腻味了是吧，就为了几百块钱，把自己的寿命借给别人？”
　　“你们要想当好人，那这事不如拉倒。”
　　“借寿这种事，只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来。你们以为事情那么简单吗？”
　　“比如，我从你身上借10年的寿命给你儿子，等做完法事，真正能借过去的可能不到一半。你儿子顶多能活四五年而已。”
　　“你多大年纪了？你借得起这个寿命吗？”
　　“先来个二十年，你活得起吗？”
　　唐父被老婆子一顿抢白，脸上红白乱绽，尴尬不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唐九九母亲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一听说要用这种阴损的法子去坑别人，心里就不落忍。
　　万一是个老人或者是个中年人捡到了红包，一下子把人家寿命给借完了，人家过一两年就死了怎么办？
　　她看老丈夫被抢白了一顿，落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一边热情的给婆子夹菜，一边招呼服务员，再给加个海鲜，大闸蟹什么的。
　　“您别着急，也别生气，我家先生就是不太会说话而已，没有有什么坏心思。”
　　“什么意思？他没有什么坏心？难道我有坏心吗？”
　　唐母急忙改口。“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这个人就是说话太直，不会说话而已，这事我们当然是100%相信您的。”
　　“只是心里有个疑问而已，如果说借10年寿，到九九那只有5年。那这个钱红包如果不小心被老年人或者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捡到了的话怎么办呢？”
　　“岂不是一下子把别人的寿命都给借完了。会不会直接导致这个人过不了多久就死了？”
　　“我们就是不懂所以才问您呢，要是懂的话就不问了，您说是吧？”
　　“还得请您给我们解答一下这些问题。”
　　婆子一看唐母又是给她夹菜，说话又轻声细语，一副求她答疑解惑的样子，立马又高兴了起来了。
　　“这还不简单，我都说了，这事我是做老了的，怎么可能随便找个老头子借寿呀。这才能借多少呀？”
　　“你家孩子才17岁，我找个老头子借个两三年，过了一年孩子又出事了，怎么可能呢？”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唐母急忙陪着笑说道：“自然不是，这不是想请问一下您这问题怎么解决呢？”
　　“等所有的仪轨，符咒，红包等东西准备好了，才扔呢。这扔也有讲头，你以为是随便扔的吗？得扔在都是青壮年出没的十字路口才行！”
　　“这借寿就跟配阴婚是一回事，配阴婚我也配了好多次了。”
　　婆子说的正得性，一不小心，嘴就瓢了，把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一瞬间，唐母的眼中涌出了一连串的泪水。婆子急忙把话头给吞下了。
　　可她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唐母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
　　婆子的意思无非就是，如果唐九九这一次活不了。那她也有对应的业务，下一单可以直接给唐九九配个阴婚了。
　　唐九九一个17岁的少年肯定没有结婚，一个人去阴间也怪孤单的。
　　“你放心，我在路口盯着的，远远的看着一个年轻立壮，面红耳赤的小伙子走过来了，才在他要经过的路上扔下这个红包。”
　　“他如果不捡，那再找下一个，等有顺眼的再扔，一天扔个十几次，自然有捡的人。”
　　“借寿都有一个选拔过程的，你以为是随便借吗？”
　　婆子口中所说的话实在是恶毒至极。跟她不沾亲不带故，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就因为过个马路，捡了个地上的东西就中了招。
　　这婆子还口口声声的说道。“我丢这东西都有经验了，一定要把粉色的大钞票揪出来，一半露在外边。自然有那贪心的看见厚厚的一沓钱，急火火的就捡起来了。”
　　“他自己贪财着了道，怪得了谁。如果不贪财也不会有这种事。这都是他们自己命中注定的，哪里怪得了我们。”
　　唐妈妈为了把借寿这事给搞明白，强忍着恶心跟婆子说话。
　　但一听到婆子这么缺德，给人家配阴婚，还要像捡萝卜，白菜一样的挑选年轻的小伙子借人寿命，就觉得脑袋里嗡嗡的。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唐父，两个人多年的默契，达成了一致。
　　这么缺德的事儿，哪怕真的自己家孩子熬不住，走了，他们也不愿意做。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他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唐父和唐母客气的跟婆子说道：“我们再考虑一下，如果有这个需要的话我们再联系您。”
　　婆子尖利的声音在包间中响起：“哎哟，都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你手里那几个钱呢！”
　　“那几个钱能换你儿子活过来吗？你们如果觉得30万贵了，我能给你们打个折，29.5万怎么样？”
　　唐父和唐苦笑着说道：“这不是钱的事，我们再想一想，再说可以吗？”
　　没想到婆子咄咄逼人的问道：“你们家孩子都已经进ICU了，你们还有那个时间考虑吗？”
　　这话说的实在是刺耳至极，唐父在听到婆子说配阴婚的时候就已经很不高兴了，想站起来和婆子理论几句。可被唐母亲死死的抓住了胳膊，摁了下去。
　　这次又听到这婆子话里话外都在咒自己的孩子，气的又想动手，但仍被唐母亲给摁了下去了。
　　本来夫妻二人觉得大不了赔了这一顿饭钱，也不能做这种缺德的事情。婆子要骂人就骂吧。
　　可婆子一边吃饭，一边嘴就不闲着，尖酸刻薄的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没钱请不起我，所以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真是悲哀啊。”
　　这种话，两个人都忍下来了，连旁边坐着的唐九九都气得半死。
　　这婆子一张大嘴吃了半只鸡不说，的磕了两只大螃蟹，一桌子菜就他一个人就霍霍了。
　　几个亲戚朋友加上唐爸唐妈都心情不好，基本上没怎么动筷，这桌上所有的菜基本全是这个婆子吃的。
　　唐九九听到自己的父母委婉的拒绝了婆子。这才放下心来，就算他自己真的挺不过去了，他也不愿意通过谋害别人的性命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本来这事情到这就应该就告一段落了，可唐九九的奶奶本来满怀希望。以为只要家里出了钱就能把唐九九给救回来。
　　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居然是两个死脑筋。好不容易容易找到这样一个能通天地，驱鬼神的厉害人物。不仅不好好奉承别人，还把别人给拒绝了。
　　不就是借几年别人的寿命吗？
　　一个青壮年借他10年寿也不会死。可自己的宝贝孙子没了就没了呀。自己就这么一个金孙，她哪里舍得唐九九就这样没了。
　　想到这，站在身后的奶奶突然间扑上来，动作迅猛着拿着包，就往唐九九父亲身上一顿捶，一边捶，一边哭泣。
　　“你这个不孝子呀，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你都不救他，你就是贪你那几个臭钱，你有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孩子没了你要钱有什么用。”
　　说完，拎着包又去砸唐九九的母亲：“你这个女人太过于歹毒了，自己的亲儿子你都不救。”
　　“就是因为你坏事，我自己的儿子，我不知道吗？如果没有你刚才给他使眼色，他会不救九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