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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 三(107)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21-07-01 08:48 标签:快穿 仙侠修真 年上 武侠

  陈利只管连连告罪。
  田文抬起头来,似乎才借着灯火看见了站在一边的阎荭:“这位是……脑袋摔破了?”
  谢青鹤一瓢砸破了阎荭的脑袋,这时候已经包扎过了,刮了伤处的头发,抹了止血膏,天寒地冻怕头脑受寒,还缠了厚厚的绷带。这年月头冠代表着身份和品级,不能乱戴,紫央宫里哪有阎荭敢往脑袋上凑的帽子?就只能暂时把绷带露外边了。
  阎荭原本就宛如冰雪的脸色越发冷彻,鼻孔中狠狠出了一口气,根本不肯搭理他。
  田文是相州有名的浪荡子,游戏市井不务正业,跟随谢青鹤之后,也只以幕僚的身份行走。在陈家没有正式司职,也谈不上品秩,正经来说,他现在还是个平民身份。阎荭不理他,也称不上无礼。
  谢青鹤向田文介绍:“这位是阿父门下行走,姓阎,名荭,无字。”
  阎荭马上意识到小郎君不大高兴了。他不理会田文,因为田文是平民身份,是否行礼拜见都无所谓。哪晓得小郎君马上点明他的身份,门下行走。行走是客气话,小郎君真正想说的是门下走狗。
  ——你不过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也敢对我的幕宾先生无礼?
  阎荭缠着绷带的脑袋还冻得发疼。想起自己被小郎君开瓢之后,主人一声不吭的前事,他总得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沉默片刻之后,迎着田文玩味的目光,阎荭主动作揖:“仆阎荭,拜见许章先生。”
  田文似笑非笑地拱了拱手。
  “前事许章先生都知道了么?秦廷有奸细混了进来,就藏在华家后宅。荭郎来请命捉拿,只怕华家里外有些不清不楚的事情,请许章先生亲自走一趟,梳理看顾一二。”谢青鹤替田文理了理身披的斗篷,拍了拍他摔得脏兮兮的袍子,“雪夜路滑,就让利叔跟着许章先生一起,仔细跌了跟头。”
  谢青鹤派陈利去请田文的时候,已经决定让陈利跟着去华家了。
  他不但要田文去全程跟着监督,绝不许阎荭在私下搞小动作屈打成招,还要派自己的卫士去给田文支用,若是阎荭仗着手底下兵强马壮跟田文起冲突,陈利带着的卫士也不是吃素的。
  不管阎荭是否有其他想法,他的行动被谢青鹤派出一文一武死死监看起来,也足够难受了。
  然而,他也无法拒绝。
  陈起已经帮他把少君拦在了宫中,给了他一整夜的时间。
  现在陈起已经歇下了,就是不想再为这事跟儿子别苗头,阎荭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应酬少君。
  想到这里,阎荭想起自己被开了瓢的脑袋,心中苦笑。他的头皮能有多硬?不是照旧被少君一水瓢砸了个豁口?——那水瓢还是主人放在那儿的呢。少君拿着多顺手。
  与谢青鹤叙礼告辞之后,阎荭还记得礼让田文:“许章先生,请。”
  ※
  送走了阎荭与田文之后,谢青鹤跺了跺冻得麻木的双脚,走回偏殿。
  他临走前嘱咐伏传不必等他吃饭睡觉,中途吩咐召见田文,已经惊动了伏传,这会儿屋内还点着灯,伏传赶忙出来迎他,问道:“我听说是缵缵出事了。”
  “嗯。”谢青鹤不及弯腰,伏传已经屈膝蹲下,帮他褪了被寒气浸透的靴子,顺手在他脚上轻捏了一下:“凉透了。大冬天的,站在外边也动一动啊。”
  “也没想到田许章那么促狭,拖拖拉拉快一个时辰才进来。”谢青鹤说。
  伏传也不用什么暖筒温水,直接将真元蕴于指尖,在谢青鹤脚上经络上揉捏,很快就有暖意从足底升起,顷刻间就缓解了寒冷带来的麻痹。谢青鹤浑身温暖,鼻尖甚至出了一点汗。
  谢青鹤简略说了外边的事,伏传听说缵缵去了华家,也很意外。
  他这时候才有心情询问:“怎么就叫田文过去呢?”依大师兄的脾性,肯定得亲自走一趟。
  “陈起不许我去。”谢青鹤说。
  谢青鹤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称呼陈起为“阿父”,若是感觉到陈起对他的敌意,或是他对陈起生起敌意了,就会直呼其名。陈起把去华家捉拿奸细的事情交给阎荭处置,不让谢青鹤插手,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谢青鹤当然不高兴。
  伏传想了想,觉得不大理解:“他这是冲着华家,还是冲着咱们?”
  当初谢青鹤要赦免华家,出于两个原因,一来仙道贵生,他有惜才惜命之心,不愿滥杀,二来饶过华家上下,也能安抚稳定青州民心。
  这事情由谢青鹤主理,安莹在事后曾书信奏报陈起,陈起并未回复此事,算是默许。
  但是,没有回复,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不置可否。
  既不赞成,也不反对。
  如果陈起认为华家的事处理得非常好,很符合他的心意,他必然会大肆吹嘘炫耀,夸奖儿子。
  伏传也知道陈起小心眼,顿时怀疑他是不是又找旧账了?陈起是标准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件事记在心里,但凡有机会,想起来他就要报复一下。而且,完全不分亲疏远近,有仇必报。
  谢青鹤已经解开了发髻,松了松紧绷的头皮,闻香醒脾。
  稍歇片刻之后,他才说:“他若是有心借此生事,不会让我随意拿捏阎荭。”
  谢青鹤隐隐约约地觉得,陈起是故意让他跟阎荭生怨。但是,他又觉得,陈起不会这么无聊吧?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许章先生和利叔都跟在阎荭身边,只要华家没有太出格,不至于被阎荭拉下水。”谢青鹤打开妆镜台的小抽屉,拿出冻疮膏,在周指关节处细细涂抹。
  涂着涂着,他慢悠悠地感慨:“华家,有些麻烦。”
  陈家与华家毕竟有破家夺城之恨,华家更有不少人死在青州大战之中。
  要说华家对陈家没有恨意,只记得谢青鹤的庇护赦免之恩,那是痴心妄想。华家上下几十口子,肯定会有人心生怨恨。谢青鹤的意图也只是把华家圈养起来,归顺认命的提拔起来,愤懑反骨的直接养废,整个华家都落入了奴籍,哪还有机会去兴风作浪?
  万万没想到,华家人都管束起来了,冷不丁从外头跑进去一个奸细。人算不如天算。
  “大兄赦免华家也没两年。真要为了这事重新翻起旧账,知道的是说华家勾结奸细,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兄沽名钓誉,假惺惺地笼络了两年,最终还是杀了。”伏传说。
  谢青鹤倒不在乎虚名。陈丛干的坏事多了,也不差“沽名钓誉”四个字。
  “她与你提过华家吗?”谢青鹤突然问。
  伏传想了想才明白这个“她”指的是缵缵:“那时候往青州回来的途中,她倒是问了我不少华家的事。我听着吧,她打听的不是华家,而是……大兄。”
  人通常只记得真相,对于自己随口撒过的谎,很容易就会忘记。
  谢青鹤还在燕城王府的时候,每天都很认真地记着自己的人设,那时候还能常记常新。现在离开王都已经大半年了,早已抛却了虚伪的身份,伴随着身份的谎言也早已抛诸脑后。
  直到伏传提醒,谢青鹤才突然意识到,他刚刚投身燕城王府时,曾说自己在华家效命。
  在缵缵的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失去旧主、辗转寻觅至王都,想要投靠燕城王,期盼着追随燕城王率领大军攻破陈家、替旧主报仇雪恨的天才剑客,忠心耿耿,心怀慷慨。
  燕城王死后,谢青鹤失踪,缵缵很可能没有怀疑他的身份,而是认定他为复仇再觅明主去了。
  谢青鹤与伏传面面相觑。
  ——若缵缵是被谢青鹤的谎言引去华家,这事就真的撞见鬼了。
  见谢青鹤指甲轻叩冻疮膏的盒子,久久不语,伏传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出去看看?”
  以伏传的修为身手,悄悄地出去监看现场,绝不可能被任何人发现。陈起能管束得住谢青鹤,却管不住高来高去的伏传。
  “不必了。”谢青鹤一口拒绝,“纵然她是去华家找我,华家若没有别的心思,怎么会收留她?许章先生已经去盯着了,不必多生事端。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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