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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修真界为恶毒蠢货打起来了(20)

作者:孤注一掷 时间:2021-06-20 09:26 标签:强强 爽文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
  冶昙并没有把自己关于郁罗萧台主人和天道的猜测告诉子桑君晏。
  天书问为什么?
  它认为,如果子桑君晏相信,这一切有可能是郁罗萧台主人的阴谋,连天道也被利用了,子桑君晏或许会放弃兵解。
  冶昙说:“因为,一切都只是猜测。我能猜到的,子桑君晏也能。如果郁罗萧台主人是一个强大可怕,足以控制天道道意的人,那恰恰证明,天地灵气的枯竭已经极为严重。如果郁罗萧台主人并没有那么强大,只是一个妄想利用天命之书收集灵气飞升的修士。那他的所言所行就是被天道认可的。也说明,天地灵气枯竭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天地灵气献祭,身死道消,神魂不存,作为一直执行这项命令的子桑君晏,即便让他来做这件事是郁罗萧台主人的嫁祸,或利用,以他的品行,绝不会逃脱这项责任和结果。
  子桑君晏所在意的,从来不是生死,他只是,很奇怪的,固执的,想要一个理由。
  “他会死的,因为……”
  冶昙轻轻闭上眼睛,山泉潺潺流淌,清风虫鸣,繁星云月,夏夜温柔,即便是九幽之下,也是一隅从未见过的美好的俗世幻梦,让人想小睡一会儿。
  子桑君晏一直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夜空,静谧的云和星辰,俊美尊贵的面容,寡欲淡漠,波澜不起,无喜无悲,像一尊玉雕的神像。
  他没有动,只身上的衣服无声无息,盖在了旁边那人的身上。
  ……因为,那个全修真界都畏惧,认为冷漠嗜杀,没有心也没有灵魂的人,的确有着一颗世间最温柔纯粹的心。
  第一眼看见子桑君晏的时候,祂就从那双永夜一样的眼睛里同时看到了,温柔和死亡。
  明明满目皆是来杀他的人,为何在心脏被捅穿的时候,那双望着世界的眼眸是那样沉静,像神灵望见无知无觉众生皆苦。
  冶昙的身体轻轻一侧,雪白的头发月霜一样枕靠垂落在子桑君晏的肩上。
  像明月落进永夜。
  祂只喜欢纯白无暇的白色,但那寒潭夜色无边温柔孤洁,祂想伸手掬一捧,看看潭底有什么。


第15章 鬼圣之罪   我当与他,是蜉蝣一世,朝生……
  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冶昙睁开眼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是祂变成人以后第一次睡着。
  身上还盖着子桑君晏的外衣,靠在旁边的梧桐树上。
  小熊猫趴在祂怀里,爪子尾巴团成一团也睡着了。
  只有祂们,子桑君晏不在这里。
  屋子里有炊烟。
  支棱起来的木窗里,郁陶温和地对祂点点头:“他去帮我找点东西,洗洗手等他回来就吃饭了。”
  冶昙将小熊猫和子桑君晏的衣服一起放在院中的桌上,让它继续睡。
  顿了顿,虽然用不着,但还是就着院中的山泉清洗了一下。
  冶昙走进去。
  郁陶居然当真在烧饭。
  冶昙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走进去的意思,微微蹙眉,祂不喜欢油烟味。
  什么凡尘烟火气,一个鬼为什么非要在九幽这种地方像人一样生活?
  郁陶没有看祂,却好像知道祂的想法,微笑说:“我小时候被一群鬼养大,虽然是鬼,她们却比我更像人,更懂得生活。”
  冶昙敛眸,恹恹的:“好麻烦。”
  郁陶柔和地笑了一下,她看谁都有一种怜惜,像看着那个婴童花一样,妈妈的感觉:“啊,我那时候也这么说呢,可姨娘们说,人活着便是活一场麻烦,越麻烦越是活呢。”
  冶昙轻轻看着她:“我不是人,你也不是。”
  郁陶莞尔:“鬼也曾经是人,你也已经入了红尘。”
  冶昙极轻地呼吸了一下,翡冷色的眼眸静谧,望着院子外面,仍旧还是睡前的星夜,白云,只是朦胧的月从左边移到了右边,这方天地之外,是无边荒原和鬼魅。
  “你有话对我说。”
  特意支开子桑君晏,还让天书也睡过去。
  郁陶对祂的敏锐稍稍意外,仍旧搅动着锅里的粥,盖上盖子,水汽氤氲了她的面容,很快又清晰:“真可怜。”
  冶昙没有动,冰雪色的面容没什么情绪,放空看着远方,应该是清冷的,安静的时候眉间的清圣却给人温柔的感觉,像是雪山和春山之间翡色清澈的湖,包容任何人来倒影。
  只有郁陶的声音,不紧不慢,像一阵云烟:“那个人身上什么都没有。连因果也没有。”
  冶昙静静看着夜空,并没有看她,声音平和:“因果,就是麻烦吗?”
  “你看见这荒原上的婴童花了,诞生这些花的不是任何东西,是,没有。他也是‘没有’。人被伤,被杀,被恶,会悲会伤会怒会憎,但婴童花没有。比起被人间伤害,首先是被人间拒绝了。
  “无爱,无恨。无因,无果。不只是婴童花,这九幽荒原的鬼魅,都是些没有因果之物。在地府之中,这些东西哪怕是浸泡在忘川里,也没有任何用。有人称之为,不得轮回。
  “但,那个人却和这些鬼物一样。纵使没有天书判令,没有兵解,他也没有轮回。哪怕是浸泡在别人的因果里,满身鲜血,也没有半点用。”
  冶昙微微一顿,回眸去看她,眸光平静:“你怎么知道,他被天书判令,要他兵解?”
  子桑君晏说话的时候,除了他们,郁陶应该听不到的。
  郁陶神情柔婉注视着祂,好像祂所有的想法她都知道:“我是鬼圣,活了很久的老家伙,看见的东西总要多一点的。不能说破,也说不清,但大体上不会看错。你能明白的,对吧?”
  她眉目比起鬼更像慈悲。
  郁陶:“他就不了解了,他太年轻了,没有人能了解他,他也没有时间可以被了解。他甚至还不怎么会活。”
  冶昙静静看着她:“你既然能看见,就该知道,他的确是会杀你的。为什么不逃,也不恨他?”
  怜惜子桑,像妈妈对孩子。
  郁陶垂眸抿唇一笑,如云烟一样的声音:“想听故事吗?”
  “好啊。”
  于是,她就讲了一个故事。
  人间某个小国,某朝某代某个村镇,叫它榕树镇吧,因为那里有一棵几百年的老榕树。
  为了防止外戚做大,当朝的皇帝选妃,给儿子们选媳妇,都采选民间普通人家的女子。
  于是,便是榕树镇这样一个小地方,也有教授女孩子的女私塾。
  某天,私塾里新来了一个女学生,据说是来投奔亲戚,亲戚便送女孩儿来这处私塾。
  女学生该曾是大家小姐,这样的小村镇来上学也有男丁接送。
  一日,换了一位清俊的少年郎来,那少年郎不过十六七岁,长身玉立,穿着便装也像位英武贵气的小将军。
  他虽站在私塾外等候,私塾里的女孩子们隔着花树屏风窥见,一时都无心上课。
  那少年侧身背对,目不斜视,没有一点逾礼。
  有大胆的女孩子,指着一篇诗文,询问女夫子:“先生,这诗当何解?”
  女夫子徐徐念了一遍:“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满座闻声而知意,掩唇窃笑,见那少年郎虽然规规矩矩背对站着,耳尖却似隐约发红。
  “是韦庄的《思帝乡》。”
  少女娇嗔一声:“我看,这句写得不好。被心悦的男子抛弃还觉得无所谓的女子,都是傻瓜,恋爱脑,若是我,就抓花他的脸,叫他再骗不了别的女孩。”
  女夫子只莞尔一笑。
  自那以后,那少年郎每天都来接送妹妹。
  却没有与私塾里任何一个女孩儿说过话,对过眼,还总是远远避让开,大家渐渐便觉无趣。
  没有人发现,那少年郎虽然不看别的女孩儿,每当她们先生读书的时候,却会稍微侧过来,目不转睛认真地听。
  少年郎的妹妹性情寡言,又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样的大小姐做派,隐隐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挤,但有先生在,大家明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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