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间(176)
“算,算了吧……”灵长类动物在邵景行看来太像人了,他是不吃的,“那咱们赶紧上山吧。对了,长右凶吗?”虽然不吃人,但也可能要打人啊,比如上次的山灰。
“还可以吧。”霍青一边往前走,一边随口回答,“只要不惹它,它一般也不会轻易攻击。”
这两人跟聊天似的,一边抱着猫一边就闲庭信步地走了,留下后头张晟和黄宇像斗鸡一样彼此瞪了几秒钟,才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快步赶了上去。
爬到半山,邵景行果然看见了两只长右,正在一个潺潺流出清水的山洞口坐着,仿佛在泡着脚晒太阳。
长右之山不高,山势却奇诡,他们现在行走的地方距离对面长右所坐的山洞其实直线距离也就是十几米,可是中间却隔了一道深达数十米的山涧,这要是有恐高症的人,看一眼都会心悸。
两只长右果然像霍青说的那样,虽然紧紧盯着他们一行人,却并没有做出攻击。要不是有四只很明显的耳朵,它们看起来跟普通猕猴实在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就连相互清理皮毛的动作,看起来也那么熟悉。
只不过普通猕猴成群结队,像这样只有两只的情况几乎是不存在的。联想到霍青说这山里也只有五六只长右,邵景行忽然想叹气:“也不知道它们寂寞不寂寞。”变异之后还会不会保留更多的猕猴习性,会不会喜欢群居呢?
张晟在后头翻了个白眼:“你管得真多。”
邵景行正要回嘴,忽然间蹲在他肩膀上的糊糊“呜——”地一声,后背上炸起一片毛,直接就把头往他领子里扎。
“有什么东西!”霍青手腕一翻,长刀已经握在手中,“大家小心!”
第97章 虎鹰
糊糊这个怂货啊!
邵景行一边心里嘀咕,一边试图把猫拽出来。他的衣领总共才多大呐,这猫还没把脑袋钻进去,他已经给勒得要喘不上来气了。
就这还天狗……叫什么糊糊,改叫怂怂好了。
他这里跟猫搏斗,黄宇已经看清楚了从空中出现的生物:“是虎鹰吧?”
邵景行仰头看去,不禁“哇”了一声。
空中那只飞鸟简直像小型轰炸机了,飞起来如同一片遮天之云。邵景行忍不住说:“那个,鲲鹏……”
他还没说完,霍青就已经说:“鲲鹏比这大何止百倍。”就是鲸鱼与船的关系啊。
“听见没糊糊?”邵景行摸着猫后背,“你有点出息嘿。不就一只小鸟吗?那鲲鹏比这个还大好多倍,你看见不是要吓死啦?你可是天狗啊,不应该怕它们,是它们怕你才对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劝说起了作用,糊糊总算不用爪子死拽他的衣服,被他从衣领里扯了出来,但是一张大脸上分明还写着“我怕”两个字儿。
“你这个怂货。”邵景行点点它的小鼻头,“丢人哟……”
霍青看他一眼,眼神里有些无奈的笑意——这会儿也轮到他来说糊糊是怂货了,曾几何时,某人自己看见一只凫徯都恨不得跳出八丈远去,没想到如今倒是大胆了,见着虎鹰都夷然无惧色。
不单是他,连黄宇都感叹:“邵哥今非昔比,看见虎鹰都不怕了。”
“怕啥?”邵景行无知者无畏地疑问,“虎鹰不就是个头大吗?”APP里说,虎鹰,巨大能捕虎豹,翼广二丈余。
这说得很明白了,虎鹰就是身大力不亏,飞行肯定也很快,所以虎豹都能抓住。但是大也有大的麻烦啊,就这长右之山,别的没有,石头缝儿最多,人藏进去毫无压力,虎鹰反而不好抓,怕啥?
他话还没说完呢,虎鹰已经飞临了长右之山的山顶。
那两只呆在洞口晒太阳的长右似乎对虎鹰也并不熟悉,想法可能跟邵景行是一样的,虽然把身体缩进了洞口,却还好奇地伸出头来打量,有一只甚至试探地叫唤了一声。
长右的声音不大好听,按书中记载就是“其音如吟”,意思是如同呻吟一般。
呻吟一般的声音自然是低沉的,而且听起来也没啥威胁性。谁知虎鹰却暴躁异常,长右才叫唤了一声,它就猛地发出一声粗嘎的唳叫,双翅一扇,飞扑下来。
这山涧的宽度也就那么十几米,虎鹰双翅如果展开,连进都进不来。所以长右根本不为所动。谁知虎鹰压到山涧上方,双翅猛地一抖,只听嗖嗖几声,那长右猛地向后一缩,半只耳朵仍旧被豁了开来,鲜血直流。
“风,风系异能?”邵景行张大了嘴合不拢。虎鹰发出的分明就是风刃,有几片落了空击打在山洞边缘,硬是把灰黑色的石头都划出了浅浅白痕。
妈吔,这要是划在身上,还不立刻就给你来个开膛啊。邵景行顿时怂了:“咱们怎么办啊?”这钻到石头缝里也没躲不住啊。难怪糊糊要害怕,它只是一只小猫咪啊……
霍青默默把头转了开去。尽管是自己人,也觉得有点丢脸了。
“怕什么!”张晟哼了一声,手上已经有电光缭绕了,“除非它绝缘的——”
“等一下。”霍青打断他,“虎鹰现在还没有要攻击我们的意思。”他们正行走在山涧边上,头顶有一块微微斜出的巨石挡着,虎鹰可能还没有发现他们。
两只长右吃了这种亏当然不肯罢休。被豁了耳朵的那只声音猛地尖厉起来,就见一条水柱冲天而起,向虎鹰扑了过去。
“打不着吧?”邵景行不禁说。
水柱速度本来就不如风或电快,而且上冲又需要克服重力,看起来只要虎鹰一闪就能躲过去。可是虎鹰偏偏没有闪开,反而张开翅膀迎了上去,让水柱冲击在它的翅膀底下,同时一声长唳,又发出了风刃。
从它嘴里发出来的风刃比翅膀压出来的更凌厉,邵景行几乎都能看见空气扭曲的轨迹了。这一记风刃虽然打空,却溅起了一片水花,把两只长右从头淋到了脚。
长右喜水,淋一淋当然没什么。但这明显是攻击和挑衅,两只长右一起跳起来,四五条水柱齐齐扑向了虎鹰,然后都打在它的翅膀下侧。
“不对劲啊……”黄宇小声说,“它怎么不躲呢?”
不单不躲,刚才那一下风刃如果打在长右身上,至少能重伤一个。黄宇不由得很不自信地说:“怎么看着虎鹰好像是故意挨打的呢?”
张晟嗤了一声:“它有病啊?”还故意挨打,会有这个想法的人才有病吧?
黄宇哪儿能听不出他的意思,立刻怒目而视。张晟毫不犹豫地反瞪回去:“看我干吗?要不然你说说它为什么找打?难道跟某些人一样欠抽?”
“某些人”黄宇:“……”要不是怕惊动虎鹰徒增麻烦,真想跟他打一架!
“它可能真有病。”邵景行摸着猫毛,沉吟地说。
黄宇和张晟同时转头瞪他,两人都觉得他在讽刺自己,然而没有证据。倒是霍青很正经地问:“怎么说?”
“你们见过鸟用蚁酸洗澡吗?”邵景行还真不是要讽刺谁,“鸟的羽毛里生长了寄生虫,就会跑到蚁窝门口去打滚挑衅,让蚂蚁来攻击自己。蚂蚁喷射出的蚁酸会替它们杀灭身上的寄生虫,相当于洗了一次除虫浴。”
他仰望天空中还张开双翅接受水流冲击的虎鹰:“你们看它像不像在冲澡?”
“这么一说还真像……”黄宇摸了摸下巴,“它也长寄生虫了?”
他话还没说完,虎鹰忽然厉声啸叫,双翅狠命向里一合,刹那间空气被上百道风刃割裂,嗖嗖的响声像哨音一样刺得人耳朵疼,下方的两只长右大声惊叫,激起更多的水柱上冲。然而水柱被切割成无数碎片,两只长右身上也爆开了朵朵血花。
“这,这干吗?”邵景行目瞪口呆,“洗完澡打冲水的?”
“不——”霍青微微眯起眼睛,“虎鹰很烦躁。”就好像洗这个澡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的那种失望和烦躁。